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传下多日,却仍是没有人前来揭榜。白梓陌甚至等得有些不耐了,原本以为发了皇榜,按照在风细国的风俗,不出三日便能找出落落的蛛丝马迹,但是如今却并不是这样。
现在已是第四日了。
偌大的正殿上,白梓陌半倚在主位上,细长的手指扶上额头,细细思量着,难道是封赏不够诱人?
“见过女王――”有侍卫迈着稳健的步伐步入大殿,先是行礼,而后恭敬地说到。
听到这不慌不忙的脚步声,白梓陌便已经猜出来几分结果,只是轻轻扬手,面无波澜的说:“免礼,”随后又立即添上了一句:“直接说。”
“禀告女王,”那名侍卫顿了顿,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语调里带着几分愧意,垂着头说到:“仍是无人揭榜,请女王处罚。”
结果已经是白梓陌意料之中的事,前面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她似乎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越到后面,抱有的希望便又渺茫了几分。她丝毫不恼怒,因为这件事并非侍卫的错,这是她深知的。
“若是处罚你便能寻到落落,那我也便罚了。”白梓陌一面说着,一面阖上了眼眸,似是冥想着什么。
那名侍卫见女王已经合眼了,便行了一礼:“谢女王不罚之恩。女王歇息罢,在下告辞。”话音落下,便要转身离开。
闻此言,白梓陌却又忽地抬起了眼眸:“等等――”
换了一个有些端正的坐姿,白梓陌继续说:“想来或许是赏赐不够。你前去传达我的命令,揭榜者赏赐翻倍。贴皇榜的范围再扩大一些。”
其实这样空等是没有用的,怕是不找出问题,皇榜贴着哪怕半月,半年,又或是半生,也尽是寻不出落落的。
但是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金钱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白梓陌心下认定了便是赏赐的财物不够诱人。
毕竟,风细国向来人才辈出。而且有一些奇特的是,这里只要贴了皇榜,几乎藏不住什么犯人。
大概都明白,发现不出前几日无人揭榜的原因以及各种因素,等固然是毫无意义的。
那名侍卫一听白梓陌这样说,便有了几分信心,眼眸里也有些神了:“谨遵女王圣意,在下这就前去。”
侍卫离去了,白梓陌起身,立于偌大宫殿里,思忖着或许这样会有结果。
“仍是没有落落的下落吗?”白梓陌仔细地思索着落落可能去的地方,殊不知何时,叶柏辰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双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雄健的胸膛隔着衣物紧贴在她的后背上。
不用回头,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便知是叶柏辰。他一连串的动作让白梓陌感觉很温暖,自己并不孤独,面对种种困境都有叶柏辰在身旁陪着她。
白梓陌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覆在这双环着她身子的大手上:“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她。”
“不必心急,”叶柏辰缓缓收回手,放在她的肩臂处,将她轻轻扳了面朝自己:“这么多侍卫,总归会找到她的。”
他语调里尽是柔情如水,让白梓陌的心平静了下来。
但是她仍然有几分担忧,如若没有找到落落,不知哪天落落又会派人突袭她,伤及她身边的人。
白梓陌这般想着,叶柏辰却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哄慰着她:“别想那么多,有我在。不会让落落伤害到你一丝一毫。”
他所说的话,以及白梓陌抬眸时所迎上他的挚情的目光,都让白梓陌感受到了他的爱,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将部分担忧消散而去。
她从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却是有些生硬:“我没事――”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又蹙起了双眉,忧心道:“可是万一落落伤害到了身边无辜的人呢?”
这样说来确实让叶柏辰沉默了半晌,白梓陌的担忧没错,落落对她是造不成什么伤害,那其他人呢?
有了第一次的袭击,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敌人在暗处,我方是明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落还可能在她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袭。这般想来确实有些让人后怕。
叶柏辰伸手去抚平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不禁有些心疼:“别担心了,明日我亲自去寻她。”
听他这样一说,白梓陌便慌忙地拽住了他的大手,眉心皱得更紧,说道:“别去,会有危险。再者,风细国并不小,你去哪里找她?”
“那你便别皱着眉头了,看你这样担心,我怎么能不心疼?”叶柏辰这样说着,心底却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亲自去寻找落落的准备。
“好,你不准去。”白梓陌不想看到他遇见危险,更不能想象自己要是没有了他,会是怎样一番痛心。
次日一大早,白梓陌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失声喊到:“来人――”
殿外守着的侍女侍卫便一拥而入,见白梓陌情绪不稳定,赶忙跪下,一齐行礼,嘴里还喊着:“女王息怒!”
“叶柏辰呢?”白梓陌慌忙地问道,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感到后怕。
其中一个侍卫断断续续的回答说:“叶公子……叶公子他昨夜三更……便出宫去了……”
他还是去了吗?白梓陌紧蹙着眉头,眼角眉梢尽是忧心忡忡,明知道他出宫做什么,心里却还是想从他人嘴里得到答案:“他有没有说出宫所为何事?”
那个侍卫试探性的窥察白梓陌的眼神,见她眼里只有担忧没有愠怒,便放了心的回答说:“叶公子只说是出宫捉拿恶女落落。”
果不其然,他还是去了。白梓陌回想起方才所做的噩梦,梦里叶柏辰满身是血迹,被陌生人无情的追杀,遍体鳞伤。霎时间她觉得有些后怕,在慌乱中朝着侍卫们就低吼道:“还不派侍卫前去把他找回来?”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侍卫侍女都被白梓陌的这声低吼惊吓到了,生怕她们的女王大发雷霆,畏畏缩缩地应声:“遵命。”
“退下!”白梓陌将所有的担忧都聚集在了这两个字上,喊了出来。
寝殿里便只留了两个服侍白梓陌更衣的侍女。
临鸾镜插鎏金簪子的时候,有侍女带着喜色来报:“参见女王――”
白梓陌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担忧里无法自拔,见她急急忙忙的动作,勉强耐着性子,压着嗓音,冷冷的说道:“说。”
女王未让她起身,那名侍女也就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情绪明显被白梓陌的态度吓得镇定了一些,正经的说:“禀报女王,有名陌生男子揭了榜,前往宫里来,说是有捉拿恶女落落的法子――”
一听到这个消息,身后的侍女恰好为白梓陌插稳了最后一支金簪,白梓陌便腾地站起身来,刻不容缓的说:“快引入正殿――”
多日以来,总算是有人前去揭榜。等了这么久,终是等来了。白梓陌也忙着前往正殿,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得知他所说的法子。
一路上白梓陌都凭空想象着这会是怎样一个人,是被功成以后的赏赐所吸引抑或是以其他事物为目的。
然而这尽数的思绪如羽,也抵挡不住白梓陌的心急如焚。
当白梓陌到了正殿时,已经有一个陌生男子负手而立于大殿中央,尽管一言不发却仍是抵挡不住他凌人的气势。
这名陌生男子见到白梓陌时并没有立即行跪拜礼,却是抬眸迎上白梓陌的视线,与她平视着。
白梓陌打量着这名陌生男子,鹰眸长眉,很是有几分英俊。
他微微扬起唇角,笑色却并不是那么明显。白梓陌缓缓落座于正殿里的主位,视线却仍是停留在他身上。
原本想着揭榜的人极有可能是个贪图钱财的中年刺客男子,却远远料及不到,揭榜的人竟是一个如此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
“在下莫易年,见过女王。”
见到白梓陌落座,男子便是恭敬一礼。他是有礼数的,却不是跪拜礼,而是微一躬身子,淡淡地作了一揖,不卑不亢。
“莫公子免礼罢。”
平民见了女王是要行跪拜礼的,但是白梓陌并没有在他的礼数上计较,却是一旁的侍卫看了想要上前训斥,被白梓陌一个眼神遣退了。
陌生男子身上凭空散发出一种气势,却并不似个正经的人。白梓陌没有计较他的礼节,但并不完全信任这个陌生男人:“揭榜的可是你?”
“自然。”莫易年不矜不伐,很平静的回答道。
见他并无后话,白梓陌便主动问道:“你的法子呢?说说看。”
莫易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急迫,却偏是不如她的意:“今日赶来宫里,在下有些疲倦。法子自然是有的,望女王容在下歇息一日,明日再议。”
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对于他的请求,白梓陌有些迟疑。这男子未免也太随意了些?
本是对他有几分信心的,他此话一出,白梓陌却莫名的感觉这兴许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但是一连几日以来,也只有眼前的这名男子揭了榜,万一他真的有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