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空气也忘了流转,心仿佛被柑帜了,连思绪也找不着方向。这个……就是失去爱人的痛吗?
尤子君看着早已无人的方向,怔怔出神。身边人来人往,或者还有谁说了什么,他都恍若未觉。
尤立砚哇哇大哭,尤姨太怎么哄也哄不好口他也跟他爹一样,看着秦漫远去的安向,用孩童的方式抗议着娘亲的离开。最后,他突然清晰响亮的叫了声一一
“爹爹!”
尤子君身躯猛地一震,三魂七魄归了位。
“爹爹找娘娘,砚儿要娘办……,“尤立砚哭闹不止,终于换得了羌子君的回头。
尤子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朝抱着尤立砚的尤姨太走去,在儿子眼前站定:“砚儿,告诉爹爹:是娘教你的么?”
尤立砚泪眼婆娑地看着有点熟悉但却陌生的男人,抽抽噎噎地继续哭:“砚儿要娘蜘……”,
尤子君叹了口气,漫儿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教砚儿说这样的话呢?他甚至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是借砚儿的口,拜托他去救她。只不过,终究是他的幻想罢了。她方才就有机会留下,但她却没有,可见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他了。
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尤子君转身朝冷霜走去,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深,直将冷霜看得低下了头。他要杀了她,是她出卖了漫儿,是她造成这一切的!
“少爷,你饶了姐姐吧,她、她是为了救我,才出卖少夫人的……我愿意代替姐姐死,少爷杀了我吧,都是我的办……,“冷彤哭了,她之前是有怨过冷霜,可是她后来想明白了。要是冷霜被皇甫正抓去,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尤子君仰天大笑,笑完后长枪直指冷霜心窝:“是,你们的命都贵重,我夫人就该死!既然你们这样不看重她的命,我又何须看重你们的命?”说罢他目露凶光,手中长枪一抖便朝冷霜刺去。
“等等,子君!皇甫正没有真的玷污漫儿!“尤姨太终于没能忍住,脱口叫了出来。
尤子君手中往前移动的长枪截然而止。
“是真的,冷霜在出卖漫儿的前几天找我拿了一种药,可以让男人在三月内不举。刚刚漫儿告诉我了,说如果你要杀冷霜冷彤,便让我说出这件事情,让你放过她们两个。“尤姨太轻拍着怀中的小孙子,眼睛看向别处,说道。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皇甫锦喝令退下了,只剩了一部分亲信留在尤府门外。而亲信也都忙着去扑灭尤府的大火,一时也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唯有冷霜四姐妹,还有皇甫锦与身边的几人目睹着这一切。
没发生那种事?尤子君的心豁然开朗,没有,漫儿还是他一个人的!姨娘绝不会骗他!不过,他仍是将长枪刺了出去,正中冷霜的左肩,穿透了她的肩骨。
“冷霜!”其余三姐妹失声尖叫,扑了出去。
尤子君松手,冷冷地说道:“算你保住了漫儿的清白,没让我们夫妻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你出卖她已经是死罪。若不是漫儿托姨娘为你求情,我决不可能只要你一条手臂就这么算了。”
“谢……,谢少爷宽恕。”冷霜心知这条臂膀是废了,但却毫无怨言地谢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考虑不周。虽然误打误撞让少夫人知道了虎符的下落,让少主成功的上了位,但是少夫人现在却离开了少爷,她该被如此惩罚。
“从今往后,你们四人不用再跟着我了,跟着少主去吧。”尤子君又道。
其实不用他说得如此明白,冷氏四姐妹也都知道这个结果。只不过这话由他亲口说出来,却是更加说明了四姐妹的不忠,让她们在同一时间白了脸。
尤子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三娘,吩咐身旁侍卫道:“将那贼婆子给我带回秦府去,关在地牢听候处置。”
“是。“两名侍卫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刘三娘押往毒府。
尤子君这才再度转身,对皇甫锦说道:“少主,我家中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处理,请少主准我先行回府。“
皇甫锦温和地笑道:“亚父请便,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多谢少主。”尤子君微微领首,接着便扶了抱着尤立砚的尤姨太,慢慢往秦府走去。他脑子里很乱,他要回府去跟姨娘好好商量一番,究竟……,漫儿为什么要离开他…………
尤立砚此刻累了,已经被尤姨太哄得入了睡,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极了。…,
等回到了秦府,尤子君便命奶娘将尤立砚抱走,只留他与羌姨太两人在厅堂之中。他看了尤姨太半晌,欲言又止。
“子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尤姨太叹了口气,见他问不出口索性便先开口说了:“你想知道漫儿既然没有被皇甫正玷污,她为何要选择跟皇甫正离开,还要跟你断绝夫妻情分,是吧?”
尤子君难以启齿,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理解,难道漫儿就以为他是那种在乎这些身外事的男人吗?他们夫妻经历了那么多的快乐与痛苦,这份感情怎可因为其他任何事而断了?
尤姨太微微笑了笑:“子君,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漫儿,她不同于一般柔弱女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也很能顾全大局。从她忍辱负重讨好皇甫正、牺牲她最疼爱的月成的清白来通知你虎符下落,你就应该知道她的脾气了。所以就算她没有跟皇甫正真的发生那种关系,她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
从皇甫锦和尤子君出现在尤府门口的那一刹那,从疯疯癫癫的月成出现的那一刹那,尤姨太就明白了:之前秦漫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为了让皇甫正相信,而后助尤子君大胜。
也走到了那时候,她才真正抛开了世俗观念,由衷喜欢上了这个儿媳妇。
虽然在世人的眼中,这个儿媳妇已经是不洁之人,但她却无法不佩服,无法不喜欢。就算这个儿媳妇不会再是她的儿媳妇,她也会永远记得这个坚强的女人为她儿子做的一切,为新朝廷所做的一切。
但尤子君仍然没有听懂:“现在大局已经稳定了,她又何必坚持离开我?她根本就没有失贞,我会相信她,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尤姨太摇了摇头:“不,你错了。在世人的眼中,她已经失贞了。我们都知道她跟皇甫正没什么,可其他人会信吗?就算你对天下人说皇甫正吃了不举药,可世人依然会认为,这不过是尤家为了遮蔽家丑而制造出的幌子。漫儿她硕大局,她不会给尤家蒙羞,更不会让砚儿有这样一个被天下人辱骂的母亲。所以,她必须离开。“
“那我去找她,我不在乎什么天下人,我跟她一起隐居,谁也不认识我们,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尤子君隐隐明白了,但却仍旧没有打算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微笑着站了起来:“尤家有这么多人,我对砚儿的将来很放心。可是,我放心不下漫儿,她需要我。”
尤姨太急了,慌忙上前阻拦道:“不行,子君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皇甫锦很快就会登基,成为新君。你是功劳最大的人,众将士也都服你,你认为他会这么轻易的让你隐居山林?到时候,漫儿更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红颜祸水,天下人对她的误解也就更深了!”
尤子君一怔,是啊,皇甫锦一定不会允许他离开,他得替皇甫锦稳固这刚到手的江山*……,他突然就愤怒了,转身用双拳拼命捶桌:“漫儿不能回来,我也不能去找她,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失去她,你们明不明白?”
“子君,子君,你别激动。”尤姨太生怕他伤了自己,什么也不顾的用双手护住桌面。她知道他再失控,也不会打着她的。
尤子君理智近乎崩溃了,握住尤姨太的双肩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从小到大你们谁关心过我了?我在生死边缘挣扎时你们谁帮过我了?要不是她在那样痛苦的情况下还想着我,尽她所有的努力帮我打赢这场战,我现在早就死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她,现在她离开我了,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如何冷静得下来?!”
尤姨太泪如雨下,失声叫道:“子君,你不能这么不公平……漫儿对你来说是很重要,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关心你,你不能因为她就否决我们所有的人……,为了你,我们都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你怎能说除了漫儿就没有人关心你……“
尤子君颓然松开双手,跪例在地:“姨批……,对不和……,“
“算了,我知道你心里痛苦,又怎么会真的怪你呢?“尤姨太拭去了眼泪,颤手将儿子扶了起来:“子君,你先听我说,我对漫儿离开有另外的想法。”
尤子君终于平静下来,默默的随尤姨太在一旁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