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墨,是依着宋徽宗的苏合墨法所制,宋徽宗墨法,苏合香油,不管从制法还是原料,都是顶尖的,其价值我就不多说了。”
此时,主持贡墨竞选的刘大人指着桌上的田家苏合墨道。
随后又指了指一边的李有*三才墨:“至于李家的*三才墨,想来最近大家也没少看《误良缘》的戏,而对李家的那场雨中试墨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也有所耳闻,雨中书画,墨迹不糊不晕,当得佳墨二字。”
说完,刘大人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李墨田墨,俱是墨业龙凤,然,今天李墨田墨要决一雌雄,此乃我墨业一大盛事,本官能见证此次墨业盛事,非常高兴!相信大家对这场盛事也非常的期待……”
说到这时,下面的人自是展颜一笑。
刘大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好,那别的本官就不多说了,现在就由几位先生开始试墨。”
随后,元白,康佑,陆冲三人宽袍大袖,翩翩儒雅的坐到试墨席上,每席两边,各有两名清丽的女子侍墨,算是红袖添香。
而此时,整个太白楼的二楼,鸦雀无声。都生恐会打拢到试墨。当然,隔着屏风观礼的倒是不免窃窃私语,自是在猜测着最终谁会得到贡墨权。
据说,今日这场竞选,一些赌场已开下盘口。
贞娘此时的心也不由的微微有些紧张,两手轻握了拳头,竖着耳朵听磨墨声。
砚是上好的端砚。墨更是李田两家的顶级之作,而侍墨的女子都是经过金陵各楼专门训练,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那研墨更是悄润无声。
如此,半个时辰,试墨方才完成了。
墨务司的司吏从几个侍墨的女子手里接过字画。
试墨的画品是有规定的,各画师必须分别用李墨和田墨画同样的画。写同样的字。这样才好比较,也才好品评。
只是,此刻,看着被墨务司司吏挂起来的字画,贞娘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那元白和康佑的画里,一个侧重水,一个则重云。
这都是需要灵动的墨色还表现的,虽然李墨的一惯特点是墨色光亮,黑沉大气,固色好。但这一次的李氏*三才墨,却是结合了罗墨的墨色灵动的特点,之前贞娘的介绍里面也是说过的。可偏偏这会儿,元白和康佑的画里,而云和水上,用色都显的有些固执。如此,倒是把李墨的沉稳,蕴藏表现了出来,却并没有把李氏*三才墨融合了罗墨的那种灵动表现出来。
这完全不应该啊,要知道元白和康佑那都是当时比较有名字的画师了。
反倒是田墨,元白和康佑极尽晕染之能事,倒是把那苏合墨的优点表露无疑。如此一来,情形就颇让人玩味了。
想着,贞娘不由的回望了一下自家爷爷和七祖母。
李老掌柜此时也是紧皱着眉头,七祖母脸色也沉了下来,显然也是感觉出不对了。
虽然不敢百分百的肯定,但贞娘有一种感觉,元白和康佑怕是偏向田家这边的。虽说试墨师在之前一直保密,但以徐家之能,打听出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此时,陆冲先生的画也挂了出来,他的发挥倒是很正常。
陆冲先生今天画的是一副牧童骑黄牛之图,陆冲画技十分高,将李墨田墨的忧点都表现了出来,但贞娘发现,原来她估计的一些田墨不足之处却被这陆冲以画技掩盖了起来。
一时之间,在他的画上,李墨田墨倒成了难分高下之局。
而结合三人之试墨结果,无疑的,李家倒显得要稍逊一筹。情形于李家不利。
此时对面田家席上,田老爷脸色灰败,这会儿在闭目养神,显然身体状况还不太佳。田荣华一脸淡然,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而田二更是得意的咧了咧嘴。
不过李家这边也淡定,贞娘更是不急,反正她早就想好以苏合墨成本太高,伤民财的由头挤掉田家苏合墨的,而说不定田荣华先用苏合墨打头阵也只是个幌子。
两军于峙,第一局总是要试探一下的,真正的拼杀在后头。
“李墨沉稳大气,但色阶上要差上一筹。而苏合墨更有一股子清香,在书写时能提神醒脑,不过,李墨亦有优点,墨色能在雨中而不散,贡墨常用于公文传递,各地来往,公文免不了要受风箱雨雪侵蚀,如此,李墨田墨真是一时喻亮啊。”此时,便是刘大人也是一时难以决断。
“大人,我田墨同样能做到雨中而不散,小女子可以为大人试验。”这时,田荣华突然站起来道。
“哦,请。”刘大人点点头。
于是,田荣华走了上前,拿起一杯茶水就往画上一泼,果然的,被泼湿的画,墨色依然如故,并没有渗透的现象。
“小女子认为,我田墨比李墨好且适用。”田荣华当仁不让的道。
自罗墨起到田墨,一直是贡墨,其质量自然也是不能小觑的。
但其实这种泼水和李家当日在雨中试墨是不一样的,雨中试墨,墨色未干就淋了雨水,却能不散,那明显着比现在这种情形要高上筹,只是这方面一般人却是注意不到的。
“大人,雨中试墨同泼水又岂能一样?小女子认为,李墨田墨既然质量相当,那就应该从成本上来区分,我李墨成本适中,而苏合墨成本太高。”贞娘此时亦站了起来道。
听到贞娘说的这话,田荣华挑了挑眉冲着李贞娘道:“贞娘说的对,苏合墨成本是高,其实它不适合做贡墨的,不过,我们田家之所以还是拿它出来参赛,实是因为要将此墨献于皇上,徽宗研制之墨自然只能皇上配用,而至于我田家的参贡之墨依然是紫玉光……”
说到这里,田荣华顿了一下又朝着大席上的众人福了一礼,一脸温婉的道:“紫玉光自罗墨以来,一直是贡墨,想来例位大人没有不曾用过的,一直以来深受朝中各位大人喜欢,另外,此翻,我田家对紫玉光又进行了改更,质量更上一层楼,想来例位大人会更喜欢的。”
田荣华说着却又冲着李贞娘道:“而我田家自得贡这三年里,所交贡墨无数,没有出任何问题。反倒是李家的这个*三才墨,乃是新制之墨,虽然质量是很好的,但谁知道它过个一两年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它毕竟不能为大家所公认,若是到时出了意外,岂不更误了朝中大事。我想这一次李家暂时还不能保证吧?”田荣华说着,才冲着大席上的人福了一福,还冲着李贞娘笑了笑才坐下。
田荣华此时心里有些自得,李家还是上套了,苏合墨只是她布的一个幌子,它根本就是用来兑掉李家的*三才墨的,她田家没了苏合墨还有曾历届贡墨的紫玉光,就不知李家没了*三才墨后,将以何墨争贡?
田荣华的自得贞娘看在眼里,倒也暗乐了一下,这一点她早就料到了,所以,之前才跟七祖母说后,又备下了李氏四合墨。为的就是防着田家这一招。
“禀大人,李氏*三才墨虽是新墨,但却是由李氏四合墨改进而来,并融合了潘氏墨法,罗氏墨法,李氏墨法精制而成,而不管是潘氏墨法,罗氏墨法,和李氏墨法,都曾经是贡墨商,而李氏四合墨,流传至今几百年了,李家凭其而得——黄金易得,李墨难求之名声,若论公认自非它莫属。”说以这里,贞娘顿了一下,也冲着田荣华道:“当然,若田家认为我李氏*三才墨是新墨,没得到公认,那么,今天,我李墨便是李氏四合墨争贡。”
贞娘说着,便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李氏四合墨献上。
李氏四合墨,那是由来以久的。
李氏四合墨?听一以李贞娘的知,田荣华脸色寒了下来,便是田老爷脸色也更灰败了一份,至于田二,这位根本就不情李氏四合墨,所以没任何反日映。
李氏四合墨早就失传了,田荣华没想一以李氏*三才居然是从李氏四合墨改是而来,之前从未听说过李家重现了李氏四合墨,她还只当李氏*三才墨只是李家新研制的一个墨品。这一点,之前李家试墨的时候居然提也没提,很显然的,她给李贞娘挖坑,李贞娘也给她挖了个坑。
李家四合墨的名声太大了。
“大人,前人技术,多有流失,小女子认为,李家现在的四合墨是不是能及得上前人,还有待一试方知。”田荣华咬着牙道。
之前的试墨,她是买通了三个试墨师,这才求得一个跟李家兑子的机会。
而今李氏四合墨那名声是传了几百年的,用李氏四合墨流传下来的画作亦有不少,其墨色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所以,田荣华便先一口咬定,李墨前人技术流失,如今李家就算是制出四合墨,那质量也是大不如前。如此,一会儿试墨的时候,元白和康佑故意压低李家四合墨的表现,那也就不奇怪了,别人只会认为李家现在今不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