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抢救, 医生说苗子嘉是因高烧引起的虚脱导致晕倒,为了防止病毒入侵心脏并发心肌炎,所以还是要入院观察几天再做一些深入的检查。
苗子嘉被转入病房, 高轶宇让苗子凌跟过去, 然后自己去办住院手续。
苗子凌走到病床边, 看到苗子嘉还在睡着, 氧气罩里终于呼出的是均匀的白气, 她便略略有些安心,但很快又还是觉得心疼,于是上前轻轻握了握苗子嘉的手, 在心里喃喃一声:“笨蛋小猫男……受苦了。”
苗子嘉还在沉沉睡着,唯有眼睫毛的轻微一颤, 在房间的吊灯灯光底下快速划过一道寒光。
这一夜, 后来幸亏有了高轶宇的陪伴, 总算安心度过了。
翌日清晨,苗子凌最早醒来, 趁大家还睡着,她先到医院餐厅买来了早餐,回到病房时,高轶宇已经醒了,在洗手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 苗子凌知道他要赶着上班去了, 赶紧就递上早餐还摆着一脸奉承样儿:“哈尼先吃一点再走吧。”
高轶宇笑眯眯地接过来, 尽管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让她安心, 还是张开大嘴装作很满足地嚼起来,一边像摸狗一样地摸她的头:“哈尼真乖真贴心。”
苗子凌听着傻呵呵地乐, 一条硕大的狼尾巴欢畅地在屁股后头摇来摇去。
送高轶宇离开后,苗子凌折身回病房,这时候苗子嘉也已经醒了,她朝他走过去,看到他躺在床上向四周看了看,就主动通知他:“不用看了,这是医院,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
苗子嘉撇了撇嘴微微嘟哝了一句:“我不要住院……”
暴力狼女瞬间抓狂:“不想住院你就给我争气点啊!!自己不注意还想赖谁啊!!!”
苗子嘉扁起嘴,表情有些委屈,不说话,只是白着脸孔转过头去闷咳了两声。
苗子凌看他这样,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要说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孩子体质就是这样,要么不烧,一烧就窜得老快,打小这种事儿还经历得少么,虽说大家也算是早就锻炼出来早该处变不惊了,只是怎样都有些心疼罢了。“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她板着脸问。
苗子嘉刚想应,苗子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他听到她叫了一声袁缨,然后又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最后又报出了医院的地址,他就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一问,苗子凌果然回答说:“袁缨说要来看你。”
苗子嘉心里哀嚎一声,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歪过头去。
可苗子凌却一个人坐在那里傻乎乎地笑开了一朵花:“袁缨这姑娘啊,可真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人,哎,苗子嘉,要是你真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姐姐就帮你做这个媒,你就跟袁缨在一起了吧!哈哈哈……”(其实这也是广大读者的要求哟,小++,你就从了你袁姐姐吧,嘿嘿嘿……作者奸笑着按。)
苗子嘉抓住领口,一口悲愤的鲜血郁结胸中,只待某个时机华丽喷出,而这个时机,便是呆会儿袁缨出现的那一刻。
“哎呀小嘉嘉,你没事吧?”两小时后,袁缨如约出现。
此人出场一向是伴随大嗓门呈一鸣惊人状,顺带还惊得窗外鸟雀齐飞落叶缤纷,这阵架,顿时令苗子嘉原本还昏沉沉的大脑瞬间跟灌了咖啡似的立马就清醒过来。
他看着她没好气地问:“你干嘛来?”
“来看看你呀。”袁缨歪着头笑。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好看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你长得好看了……”
苗子嘉翻起白眼简直快要吐血,心想这袁缨哪里是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人,根本就是脑袋缺根筋嘛!而自己再与她这样对话下去,根本就是自降身价,早晚也会变成跟她一样的缺根筋,再一联想苗子凌之前说的那句话,他顿时小脸一红,干脆就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谁知袁缨却反而凑上身来,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哎?小嘉嘉,你还在发烧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苗子嘉恼羞成怒冲她大吼:“拜托你不要再管我叫什么小嘉嘉啦!你是我谁啊你!!!”
袁缨被他这么一吼,登时缩成小小的一团,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边小小声地说:“我这不是……想跟你……搞好邻里关系么?”
苗子嘉抚额,又想笑,又想要绷着生气,一时间,反倒闭上了嘴。
袁缨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不生气了,遂又讨好地伸着爪子俯过身去:“要不,那我也随你姐姐叫你死猫男?”
那口鲜血终于找到时机吐出来了,苗子嘉侧躺在床上,都快哭了。
这时,苗子凌正和送袁缨过来的陈树道过别,走回病房看见这状况就特白痴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们俩?都发什么呆啊?”
苗子嘉用手指指着袁缨,颤抖着肩膀对姐姐开始泣声控诉:“我要求剥夺此人探病的权利。”
“说出理由。”苗子凌戏瘾上身,一本正经扮演法官。
“此人的出现令我极度不适,不利于我的身体健康,有碍于我早日出院的革命进程。”
“为什么?”苗子凌挑了挑眉,很酷地抹流海整理法官装容。
苗子嘉瞪向袁缨,意思是让她自己说。
袁缨委屈地扁扁嘴:“那你姐姐都可以叫你死猫男,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听到此,苗子凌早已绷不住法官的扑克脸,屏着呼吸忍住快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焦急等待着袁缨小美女接下来的告白,老天!!难道我真可以做媒婆了?而且还是那种只靠心理活动就可以做的媒婆?要不怎么昨晚刚刚跟小猫男说要帮她牵线的事儿,今儿女主角就主动跑来告白了呢?
“……真的很喜欢你!”结巴的袁缨终于说完了。
苗子凌嘎嘎嘎地笑出声来。
苗子嘉目瞪口呆,隔了好半晌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你在胡言乱语什马?”
袁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朴白地接着往下说:“是啊,我是很喜欢你啊,把你当成我亲生弟弟那样喜欢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跟洋鬼子说话,总是需要偏听偏信滴,即使只是一只假洋鬼子。
唉……苗子凌不无失望地咂了咂嘴。
袁缨不明其状地眨眼睛。
苗子嘉只觉越发气血不足,躺倒在床上频频喘气,用力地撕扯衣领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简直快要死掉的样子。
袁缨大惊失色地扑上去连声问道:“死猫男死猫男你怎么了啊?哪里难受啊死猫男?”
苗子凌重新又嘎嘎嘎地笑出声来。
苗子嘉表情越发憋屈,看上去好像真想要撞墙死。
陈树走出医院,开上车。
在半路停红灯的时候,斑马线的人流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反正是等绿灯,所以他也就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么一眼,然后他的大脑记忆库迅速就给出了一个答案,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但凭陈树的高智商大脑,他相信他没有看错,他觉得有点眼熟的身影,正是他与袁缨回国搬家的那一天见到的,隔壁苗子凌的男朋友,高轶宇。
当然了,在大马路上撞见高轶宇是很正常,可问题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这个女人,个子高挑,面容精干,虽只是这么匆匆一眼,却仍能看出她内里的某种强悍的气势,虽不至于凛冽,却还是比那个苗子凌看起来有智力多了。
陈树就那么偏着头,一直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走完了斑马线,而后一起右转弯没入了对面街人行道的人流当中。
偶尔,能看到两人轻微的交谈,肩膀在与身边人流的拥挤中无意地触碰。
但,看不出那两人的关系。
绿灯亮了,陈树转回头踏了油门继续前驶。
苏禾今天没去上课,一直躺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她也没什么好朋友,宿舍里的室友关系也就一般,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过来表示关心,个个管自己漱洗完毕之后就去上课了,很快宿舍里就恢复了安静。
昨晚上,任是沈文怎么打她,她始终一言不发,到最后,反倒是沈文受不了了,抓着她的胳膊几乎快要捏断她:“苏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现在说反悔,我还是会接受你的。”
她听了,只觉得越发绝望,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而她已不能一错再错,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一般,她对他说:“沈文,我有你的孩子了。”
沈文一听大吃一惊。
“但是,你把他打掉了。”苏禾一边说着,一边就指着自己身下的血,然后,忽然又诡异地一笑:“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本来我还在害怕犹豫的,但现在,我已经把一切都想清楚了。”说完,她抬头看向他,目光里已是看透一切的清冷无痕:“你,还没有爱我到这种程度对不对?所以我想,我也再没有必要为你留着这个孩子了。”
沈文再也没有出声。
即使此刻想起来,苏禾也觉得自己并不太想得起沈文的长相(即使交往了这么久,她似乎从来没有正眼地瞧过他),却仍是深刻地记得沈文当时的那个眼神,那个有些惊慌,有些畏缩,很想要逃开去的眼神,令人绝望而又感到有些好笑的眼神。
什么样的爱才值得女人去交托一切?
所以苏禾知道,这场爱情,归根究底,都只是一场闹剧,但她怪不了任何人,因为,其实她就是这场闹剧的策划人,编剧,导演,是一切的主谋。
半小时后,苏禾觉得精神稍有回复,于是她缓慢地起身,穿衣服,洗漱,在卫生间换上了夜用加长型的卫生巾,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又多放了一条。
在包里又准备了大量的纸巾与卫生巾,她打开宿舍的门向着医院出发。
此时,她的心意已定,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伴随着这个不该有的小生命的结束悲剧就会终结,却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开始。
序曲唱响,帷幕拉开,冰冷器具穿破身体,血液变得冰凉而罪恶,□□伴随灵魂一同归去,苏禾没有哭泣没有呐喊,唯有眼前从医生护士的头影中向她泄射而来的一丝微光,仿佛成为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在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中似乎仍看到了一点希望。
病房内苗子嘉被苗子凌跟袁缨这两个白痴女围追堵截地窝在床上拼命憋笑的时候,突然间感到心口剧烈地一疼,竟然令他忍不住大声 “呃……”一下倒在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