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被问的一愣,干笑了一下才道:“我早就会了,小时候时常出去玩水,不过怕你们惦念着,回家了也不敢说罢了。”
转身坐到桌边,佯作倒水喝,心中却很是忐忑。阮筠婷根本不知道这具身子的过去,更不知他们住的地方有没有水,可今日的事实在不好解释,她也只能信口胡诌碰运气。
阮筠岚闻言气的不轻,摇头道:“原来如此,娘说让你不要去摸鱼,不要同那些小子们一起玩水,你竟然从来没听过。若是听话你哪能练出那么好的水性来?”
阮筠婷闻言一喜,还真让她给蒙过去了。表情上做出十足的难为情,低下头不说话。
阮筠岚见她这样,倒也不好说什么,对于从前她的没规矩一方面是无语,另一方面又是庆幸,毕竟因着没规矩学来的一技之长,今日救了人的性命。
思及此,阮筠岚拉着阮筠婷的胳膊站在窗边打量她:“身上还有哪处不舒坦的?可别藏着掖着,病了趁早请郎中看看。”
“我没事,真没事。想来我从前活蹦乱跳的也是有好处,身体底子到底是好。”说着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不用说旁人,十二姑娘今日掉水里,怕要惹风寒的,可你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阮筠岚无语的叹息,虽然阮筠婷才是姐姐,可他早熟些,自小也是他照顾阮筠婷多些,此刻竟有种对待小妹妹的感觉,戳了她脑袋一下:“今日是运气好,你还不赶快谢谢菩萨保佑,还在这儿王婆卖瓜。”
阮筠婷被小正太“关爱”了,立时觉得甚没面子,胡乱揉揉刘海,“我运气向来都好。”此话倒是不假,若没有运气,她哪能重生两次。
见她并无大碍,如往常那般说说笑笑,阮筠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用袖子再擦擦眼睛,道:
“我去了,你好生歇着,若是有事就让人去唤我。”
“知道了,我送你。”
“别送了。”阮筠岚摆摆手,转身离开。
阮筠婷看着大门的方向呆站了一会,直到阮筠岚的背影离开院子,才心情舒畅的回屋上了暖炕,将锦缎面的棉被拉过来裹住自己。
今日虽然惊险了一次,可她与阮筠岚的关系终于能踏进一步,别说她现在没事,就是真的有个什么她也算赚了,按着她原来预想的,与阮筠岚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和好如初,没想到经历一次磨难竟让阮筠岚不计前嫌了。
“姑娘。”红豆端着托盘进屋,见阮筠婷只露出梳着双髻的脑袋,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模样可爱的紧,忍不住笑的越发甜了,将青花盖碗端了出来,坐在炕沿道:“才刚老太太屋里的韩妈妈来了,特地给您炖的人参鸡汤,您快趁热吃了吧。”
阮筠婷闻言面上一喜,倒不是她馋鸡汤,而是欢喜老太太对她的好,自打重生回来,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单独给她“开小灶”。
推开红豆要喂她进食的手,阮筠婷接过汤匙自己吃,她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并不粗鲁,不多时就解决掉一碗,额头上也见了汗。将盖碗递给红豆,抹了把额头道:“红豆,才刚韩妈妈来可提起老祖宗的腿疼病了?”
红豆一愣,“不曾提起,姑娘,怎么了?”
阮筠婷摇头,“没事,你去忙吧,我歇会儿。”
“诶。”红豆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收拾妥当,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阮筠婷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昏昏欲睡之间还迷茫的想,那肉桂粥和药酒也不知老太太照着吃了没有,找机会她得问问才行。若不成,再换别的方子。
院子里,烟翠正坐在木盆前轮着棒槌洗衣裳。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瞧见端着托盘下台阶的红豆,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睛一翻,手上的力气用的更足了:“哼,不过是踩了狗屎,还当自己真扒着如来佛的鼻孔眼儿了,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
红豆闻言脚步一顿,抿了抿唇,她素来稳重,尖酸刻薄的话肚子里是有的,却如何思量也说不出口去,如今对上烟翠这个破落户,若真吵起来,她都嫌掉价。
烟翠见红豆不说话,气焰越发盛了,将棒槌往木盆里一摔,站起身双手叉着水蛇腰,翻着眼睛道:“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毛丫头,伺候了主子,就端起主子的架子了,真真叫人笑掉大牙。主子是什么样儿?瞧西边儿屋里的那位才是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浑说什么呢!”越听味道越不对,红豆急道:“你指桑骂槐的揣着什么心,别当我小了你两岁就不知你想什么了,若是真的厉害,就别只想攀高枝儿,好生拿出本事来叫姑娘赏识我才佩服你,如今说这等没道理的话,怎么,你连自己是谁的奴才都分不清了?”
“呸!”烟翠啐了一口,哼道:“别以为做了个一等丫鬟就厉害到了哪儿去,说白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服侍人的,一样都是给人当小老婆的命,将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还跟我充什么大瓣儿蒜!”
都是年轻姑娘家,毕竟脸皮儿薄,烟翠如此“放得开”的言论,又是“服侍人”,又是“小老婆”,即便红豆心里清楚将来必定会跟着阮筠婷嫁到夫家,说不定还会做通房或是姨娘,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仍叫她脸颊通红。跺脚骂道:“好不要脸的蹄子,你也不怕脏了我的耳朵!”
“不要脸?哼!老娘今儿就不要脸一次让你瞧瞧,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才没才要品貌也没有,笨嘴拙腮的是锯嘴的葫芦!你凭什么跟着主子身前身后的,瞎了眼的才看上你这样……”
“哦?这么说,是我有眼无珠才没选中烟翠姑娘这般端庄稳重、口齿伶俐、美貌如花的好丫头了?”
房门吱嘎一声推开,阮筠婷披着鹅黄色的褙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