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云信步走上二楼,不出意外看见秦宵墨把那整整一箱的化妆品放在了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直起腰的时候,他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眸看了她一眼,“这些东西你赶紧找时间处理了,总放在家里也不像话,一个人用得完么?”
秦宵云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低低的:“找机会挂在网上卖掉好了。”
“送人也行,你圈子里那么多小姐妹,还怕没人要?”秦宵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线温润。
秦宵云在上流圈子里确实是个广结善缘的好好小姐,因为她性格直爽不做作,很多和她打过交道的名媛对她的评价都很不错。
“那都是些表面姐妹。”她小声嘀咕,侧过脸去,很是不屑的样子,“这种人情,不送也罢。”
出身豪门,这么多年来她也看透了圈子里大大小小那些事情,现在那些人对她客客气气,无非是看着她背靠秦家这棵参天大树,还有祁嘉禾作为老大哥撑腰,各个都有所忌惮罢了。
“行,都依你。”秦宵墨不再多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下楼。
秦宵云却在身后突然叫住了他:“哥!”
她的语调有些急促,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秦宵墨顿住脚步,朝她回望过去。
二楼的灯光璀璨明亮,将她一张白净无瑕的小脸衬得越发明艳动人。
秦宵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萦绕在自己心底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没说,但兄妹间的默契告诉她,秦宵墨一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闻言,秦宵墨只是和煦地笑了笑,反问她:“多早才算早?”
秦宵云紧抿着唇,目光坚毅地看着他,脊背挺得直直的。
“如果是从高中那会,老水谈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开始算起的话,那确实挺早的。”
秦宵墨笑笑,语气温柔:“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危难关头为你挺身而出的人。”
秦宵云只觉得如遭重击,连头脑都有些微微发晕,喉咙更是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像是不敢相信哥哥所说的话。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她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对江淼动了心,只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也不敢直视这个事实。
“但是霄云,”秦宵墨顿了顿,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语气也略微一沉,“你应该也知道,他不适合你。”
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共患难的兄弟,秦宵墨对江淼的为人没有半点异议。
但如果要将这个人纳入自己妹夫的人选名单里,他就会完全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会觉得,江淼不配。
这个不配,不仅是因为江淼对待感情敷衍又滥情的态度,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秦宵云可能对他所抱有的情愫。
江淼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既不能给妹妹一个安稳归宿,也不能让她感到半分开心。
所以哪怕是知道秦宵云是喜欢江淼的,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让两人在一起。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妹妹的决定,因为他相信秦宵云是一个有独立健全人格的成年人,既然她仍然怀有理性,没有被一时的冲动所支配,就说明她也知道两人并不合适,更不会对江淼表露分毫自己的情谊。
好在,江淼那个傻缺五大三粗,大概也只以为秦宵云嫌弃自己到了极点,依旧每天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秦宵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闪烁的光芒终究还是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她何尝不知道江淼并非良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会这种浪子动心,一切都那么荒诞无稽。
硬要说起来的话,大概还是因为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在一群混混手里救过她一次吧。
兄弟三人中,江淼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成绩最差的,秦宵云升高二的时候,他还因为留级多读了一年高三,教室就在她的正楼上,有时候课间休息,她还能偶尔遇见和同学出去打篮球的他。
两人从小拌嘴绊到大,彼此之间见了面,也不过是相看两厌,江淼每次都会冲她做一个极其难看的鬼脸,然后嘻嘻哈哈地揽着同学的肩膀下楼。
秦宵云则更冷漠一点,直接翻白眼。
那时候两人的学校是江城出了名的贵族私校,在那里上学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名媛千金,贵胄之子,每个人成长的路上都被父母铺满了金子,所以校风一直是出了名的好,因为没有人敢随便惹事,你永远不知道考试的时候坐你前排的同学会不会是市长的亲儿子。
严格说来,江家比起祁家和秦家,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后两者都主从商,而江淼则是实打实的高官之子。
江父是省级的前任省委书记,如今退休了,每天就是在家养花看草,时不时接待两个老朋友,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而江母则是市土地规划局的副局长,每年经她手签下的文件不计其数,江城有近一半的土地项目都归她管。
更不用说双方的父母家还有数位曾经在官方任职过重要职位的长辈。
总的来说,在钱财方面,江家远远比不上从商的祁、秦两家,但要说权势,那绝对是整个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况且江家只有江淼这么一根独苗,因此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成绩不好也罢了,没有人苛求他什么。
江母年轻的时候是江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子又多随妈,因此江淼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意外地长了一张过目难忘的脸,整个高中时代搅乱了不少女同学的春心。
也因此,秦宵云一直很看不起他,毕竟一个大院里出来的所有孩子,只有江淼一个人留了级,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跟他认识,太丢人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宵云和他的关系都仅限于见面互相无视的程度,彼此之间都没什么话可讲。
大概是青春期的心理作祟,秦宵云总觉得,他这人特别装逼,又不务正业,简直和好字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