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她和裘衣轻来到这个前世,分别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应该是没错了。

只是九阴如今不清楚裘衣轻……打算做什么?她毕竟……渣了裘衣轻, 又被他得知了她是为了做任务才又回来, 如今他突然成了师祖大佬,还处心积虑夺了女主的系统将她带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看看前世?

怎么可能,若换成了她定然是要狠狠的渣回去,甚至百倍千倍的折磨他。

她现在怀疑裘衣轻在夺女主系统之前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前世是她的师祖, 一直憋著忍著,就等著这一日了。

王八蛋主神老儿。

九阴心里闪过无数的猜想和盘算,抬起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在没有确定裘衣轻的打算之前, 她要尽可能的装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脸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指轻轻托了住。

他弯下腰来抬起了九阴的下巴,一背银发散荡在胸前,飘荡在九阴脸侧,目光落在她额角的伤口,又慢慢的移了开,「你从前叫什么?」

他的手指是冰的, 发丝是冰的,眼睛和语气也是虚无缥缈的寒气一般, 九阴仰头望著他有一瞬间恍惚的陌生感,他除了外表再没有和裘衣轻相似的地方了,甚至连他的气味也不一样了。

「师祖是问多久以前?」她问道,目光很难从他那张脸上移开, 真漂亮,在银发之下愈□□亮,若她从前就见到了这位师祖,她可能不止成魔这么简单了,她会做出更让天下正道唾骂的事情来……

「没拜他为师之前。」他道。

那个时候啊……

九阴望著他答道「没有名字,我出生克母,我的父亲没有为我取名,他叫我丧门星。」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慢慢收回了手道「阴这个字不好,以后只叫你阿九。」

恩?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她改名?他这是何意?九阴不太懂他改名的意义何在。

老掌教已经过来与她道「还不快多谢师祖赐名。」

九阴扫了一眼四周,在场的仙师和弟子们都在瞧著她,既惊讶又不解,想来是如何也想不通无恙师祖刚出关怎么会留意到她这个劣迹斑斑的小弟子,还给她改名。

「不必。」师祖却拒绝了。

老掌教忙又恭敬的要迎他下山回十二峰的主峰云浮峰正殿,其他仙师和弟子候在正殿之中等候拜见师祖。

说完老掌教又瞧他的脸色,他听师父说过这位师祖十分讨厌吵闹,和这等场合,几乎从不在这等场合露面,他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被师祖拒绝。

果然师祖道「不必。」

哎,正常,师祖的性子如此,老掌教正要与他说不去正殿先迎师祖回主峰休息。

师祖又开了口道「本尊此次出关是为下山历劫,本不欲与你等见面,但……」

九阴倒是好奇起来他到底历什么劫,历过去没有?

众位掌教仙师恭谨听著。

「此劫难特殊,本尊要选一名弟子随本尊一同下山历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九阴身上,叫了她的名字,「阿九,你随我下山历劫。」

九阴倒是不惊讶,只觉得果然他是要报复她的。

其他的仙师和弟子却惊了,瞠目结舌的看看九阴又看师祖,只恨不能直接说她不配了。

连她的师父也在那一瞬抬起了头。

「师祖要带她下山历劫?」老掌教委婉的道「她只是刚修道的小弟子,如今才刚刚筑基,恐怕会拖累师祖。师祖历劫乃大事,不如从几位掌教中选几名随同师祖……」

「不必。」他不耐烦的打断了老掌教的话,「她是拖累你等便不是了?本尊选她自然有本尊的道理,你该少言。」

「是,师祖,是弟子多言了……」老掌教忙拱手低下了头。

可那横竖瞧不上九阴的王掌教怎么忍得了,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师祖所做决定弟子们自然不敢也不该多言,可师祖闭关太久有些事情不太清楚,这位是谢师弟的关门弟子,她乃魔胎转世,所以出生便累及父母和全村无辜百姓,她出生那夜魔修为了夺下她这个魔胎来修行血洗了整个村庄。」他看了九阴一眼,那眼神里满是警戒,「她的父亲也是被她拖累致死,她本该被老掌教铲除,可谢师弟念她年幼,于心不忍的将她带了回来收做弟子,本想引导她步入正途,可她生来性恶,好斗嗜杀,连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她也招招要人性命。」

凌云非常合时宜的跪在了王掌教身后,他的手还缠裹著不能动弹,师徒二人将她的种种恶性一一禀报师祖。

「她如此心性恐怕会误了师祖修行历劫。」王掌教道。

九阴听著他说完「啧」的笑了一声道「王掌教客气了,不必替我委婉说辞,我父亲怎是被我拖累致死呢?他就是我杀的。」

「九阴!」谢永宁喝了她一声。

在场的仙师各个拧了眉头,从谢永宁带她回来收她为徒时就无一人同意,她魔胎转世,出生便是血光之灾,被他们找到时她才六七岁,那么大一点的女娃娃又凶又狠,竟然对自己的父亲动手拿刀子划伤了她父亲的小腹。

她本不该留。

「只可惜我当时年岁太小,力气太小没能杀得了他。」九阴神色半点没变的笑著,当时没能杀了他,后来他没多久就死在了魔修手里,「若是现在……」

「九阴住口!」谢永宁重了语气喝断她的话,抬手压在她的肩膀上怒声道「你连为师的话也不肯听了吗?」

九阴瞧著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她师父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所以才救了她,可她真的不适合修道。

无恙师祖的目光落在谢永宁的手上,皱了皱眉又挪向了跪在王掌教身后的凌云身上,突然开口问道「她额头的伤是你打的?」

凌云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抬头看这位师祖,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王掌教却是听明白了,拱手解释道「几日前的比试大会上,她险些伤及凌云的性命……」

「本尊问可是他打的,没有问你原因。」无恙师祖听著他长篇大论的解释只觉得心烦,「本尊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这很难懂吗?」

王掌教被噎的将解释咽了回去,也听说过这位师祖的脾气难以捉摸,便只敢道「回师祖,是弟子为了阻止她要人性命,出了手……」

他话还没说完,无恙师祖忽然衣袖一甩,那宽广的衣袖惊鸿一般掠过王掌教的脸前。

九阴压根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王掌教抽了一口冷气慌忙跪了下去,她惊讶的看过去只见王掌教的额头之上被划拉了好大的一道口子,血一珠珠的滚出来流在他的眉梢眼角格外惊心。

无恙师祖瞧了一眼他衣袖上被蹭到的血迹皱著眉头道「十二峰当真一代不如一代,身为尊长心思狭隘,不知好好教导弟子反而带领弟子将同门师妹分出了三六九等,修了一世的道,『众生平等』这四个字被你们修到了哪里?十二峰交到你们的手里可真是气数已尽。」

「师祖恕罪。」老掌教慌忙跪了下去,脸色青白的不敢抬头。

其他的仙师也再次慌忙跟著跪下,一时之间又惊又愧,大气也不敢出。

九阴惊讶的抬头看他,她这一刻倒是不敢确定,这是师祖在训导他的弟子,对他的弟子失望,还是……裘衣轻在替她出气?

「跪在此地好好将这四个字参悟。」无恙师祖负了衣袖转身朝著玄冰洞穴再次走去。

九阴还跪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已顿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她道「你在楞什么?过来,随我下山历劫。」

九阴立刻站了起来,她来就是为了他来的,自然是要了解完他的前世才能做完这个任务。

她刚要跟过去,谢永宁忍不住开了口「师祖真要带九阴下山?她心性不定,下山闯出祸事……」

无恙师祖冷飕飕的眼扫了过去,他的话就没能说完,「你叫谢永宁?你是她师父?」

「是。」谢永宁应是。

无恙师祖冷笑一声道「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她师父了,她改拜在本尊门下。」

所有人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无恙师祖却不屑再多言一句,转身跨入了玄冰洞穴。

谢永宁还想再说什么,他的徒儿九阴已经快步跟了上去,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九阴跨入玄冰洞穴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在裘衣轻梦里看到的那个洞穴,那个洞穴里的银发之人就是无恙师祖,那个画面就是他在此处闭关。

入目皆是冰霜,寒气如同烟雾弥漫在洞穴之中,九阴跟在他身后没看著他银白的长发好长好长,和他的衣袖飘荡过银霜,停在了一扇结满冰霜的门前。

这门也像个镜子,和那扇前世之门十分相似。

九阴停在他身后看他抬起衣袖朝门挥了一下,那扇如同镜子的门便映照出画面来——画面之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像是山下凡间的集市。

他再一挥衣袖,那画面又变成了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

哦,这扇门是直接通往凡间任意一个地方的穿梭之门,她做魔道祖师爷的时候也有一扇这样的门,不用神行随意去任何地方,方便的很。

系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修道的……无法无天的作弊开挂啊!

他是要挑选自己历劫的地方吧?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祖是要去历什么劫?」

「情劫。」他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将面前那扇门的画面定在了黑森森的宫闱之中,电闪雷鸣,大雨瓢泼,深宫之中一个穿著明黄龙袍的女人走进了一间层层守卫把守的大殿。

在那大殿之内还有一扇玄铁门,侍卫称呼了她一声陛下。

将那扇玄铁门拉了开,水声滴滴答答的传了出来。

里面居然是一间偌大的白玉汤池,可汤池里的水一片血红,血红的污水中漂浮著一条……伤痕累累的白色龙尾。

那个女人慢慢往里走,在汤池尽头一个人被铁炼紧紧捆绑在墙壁之上,白衣银发,白衣和银发已经被血污浸透,那白衣之下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龙尾,浸没在血红的汤池里,还在渗血。

九阴看著那龙尾人的脸惊讶不已,那……不是裘衣轻的脸吗?

「这是我该历的劫数,我进入这个世界后会暂时失去现在的所有记忆,继续用那具身体来完成这个劫数。」他转过头来看向九阴,「我需要你进入女帝的身体里助我渡过劫数。」

九阴惊讶极了,那画面里那位穿著龙袍的女子可是在折磨他,他让她穿进女帝的身体里??

「这怎么助啊?」九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历劫的。

他望著她慢慢道「我修行万年没有情根,从不知情爱,所以始终无法勘破情劫。」

他在这个劫数里反反复复千年了,依旧无法渡过,后来他才明白,要勘破情劫首先要有这个「情劫」在。

他无情无爱,无从勘破。

「师祖是要让我做那个女帝,勾引你动心?」九阴明白了过来,她倒是有些糊涂了,他的样子好像……是在认真的让她协助他渡过劫数?

他看著她说了一句「是,她是我的情劫,只有勘破了才能渡过此劫。」无恙师祖说的平淡极了,一双琥珀色的眼望著她,「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九阴楞了一下,她擅长的?他这话说的怨气很大啊。

「师祖确定你爱上我……这个女帝,还能勘的破?」九阴朝他笑了一下,裘衣轻在给她下什么套?

他那双眼睛终于波动了一下,随后又转向了那扇门,没有看著她道「那就再让我死心。」

九阴站在他背后,忽然被他的衣袖卷了过去,他冰冷的手臂勾著她的腰猛地跃入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