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蝠纹玉佩她一直是贴身挂着的,昨日婵娟新作了这个荷包,大小正适合蝠纹玉佩,她一时兴起就将玉佩和二百两银票连同一些夏天晒干的茉莉花一同放在里头挂在腰带上,她整日除了在书院就是在府里,路上还要乘坐马车,且绳结绑的很结实,从来没有考虑过会丢失的问题。想不到今日才刚挂了一天,就被偷儿用刀子割断了绳结。
银票丢了可以再赚,可蝠纹玉佩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但是归云阁的信物,更涉及到神秘的力量。随意丢失,阮筠婷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站住!”阮筠婷心急如焚,想也不想的提起裙摆就追。
萧北舒也只是愣了一下:“别急,我帮你追!”话音落下,人已经窜出去一段距离。
阮筠婷略微放了心,有萧北舒在,总好过她自己的脚力。
傍晚的街市上还有三两行人,更有集市上的小摊贩收了摊子推车回家,萧北舒追着那贼人在前,七拐八拐之中难免撞到人,引得抱怨声连连。
阮筠婷跟在后头跑的气喘吁吁,不多时就被落开了一大段距离,只能远远的看到前面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人群,转身进了一个小巷。
阮筠婷累的双腿发酸,沉重的如同灌了铅,完全抬不起来,也使不上力气,脚步禁不住放慢,气喘的嗓子眼儿发干咳嗽了好几声。萧北舒当日在地穴中徒手掰断钢刀的事情她还记得,想来他身负绝技,那偷儿应当不会得逞。
喘息了半晌好容易顺了气,阮筠婷又一次奔了过去,好容易拐进小巷,正巧见萧北舒一脚踹在拿头儿屁股上:
“好的不学,学人行窃。念你事出有因,这次姑且饶了你,下一次再让我抓到,却不会轻饶!”
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无还手之力,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阮筠婷并没瞧的真切,如今静下来仔细一看,偷儿竟是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寒冬腊月的。身上连渐棉袄都没有。
萧北舒将荷包还给阮筠婷,“你看看少了什么不曾。”
阮筠婷打开香囊,里头银票和玉佩都在。而且蝠纹玉佩也没有被掉包。
“什么都没有少。”
“那就好。”萧北舒看了眼那少年,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去你给你娘抓药吧。”
少年脏污的脸上满是惊愕,不可置信的捡起那锭银子,迟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跪正了身子郑重叩头:“多谢公子,敢问公子贵姓大名,我也好还你的银子。”
“不必了。”萧北舒摆摆手,对阮筠婷微微一笑:“咱们走?”
“好。”阮筠婷笑着点头。
两人刚要举步离开,那少年却不依的追上来:“两位请留步,若是公子不留姓名。这银子我是不能要的。”
萧北舒扭过头看他半晌,见他眉目中满是认真,叹息道:“罢了。这银子是我们家姑娘给你的,我只是她的随从。”
阮筠婷惊愕的抬头看萧北舒,转念一想他或许是为了隐瞒身份,便没有反驳,而是配合的点头表示肯定。
那少年好似这时候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个姑娘。感激的看向阮筠婷,却在目光触及夜色下面容柔美朦胧的俏脸时。楞了一下,低头有些结巴的道:“多谢,多谢这位姑娘,我叫牛山,家就住在城东郊的三里村,这银子,将来我一定会还给您的,还请,还请姑娘告知小人府上何处。”
少年羞涩的低着头,说出的话却很有骨气,猜想这人倔强,若说不用他还他必然不会罢休,便道:“既然知道你的住处,往后我要银子了就去找你。”
“这……”少年飞速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姑娘家不肯透露主值倒也无可厚非,只能点头:“好吧,姑娘的大恩小人记下了。”说罢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又行礼,转身走了。
阮筠婷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对萧北舒说:“萧大哥,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的荷包落在外头,少不得要惹出许多事端来。”
“你我之间何须客套。”萧北舒左右看看,苦笑道:“只不过,咱们跑的有些远,可要快些回徐府才是,老夫人要惦念的。”
阮筠婷这才打量了一下周围,现在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偏僻的小巷,两侧是粉墙,路面有积雪,往跑来的方向看去,巷子外也是灯火幽暗。
阮筠婷原本到城里来走的时间就少,再加上现在黑灯瞎火的,一时间很难分辨现在身在何处。
“萧大哥,咱们到正街上想法子雇辆马车吧。”
“也好。”
萧北舒虽不至于迷路,但时间紧张,他怕老太太会多想,一口答应下来,跟在阮筠婷身后走出小巷。
积雪湿润了绣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阮筠婷叹息一声,本想回过头与萧北舒说话,侧头间,眼角余光却见后右方高墙顶端有银光一闪。
阮筠婷心头一跳,还来不及反应,肩膀已经被萧北舒用力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左前方跌去。阮筠婷本能的想攀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手舞足蹈的跌进了小巷一侧的雪堆中,双手按着冰凉的雪地,又冷又疼。
就在阮筠婷倒下的一瞬,一支袖箭碰的一下扎入她原本所站位置的前方,直接没入了积雪的地面。若是阮筠婷再多停留一下,必然会被扎个透心凉!
阮筠婷趴在雪中,惊魂未定的挣扎着想要起身之际,从高墙的顶端,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直奔萧北舒飞腿踢来,萧北舒情急之下运足了内力以掌相迎。
只听空气中一声窒闷的碰撞声,随后是萧北舒与那人同时被震开时的闷哼。两人都倒退了好几步,黑衣人的腿有些僵硬的不听使唤,萧北舒的右手也垂落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暴气。
“婷儿快走!”
“你要小心!”阮筠婷已经踉跄着爬起来,听了萧北舒的话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她不会武功,留下来反而让萧北舒分心,成为他的累赘,若敌人只有一人的话,她可以逃脱,也可以想法子叫帮手来。
谁知才刚跑了几步,前方高墙上又有一蒙面黑衣男子纵身跃下,右手呈爪,直抓向阮筠婷咽喉处,另有一名黑衣人跟在他身后,直冲着阮筠婷杀来。
阮筠婷倒吸一口凉,唬的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萧北舒那边正与先前的黑衣人过招,且处在势均力敌的局面,发现身后的动静,哪有余力来救阮筠婷?
“婷儿!”
萧北舒双眼通红,焦急的大吼一声。
阮筠婷绝望的闭紧双眼,她不是不想自救,可面前有两个人,且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她实在无力应对。
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穿栗色小厮服饰的青年从左上方墙头跃下,一把拉住阮筠婷的胳膊将她甩向身后。
阮筠婷又被拉的一个趔趄,堪堪躲开了那一爪,再次跌坐在地上。
萧北舒原本以为阮筠婷必死无疑了,谁知从天而降一个陌生人,竟救了阮筠婷的性命。他很是惊愕,这里怎么会有人来?!
此人萧北舒陌生,阮筠婷却是认识的,那次与徐承风想法子搜查国公府,徐承风安排在她身边,后来帮忙将君兰舟背了出来的正是此人,徐承风的亲兵陈表!
阮筠婷靠着墙壁,左前方是陈表以一敌二,将黑衣人向巷子外引去,右边是萧北舒,与先前的黑衣人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她该怎么办?两边的路都被堵死,她不懂武功都看得出陈表和萧北舒两人绝不是那三人的对手。若是不想办法,被伤打败或者杀掉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此处?他们是要针对她,还是要针对萧北舒?陈表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有,之前那偷走她香囊名叫牛山的少年与黑衣人是不是同伙?若不是,为何黑衣人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眼前?
一系列的问题涌入脑海,阮筠婷心里很乱,也很害怕,她一时间也想不到自救的办法,正在焦灼之际,左侧陈表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哼。
阮筠婷心头一跳,不自觉揪住胸前衣襟,只见陈表胸口中了一掌,口洽鲜血,仰躺在地上。
阮筠婷吓的一声惊呼,“陈表!”
陈表却毫无反应……
那两名黑衣人不理会陈表,又向着阮筠婷的方向而来。
萧北舒的早已经体力不支,眼见那两人向阮筠婷冲来,忙虚晃一招推到阮筠婷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三名黑衣人将他们围住,为首一人瞪着萧北舒,恶狠狠道:“玉佩在哪里!还不交出来!”
萧北舒被问的一愣,“什么玉佩?”
“别装蒜,叫出玉佩就饶了你性命,否则,你和你的小情人可都要下去见阎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你们说的玉佩!”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要逼我们兄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