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因为施宴在身边,夏浅笑破天荒地喝了一碗粥。她的这个举动让芳菲和顺子高兴,却让施宴心疼。
昨晚他刚看到夏浅笑的时候,一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会瘦的如此的厉害。他曾经说过,要一辈子疼她,宠她,爱她,护她,把她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心里。可是,他却让她伤心了。
“娘子,再喝点吧。”施宴笑着又端起一碗粥。
“不要了,肚子胀。”夏浅笑拒绝。怀孕后,肚子里一直胀得厉害,夏浅笑终于知道,怀孕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这个样子,施宴自然心疼,却是无能为力。只得让芳菲把剩下的粥端下去,又温柔地把夏浅笑抱在怀中。
“娘子,你不问我?”
“你会害我吗?”夏浅笑歪着脑袋问道。
“不会。”施宴很肯定。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他不会害她,而自己却是如此的信任他。
“相公,我恢复记忆了。”夏浅笑想过很多次,她该不该把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施宴,说实话,她的心中是害怕的,有时候,她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的讨厌那个自己。她想,要是没有嫁给施宴,她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吧。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是这样的柔软,因为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因为他,她的心开始变得良善。
“我慢慢和你说吧。”夏浅笑微笑着道。那些往事,对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梦早已过去,却留下了很多美好的怀念,五岁那年,梅花树下,初见施宴的场景,一直让夏浅笑忘不了。那个少年,值得她用一生的时间去坚持。
夏浅笑笑着把自己两岁之后的事说给施宴听,说到五岁那年时,梅花树下,夏浅笑的神情带着点怀念,施宴听到夏浅笑用很轻的声音问他:“相公,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了十多年。”那个秘密,容华郡主藏在心中十多年,未曾对任何人提起。
说完了这些,夏浅笑就讲到了那个黑衣女子,施宴的亲身母亲。她告诉施宴,他的母亲和她的母妃,还有嘉懿皇后都来自于雪域,那个神秘的雪域。她说,黑衣女子很爱他,很爱她的相公。
五岁那年,明知道自己见到施宴,是被黑衣女子所设计的,但是自己的心还是奋不顾身。
说完了这一切后,见施宴一直严肃地看着她,夏浅笑一颗心微微往下沉,她看不懂施宴这样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相公,你是不是害怕我了?”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黯然,眼神飘忽。她是一直都相信着施宴对她的感情,可是,骨子里的缺乏安全感,却总是让夏浅笑没有自信。
“我怎么会怕你。”施宴温柔地捧着夏浅笑的脸颊,他只是心疼,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听得胆战心惊,夏浅笑多次的死里逃生,让他害怕。她为了他谋划了十年,不惜败坏自己的声名,甚至去利用夏楚曦对她的情谊,只为让大夏的江山分崩离析。
施宴怎么会不感动,或许就像夏浅笑的那句话一样,或许,曾经,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爱他,她为了他,可以变成一个好人。
“相公,谢谢你。”夏浅笑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点微笑。
谢谢你,让我赢得了这场赌博,谢谢你,最终也爱上了我,还有谢谢你,你的一念让我幸福,从此,不必再心心念念。我终于可以安心,心中不会再有一丝不确定。
这样想着,夏浅笑在施宴的怀中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宫中派了人过来,说是大齐皇帝已经来到了盛京,皇上正在为大齐皇帝举办宴席,容华郡主可以不必进宫。还有那句,今晚上,大齐皇帝将会住进燕王府。
盛京百姓,不乏很多人对此举不满,大齐皇帝虽然年幼,但男女七岁不得同席,百姓们觉得此举有损容华郡主的声誉。只是,夏景帝都同意了。
晚上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齐凌梵终于被一群人送到了燕王府。
施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齐凌梵。
送齐凌梵回宫的几个太监一脸好奇,燕王府什么时候有男人了?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把齐凌梵送回了住所,几个小太监才离去,边走还在思考,刚刚在燕王府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回到宫中,几个小太监才想起来那个白衣男人为什么眼熟了,不是长得像已经逝世的太后吗?小太监也吓了一跳,容华郡主就快要嫁去大齐了,这下不会又出什么乱子吧,他们得赶紧去把此事报告给皇上。
夏楚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连夜赶去了燕王府,齐国人告诉他,那是他们的大齐的翼王,容华郡主不是快要嫁去大齐了吗?正好让他们培养下感情。
夏楚曦气极,也不得无法,纵然他的心中再如何不甘,但是,就像他颁布的圣旨一样,容华郡主与整个大夏再无一点关系。
“梵儿,怎么样?”齐凌梵才刚躺在床上,就被施宴揪了起来,带到了暖玉阁。
施宴一脸的担忧,就怕夏浅笑的身体出一点的毛病,如果不是他,夏浅笑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还有那个孩子,肯定是在那晚怀上的,对于夏浅笑腹中的孩子,施宴是既高兴又担忧。
“没事,就是身体虚弱。”齐凌梵一脸的笑意,他的师兄也会担忧?嫂子只是身体太弱了,而且,这肚子的胎儿真是厉害啊,吸收营养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句话齐凌梵不敢说出来,要是他一旦说出来,他的师兄肯定会乱想,说不定这个孩子难保。
“那怎办?梵儿,你有办法不?”一听是身体虚弱,施宴急了。
“师父以前不是给了嫂子一颗药丸吗。”齐凌梵凉凉地道。当初他问了好久,天山老人硬是不给他,谁知道却给了夏浅笑这个不识宝的人。对此,齐凌梵一直挺无语的,有着宝药在身边,也不知吃下去。
施宴皱眉,夏浅笑一直收着的那颗药丸,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真的有用吗?
“爱信不信。”齐凌梵说完这句话就无聊地打着哈欠,困死他了,自从当上皇帝以后,他睡觉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要是他现在能和夏浅笑一样,该多好啊,齐凌梵有点羡慕夏浅笑了。自己不愿意睡觉,有人为了让她安心睡下,能点睡穴这招都想出来。要是师兄对他有这么好?
哼哼,齐凌梵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是不现实滴。
第二天的早上,大齐皇帝亲自进宫面见夏景帝,说是他们的翼王对容华郡主一见倾心,未免夜长梦多,决定今天就要接容华郡主去大齐,甚至他们的翼王还放出话来,今生只娶容华郡主一个人。
这番话让大夏的官员大跌眼睛,这人真的不介意?容华郡主可是嫁过人的,而且腹中还怀有大夏前礼部尚书的骨肉。
有些大夏的官员忍不住问着小皇帝,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谁知小皇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面色愉悦,看不出一点不开心,如果说小皇帝前面的话让大家跌眼睛,那么他后面的话更是直接让大家倒地了。
只见小皇帝笑着道:“娶一送一,我们大齐赚了。”
大齐的官员沉默,这个小皇帝的性格阴沉不定,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翼王是他的师兄,都这样坑他,塞个嫁过人,还怀着身孕的女人给他当王妃。要是他们说的不好,说不定小皇帝兴趣一来,直接塞个青楼女子给他们当正妻,岂不是让大家笑话?
容华郡主嫁去大齐和亲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嫁妆,只是吩咐大齐的士兵们把她的暖玉阁拆了,说是这些暖玉,她要带到大齐去。老百姓才回过神来,容华郡主这是彻底打算不回来了。
燕王府一脉,再也没有值得什么让她留念的了。
整个暖玉阁被拆之后,随着大齐一行人离去没有多久,燕王府突然失火。这座盛京之中最豪华的府邸燃烧了三天三夜,终是化为了一场灰烬。
根据大夏史书记载,燕王府失火原因不明,随着这座府邸的烧火,这个大夏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赐予国姓的异姓王,也终将成为了过去。曾经再辉煌又怎样,还不是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野史记载,燕王府失火的时候,夏景帝一个人身着龙袍,未带随从,在燕王府门口站了一天一夜,口中喃喃自语:“容华,容华,你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肯原谅朕吗?”
一天一夜后,帝昏倒在燕王府门口,被宫中侍卫带回了皇宫。两天之后,夏景帝醒过来,却是吩咐众人以后不肯再谈起容华郡主,还有景阳宫,在帝的旨意下,彻底地成为了一座冷宫。
两年之后,大夏皇后娘娘凤芷茗诞下大夏的太子殿下,有大师给大夏太子占了一卦,说是要想大夏太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必须要让景阳宫从这个世上消失。
那天晚上,夏景帝沉默良久,一个人走进了景阳宫,他从景阳宫出来后,只说了一句,烧了这里吧。
景阳宫最终也化为了一场灰烬,两年之后,在大夏,属于容华郡主最后的一点痕迹也被烧毁。这是来自于野史的记载,大夏的历史并没有,但是两年之后进宫的那些人,确实没有再在宫中见过有那么一座景阳宫,问宫中的老人,大家也只是摇头说不知。
夏浅笑在离开大夏的时候,芳菲问她:“以后他们还会再回到这里吗?”
小丫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那是夏浅笑所不能理解的,也许在芳菲的心中,燕王府就是家,她从小在那里长大。
但是对于夏浅笑来说,有她爱的人在,不管在哪里都是家。
两人上马车的时候,施宴告诉夏浅笑,她的父王和兄长并没有死,如今正在大齐。
说到后来,施宴却是笑出声来。夏浅笑问施宴,为什么笑?
施宴说:“因为夏浅笑以前总是怂恿萧慕把夏浅曜给强了,这次,他本来是把夏浅曜接到了翼王府,谁知呆了还没有一天,夏浅曜就被萧慕抢走了。”
萧慕说,要带夏浅曜回去当她的压寨夫君。
夏浅笑想到了萧慕那一脸霸气的样子,而她的大哥却因为受了重伤,只能咬牙切齿,任萧慕为所欲为。至少表面是这样,说不定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夏浅笑只恨这一幕为什么没有被她给看到。
施宴笑着安慰她,等她身体好点,肚中的胎儿也听话了,他就带着夏浅笑去看萧慕和夏浅曜。
大齐翼王带着大夏容华郡主回到大齐后,并没有举办婚礼,原因在于,他只是不想要他的妻子劳累。
大齐百姓虽然指指点点,但是也为他们翼王这样的举动所感动,更有闺中女子放话,以后嫁人就要嫁大齐翼王这样的。
两日后,大齐翼王对外宣布,他就是曾经的大夏礼部尚书,容华郡主一直就是他的妻子。只是如今,世上再也没有容华郡主,她的相公有多层身份。大家可以叫她翼王妃,少夫人,逍遥宫宫主夫人,却再也没有容华郡主那个称呼。
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大陆的时候,百姓唏嘘,原来如此,大家觉得容华是如此的幸运,她有施宴爱着她。
为了她,虽然他们不知施宴做了多少,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施宴给夏浅笑的尊重却是让众人羡慕的,还有他的那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八月末的时候,大夏和大凤结成同盟,两国对大齐宣战,而大夏和西凉的战事也不知两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就此告终,仿佛大夏和西凉的战事未曾发生过。
西凉皇帝陈衍曦在八月末的时候也对着大齐宣战,自此,大齐陷入了同三国作战的局面,这片大陆,除了一直远在大夏北方的耶律国未曾受到波及,其他一些小国,也开始乱了。
施宴和夏浅笑都明白,大齐和大夏的战事是早晚的事情,夏楚曦终有一天会得知一切,燕王爷没有死,夏浅曜没有死,还有他施宴也没有死。他想起了夏楚曦第一次见到他真实面容的时候,他在夏楚曦眼中看到的只有憎恨。
他和夏楚曦毕竟是表兄弟,有时候,施宴也想着两人不要走到那一步。
九月末的时候,沉寂了几个月的耶律王拓跋夜突然放出话来,大齐和大凤还有西凉是耶律的仇人,他将会带领耶律武士和大齐士兵一起,抵御西凉和大凤还有大夏。
伴随着耶律的参与,首先是大夏北部地区受敌,大夏北部地区一片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损失惨重。其次就是西凉,不久前,耶律王拓跋夜亲赴西凉,和西凉王签订了友好条约,两国结为同盟,平等互利,。
而如今,耶律国却是公然撕毁协议,对上了西凉,这让西凉损失惨重。
战争发生的时候,夏浅笑正在翼王府中安心养胎,这是她一直计划着的事情,夏浅笑从小时候就计划着,但是她想要的却是让大夏内乱,而不是整片大陆乱了。
这片大陆乱了,苦的也只是老百姓罢了。
拓跋夜过来见过夏浅笑一次,告诉夏浅笑,不管如何,他说,他都会站在夏浅笑的身后。
那一天,施宴并不在翼王府。他回来后,夏浅笑把拓跋夜的原话告诉施宴,施宴说,他不会给拓跋夜那个机会,他的妻子与孩子他保护。
“郡主,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因为一直叫习惯了夏浅笑为郡主,芳菲一直改不了口,夏浅笑也由着她。
“我就到处走走,这样以后孩子生下来要容易些。”夏浅笑始终觉得大着肚子也要到处走动才好,可是不知施夫人是怎么想的,硬要她在房里呆着,还有芳菲,夏浅笑第一次发现,芳菲就像个老婆子一样,是的,现在的芳菲很啰唆。
“郡主,我是为你好,不然姑爷又要担心了。”逼不得已,芳菲只有把施宴抬出来了。
“从现在开始,我耳聋了,什么也听不到。”夏浅笑有时也挺无语的,她就是怀个孕,又不是残废了,有必要这么做吗?
前两天,她觉得口渴,想要给自己倒杯茶喝,双脚还未从被窝中伸出来,就看到施宴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夏浅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谁知,施宴却是被夏浅笑吓的。
害的夏浅笑一整天只能乖乖地躺在被窝中,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就是翻了个身,施宴又紧张的要死。还有施夫人和施老爷,夏浅笑走到哪里,他们也就跟到哪里,更不提那些翼王府中的丫鬟小厮了。
夏浅笑只觉得她的人生彻底没有一点自由可言,齐凌梵那个小子,也每天被施宴提着过来给夏浅笑把脉。每次,这小子都是闭着一双眼睛,那两个熊猫眼让夏浅笑为这孩子心疼,是有多久没有睡好觉了。
她多次和施宴说,现在,这孩子在她腹中,一直很乖,除了偶尔的胎动,每当肚中的孩子胎动的时候,夏浅笑就觉得很神奇。
夏浅笑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像个犯人一样,同样不好过的,还有施宴,这男人每晚都要和夏浅笑睡一张床,然后又得忍着某种折磨。夏浅笑有时也心疼,对着施宴说,其实三个月之后,干那种事是可以的。可是,施宴坚决不同意,见夏浅笑一个劲地说相公,来吧,来吧。
这男人就好像一只小白兔那样,而夏浅笑却是一只大灰狼,于是,施宴和夏浅笑决定分床睡。夏浅笑睡大床,施宴睡软榻。
第一个晚上,趁着夏浅笑睡熟后,施宴爬到了夏浅笑的床上,第二个晚上,施宴同样。他在信中暗暗鄙视着自己,明明说要分床睡的是他,可是睡不着也是她。第三个晚上,施宴被夏浅笑踹下了床,这同样让夏浅笑莫名其妙,她的脚丫子都没有靠近她家相公吧,这人怎么就掉下去了。
以后,这两人就没有再分床睡了。某个男人思考了好久,决定还是每晚抱着娘子睡舒服,即使什么也不干,至少要安心的多。
“芳菲,我们私奔吧,在这样下去,我非闷死了。”夏浅笑指指不远处一直紧张看着她们俩的人。尤其是她动一下的时候,那些人动的幅度还要更加大。
“郡主,不好吧。”芳菲气势弱弱:“我怕被姑爷扒皮。”要是被施宴知道了,郡主肯定没有事,可是她就惨了,她没有护身符保佑。
“没骨气。”夏浅笑翻了个白眼,一脸的鄙视。这丫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和她一条心了。
芳菲默默地接受着夏浅笑的鄙视,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她就是没有骨气了,在生命面前,骨气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