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和自己生闷气,阿黎也不计较,毕竟昨天自己的反应确实是太伤人了。
阿黎再次发挥自己撒娇粘人的功力,不管苏青翊的冷淡疏离,上前去抱住苏青翊说:“青翊哥哥我错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受伤害,我不应该那样质问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阿黎清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望着苏青翊,让苏青翊心中一软,不忍再冷着脸对她。
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因此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都已经主动认错了,阿黎笃定苏青翊现在一定是想原谅自己的,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唉,撒娇不管用,那就装可怜好了。
阿黎渐渐松开抱着苏青翊的手,背朝着苏青翊,缓缓开口道:“青翊哥哥,我最大的秘密,你是知道的。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皇上,没有王爷,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珍贵的,无论是谁杀了人,无论你是直接杀人还是间接杀人,都是要坐牢或者偿命的。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接受着那样的生活那样的教育,所以当我来到这里以后,我总是没办法接受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全都为一人所掌控。”
说着,苏青翊随着阿黎在凳子上坐下。阿黎低着头,慢慢说着:“所以当我知道楚之灵没了的时候,我很害怕。即便没人会来抓我,我还是会有一种深深的犯罪感。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或许也不会这样对她了。追根究底,一切都是我的错……昨天晚上,我一睡着了就梦到楚之灵一身是血的来找我逃命。我真的好害怕,我惊醒了以后再也不敢睡了……”
听阿黎说了这么多,苏青翊心里的生气郁闷早就没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心疼。是他不好,忘记了阿黎的真正来历,没有考虑好她的感受。
“丫头,那都不是你的错,如果她真的要来讨命的话,就让她冲我来吧。”将阿黎的小脑袋贴到自己胸口,苏青翊心疼道。
阿黎抱住苏青翊,说:“青翊哥哥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我……”
苏青翊笑了笑,说:“傻丫头,你看到的我,就是真的我。”
“嗯。”疙瘩解开了,阿黎和苏青翊心里都明亮起来。想到苏青翊现在还不知道香儿的事情,阿黎再次开口说:“青翊哥哥,你还不知道吧,香儿有宝宝了,寒一就要当爹了呢!”
“是吗?”苏青翊也是一脸惊喜的表情,阿黎开心的冲他点了点头。
苏青翊略一思索,拉着阿黎往寒一那里去。
“寒一那小子倒是动作挺快,我这个做主子的,怎么也得去道个喜。”
一到寒香园门口,还没进去,苏青翊就朗声喊道:“寒一!”
寒一听到苏青翊的声音,连忙迎出来:“爷!您怎么来了?”
苏青翊瞪了寒一一眼,和阿黎告状似得说:“你看看这个臭小子,自己得了喜讯也不说差人来告诉我一声!现在我自己知道了来道贺他居然还不大乐意!”
阿黎被他委屈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寒一也是一脸尴尬。
“爷,寒一不是那个意思……”寒一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苏青翊吹胡子瞪眼的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你挡着门做什么!”
寒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住了门,还没邀请苏青翊进去。
“啊,那个,爷,小姐,你们快进来坐吧,外面怪冷的。”寒一讪讪的让开路,请苏青翊和阿黎进去。
苏青翊这才仰着脑袋缓步踱进去。
房间里的香儿自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话的。香儿一边沏茶,一边摇头。这个寒一,武功高身手好,忠心耿耿一丝不苟,但在生活里却是个二傻子。
本就没有王爷和小姐机灵,现在被刚才的喜讯弄的晕晕乎乎的,更加呆傻了,怪不得会让王爷玩得团团转。
沏好了茶,香儿给苏青翊和阿黎各上了一杯。
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阿黎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寒一拘谨的站着,搞得苏青翊也对他没了办法,无奈的指着一旁的椅子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做下!”
说完翻了个白眼:“这是你屋里,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噢。”寒一这才在自己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本来是来道喜的,看现在这个情况,苏青翊倒觉得自己仿佛不应该来。平日里也没见寒一这么迟钝啊,难不成是高兴傻了?
摇摇头,苏青翊说:“就要当爹了,好好照顾好你媳妇儿。吃的喝的用的,缺什么尽管去和账房要,不用客气,知道吗?”
“谢王爷。”寒一和香儿同时行礼,向苏青翊致谢。
阿黎也说:“香儿,你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和岁安素桃她们帮你做。你现在啊,专心养好身体就行了。多穿点,别着凉。也别拿针线了,小心累着,针线活我们帮你做。素桃她们
的手艺你是知道的,肯定是好的,至于我嘛,虽然不怎么样,小孩子用还是不成问题的。”
香儿认真的听着阿黎的嘱咐,被阿黎亲人一样的嘘寒问暖感动得不得了:“谢谢小姐!”
见香儿眼里闪烁着泪花,阿黎笑她说:“谢什么,你是陆府出来的闺女,至少不能在吃喝用度上受了委屈。”
从寒香园出来,苏青翊殷切的看着阿黎,阿黎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的难受,便问道:“你看什么看啊。”
苏青翊最喜欢看阿黎害羞的模样了,随口说道:“看你啊,我的小娘子真好看。”
阿黎脸一红,瞪着他说:“呸呸呸,谁是你的小娘子了!别忘了,我们可还没有拜堂成亲呢,就连定亲也只是你和我爹的口头约定!”
一把将阿黎抱住,苏青翊得意的笑着说:“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挑日子,头天定亲,第二日就娶亲。等你一及笄,我立马就把你娶回家。”
阿黎低着头,羞红了脸颊,沉默不语。
苏青翊也低下头来,把嘴凑到阿黎耳边,悄悄说:“丫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啊?”
苏青翊这么一说,让她想起了上次寒十说的话。
确实,苏青翊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等着自己,子嗣的事情就一直没有着落。现在看到寒一都当爹了,苏青翊心里,肯定就更加盼望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等成了亲,很快就会有的。”阿黎如蚊子哼哼般小声的说。
苏青翊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原以为阿黎会说,她还小,再等几年。没想到她却一口应了下来,苏青翊顿时喜笑颜开。
“你可不许反悔。”像个小孩子一样,苏青翊伸出手来要和阿黎拉钩,生怕阿黎会反悔。
阿黎失笑,点头道:“不反悔。”将自己的手与苏青翊的对上,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苏青翊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总该也做点什么吧。看着苏青翊欢畅的笑颜,阿黎觉得自己来这里一遭,真是没白来。
或许上天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吧。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在众人的期盼中,阿黎十五岁的生日如约而至。
不同于以往简简单单的生日,陆家上下对阿黎的及笄十分重视,举办了一个相当隆重的及笄礼。光是那些流程,阿黎都看着头晕,实在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办。要是出了差错,那自己可就给陆家丢人了啊。还好苏青翊会娶自己,阿黎也不用担心嫁不出去的问题。
迎宾、开礼、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
当天,阿黎只是机械的随着瞳澈她们的指挥做事,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她去哪里就去哪里。
“甘醴为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直休,寿考不忘。”
说完之后,又说了一大串古文,最后定下了给阿黎取的字“筠曦”。见阿黎傻愣着不说话,瞳澈暗暗给她使眼色,阿黎这才说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接着又是父母的训示,聆训结束,阿黎再拜,一词一句背出她应该说的台词:“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这样,阿黎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回了房间以后,阿黎赶紧脱下那一身繁重雍容的衣服,换上了自己平常穿的。
这才发现自己饿的不行,刚准备溜到厨房去找点吃的,岁安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姐,饿了吧?岁安给你带了吃的来,快趁热吃。”待岁安把饭菜拿出来后,阿黎感动的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岁安,说:“唔,岁安你真是深知我心啊!爱死你了!”
“好了好了,快吃吧。”
看着岁安微红的脸颊,阿黎心里偷笑。这小妮子,和香儿一样,经不住人逗。不过,这古时的女子,有几个会像阿黎一样口无遮拦?
阿黎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让岁安连连摇头。小姐今天都及笄了啊,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唉,老爷和夫人也不管管。
阿黎才不知道自己吃个饭也能让岁安有这么多牢骚,她今天饿了一天,饭菜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全都进了肚子里。
刚吃饱喝足,就听到素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小姐!快出来吧!有圣旨到!”素桃的声音里透露出焦急。
阿黎和岁安均是一惊。圣旨?!
打自己从秘沙国回来,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怎么突然来了圣旨?转念一想,阿黎便笑了。圣旨到了自然是要一家人全部跪听的,也不一定就是和自己有关啊。
阿黎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没事的,应该和自己无关。阿黎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带着岁安,与素桃一起赶往前厅。
还好,去的不算晚。最后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传旨的公公才尖着嗓子说到:“传皇上口谕,宣端王苏青翊、雅黎公主进宫觐见!”
阿黎奇怪的抬头
,才发现今天苏青翊也在自己的及笄观礼宾客中。难怪这公公会找到这里来。只是,小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当初不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挂了吗?
偷偷看向苏青翊,苏青翊也只是摇头耸肩,示意她他自己也不清楚。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呗。
传旨的公公在前,阿黎等苏青翊走到自己身边时才与他一起往前走。苏青翊暗暗对阿黎说:“别怕,一切有我。”
阿黎安心的冲他笑了笑,表明自己没事,不需要担心。
多年未曾回到皇宫,阿黎只觉得一阵恍然。自己失踪在秘沙国之前,皇宫里住着的皇帝还是另一个人。而再次回来,已经物是人非。宫殿依旧,却不见当年之人。惠妃、二皇子、大公主、皇上皇后……全都不在了……
承德殿中,还是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大殿上坐着的人,已经换了。
许久不见祁梓洋,他变了好多。个头长高了不少,也更英俊了。比之当年和祁梓枫在御花园假山后打架的那个少年来,现在的祁梓洋多了以前没有的沉稳和深邃。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尊贵,也不知道是他让这宫殿更有生气了,还是这宫殿衬托的他更有气势了。
“参见皇上。”因为苏青翊地位不同,所以只是微微躬身,算作是请安。
阿黎则是行的大礼,直接跪在了地上,拜曰:“民女陆雅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祁梓洋快步走下大殿,扶阿黎起身,微带不悦的说:“阿黎妹妹说什么呢,你是公主,应自称臣妹才对。”
阿黎想了想,自己封号犹在,似乎确实应该这么说,但是自己是真的不愿意呆在宫里了啊。
可是皇上在这里,自己又不能反驳,只好低头,小心翼翼的说:“是臣妹疏忽了。”
祁梓洋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他转身看向苏青翊,问道:“皇叔,这公主回国,你也不和朕禀报?”
还不等苏青翊说话,阿黎便抢先跪下道:“皇上恕罪容禀。这都是臣妹的主意,与王爷无关。因为雅黎生性顽皮不喜束缚,初初回国之时又失去了记忆,最近才慢慢好起来,所以一直没有进宫面圣。今日有幸得皇上召见,还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你说来听听。”祁梓洋饶有兴趣。
阿黎再拜曰:“臣妹请求皇上废去封号,将阿黎贬为庶民。”
祁梓洋脸色一变,问道:“你说什么?”
阿黎不怕死的重复道:“臣妹请求皇上废去封号,将阿黎变为庶民!”
苏青翊心里一紧,生怕祁梓洋一个不高兴治了阿黎的罪。不过,祁梓洋开口说的却是:“妹子你这就为难朕了。你的封号是先皇给的,就是朕也不能废呀!若是朕无视先皇旨意,那么以后朕的旨意,还有谁会遵从呢?你不喜欢束缚,朕便不强求你留在宫里,这样可好?”
阿黎见祁梓洋也算是做出了让步,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此也只好谢恩:“臣妹谢主隆恩。”
“起身吧。”
“谢皇上。”
阿黎起身站好以后,祁梓洋的眼光在苏青翊和阿黎之间换来换去。长叹一口气,祁梓洋头疼的说:“今天召你们入宫,是想说一件事。”
阿黎眉头一挑,感觉不妙。
“这事儿就是,西凉国的皇上使使来祁,为自己的小儿子求娶雅黎公主为正妃;而秘沙国的国师,也遣使来祁国,要娶雅黎公主为妻。这两个国家在我祁国东西两面虎视眈眈,朕怕……只是不知道皇妹你是如何想的……”
这件事情对本来准备阿黎一及笄就娶亲的苏青翊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阿黎咬唇,倔强的说:“我如何想的?我的想法就是,那两个人我谁都不嫁,我要嫁的人,就在我身边!”一边说,阿黎一边将苏青翊拉到自己身边。
“皇叔?你们……”祁梓洋显然不大相信。
阿黎甜蜜的开在苏青翊身上,说:”我与青翊哥哥早就订了亲事,婚期也迫在眉睫。那西凉国秘沙国什么的,都没戏,就让他们另外再找别人来和亲吧。”
原以为自己是以退为进,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可不能让她给把路堵死了。这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那火爆脾气,和当初在御花园里训斥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使者说了,非你不可。”若不是这样,他还愁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苏青翊这时候发话了:“皇上,臣与阿黎的婚事势在必行,到时候可要记得去捧场啊!”
祁梓洋皱眉:“你俩这是打定了主意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阿黎和苏青翊没有看对方却异口同声回答:“这事儿没得商量。”
“哼!”祁梓洋将一边桌子上的茶杯扫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威胁道:“皇叔可知,雅黎公主自秘沙国回来以后,未曾入宫面圣,是对皇权的极度藐视!还有,躲闪着不让人知道自己回来了,莫不是已经成了敌国的卧底,来我祁国密探消息!这通敌叛国罪,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