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
见来人是韩肃,一众看热阄的姑娘都起身齐齐行礼,问候的声音柔媚的很,直酥到人骨子里去。
韩肃摆摆手,随即看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徐凝霞:“徐八姑娘,方才的话可否再给我好生说一遍?我怎么没听清楚。”
韩肃身份高贵,平日从不端着架子与人交往,可他方才听到徐凝霞辱骂阮筠婷的那一番言辞,便觉得心头怒火顿升,隐起的气势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让人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阮筠婷曾经在与他闲谈时,言语中带着许多无奈,徐老太太再疼爱她,她身边毕竟没有父母的扶持,中就少了许多……他曾经猜想阮筠婷在徐家这些年会受多少委屈,哪成想今日却叫他撞上一宗。无论如何,他都要给阮筠婷出气!
徐凝霞这会儿早已经忘了方才自己为何要找茬骂阮筠婷,见到韩肃起,她的心思就都放在面前这英挺高贵的少年身上了,换了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来,“世子爷怕是误会了我才刚什么也没说啊。”
“误会?你当爷是瞎子还是聋子?”韩肃俊脸一沉,冷声道:“诸位姑娘都请别忘了,阮姑娘先前在御花园,为咱们大梁国答了西武国使臣的问题,才使得咱们梁国保存了颜面。
别说是你们,就是在我父王或是皇上面前,她也照样说的上话。怎么,大梁国的功臣·在某些人眼中是低贱之人,那是不是说连皇上的称赞都可以算是有眼无珠了!?”
“不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凝霞被他瞪的背上冷汗直流,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口上来,她怎能担待得起!徐凝霞连连摆手辩解。
韩肃冷哼:“你不是说,你什么也没说?现在又急个什么劲儿?”
“我……”
“如此出尔反尔,睁着眼说瞎话,我倒是要想想你母亲是如何教导你的了。”
韩肃说完·转向阮筠婷道:“阮姑娘,请你随我来一下。”
阮筠婷颔首:“是。”
徐凝霞被训斥的颜面全无,怎样也想不到韩肃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一个女孩子说如此严厉无情的话,他向着阮筠婷,就能随意不在乎别人感受吗?
待二人离开了院落。徐凝霞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才滑落下来。奈何训斥她的是世子爷,是在做大多数姑娘们心目中的良婿,此刻大家都因为见到世子爷一面而兴奋,哪里还有人有闲功夫来安慰她?
徐凝霞就越发的委屈了。
院落外,阮筠婷叹道:“文渊·你不该那样说的。她毕竟是我表姐,丢了徐的颜面,不是与丢了我自己的颜面一样么。我还是要依靠着徐家啊。”
韩肃知她身份尴尬,寄人篱下,对她的心疼更甚了,“我省得,只是我看不惯有人欺负你。你放心,今后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阮筠婷闻言心头一跳,抬起头来打量韩肃的神色,见他眼神明澈·便很是感动的点头道谢:“文渊,多谢你。”且不论韩肃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他带来反作用,只看现在他对她的那份心·就值得阮筠婷尊重和感动了。
“对了,你今儿找我,可是那副字带来了?”
“是。”韩肃从袖中拿出一个约莫一尺卷轴,展开来,是一副狂草。
“这就是前朝状元的书法,我父王赞许此人才华,才禀明了皇伯伯,允了他将字画放在府里保存。”
“果真是极好的字。”阮筠婷将字卷好·突然行了一礼:“多谢你了·文渊。”
韩肃忙虚扶了一把:“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对上她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韩肃脸上一热,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归云阁来了新的厨子·你改日得闲也随我去看看,瞧瞧菜单还有什么可以改进。再就是开张也有一段时日了,咱们捞得的第一桶金,也是时候分给你。”
“真的?那我更要谢你了。”阮筠婷再行一礼,之前郁结的心情,因为即将得到人生中第一次靠着自己的智慧赚来的银子兴奋起来。
她的双眼一瞬间容满了光华流彩,精致面庞上灿烂的笑容直如一只小手透过皮囊仲进胸腔,力道适度的挠了一下,韩肃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额,不必客气,那是你应得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样啊,那我回头得了闲再去寻你。”阮筠婷摆手。
韩肃几乎是落荒而逃。
阮筠婷不解的看着韩肃走的极快的身影,纳闷的眨了眨眼,她真是越来越不懂韩肃的想法了。
“六表哥你来了啊。“阮筠婷听见院子里有徐承风的说话声音忙放下针线簸箕迎出去。
“我听说你找我有事?怎能不来。”徐承风一撩衣摆,大咧咧在阮筠婷对面坐下,“说吧,找我何事?”
阮筠婷屏退了下人,这才低声道:“六表哥,请问你轻功如何。”
“怎的突然问起这个?”徐承风傲然一笑,略微仰着脸,道:“我的轻功你不是也见过了?”
阮筠婷陪笑着点头:“那是,当真如六表哥的名字那般,如乘风似的。”
“乘风似的?”徐承风眼睛一转,想不到阮筠婷会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话到有意思,好吧,瞧你这样拍马屁,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
“六表哥不但轻子,人也扳聪明,妹子的确是有一事相求。还希望六表哥千万能答应才是。”
“千万能答应?那不是不给我说不的余地了?”徐承风嘿嘿一笑,道:“说吧,是什么事,我尽力而为便是。”
“我想请六表哥施展轻功,去一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帮我取回一样东西。”
“啊?那不是偷?“徐承风曾的站起身,脸上玩笑的表情变的肃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等事情你怎么想起找我做?难道我瞧起来就像是很没品行的人?”
“不是的,六表哥莫生气。”阮筠婷解释:“我并非质疑表哥的为人,而是因为太信任表哥了,所以才会与你说起此事,这等并非正大光明的事情,如果不是关系亲近的人,我又怎么会说呢?实在是信任的人中,只有表哥一人轻功卓绝。”
这话说的徐承风心里舒坦了不少。但是阮筠婷所请求的事,他仍旧不会做:“婷儿,表哥劝你一句,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可不要起这等心思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你是个纯真完美的女子,不要给自己抹上污点了。”
阮筠婷蹙眉道:“表哥,您不预备帮我是吗?”
“是,不但我不会帮你做这等偷窃之事,就是你,我也要劝你不要做。”
想不到徐承风竟如此正直死板。
阮筠婷叹了口气,看来想求他是不行了。只能迎合他的语气道:“我知道了,六表哥。”
见她乖巧听话,语气诚恳,徐承风自然不多怀疑,点点头,与阮筠婷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他走之后,阮筠婷才面带愁容。
她自然不是看上谁家的宝物想占为己有,而是,她有一个重要的证据,在君家需要取回。这件事,不能告知君召英语君兰舟知道,否则她还可以求求他们。
该怎么办呢?
阮筠婷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突然间,西边的墙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那是个陌生的曲调,悲伤缠绵,似乎带着浓浓的牵挂和担忧之意,一点一滴流入闻者心中,让人深深感觉到那种舍弃不掉的思念之情。
红豆进门,指着西边院墙,激动的低声道:“姑娘,那人又来了。”
阮筠婷心中也略有澎湃,最近府里忙着九月初八贵妃娘娘省亲的事,再加上她先前病着,便有几日没有去弹琴了。起初没有听到那个与她合奏的箫音出现,她还略有怅然,后来也就淡忘了。只当那一日是个偶然。想不到今日,那人竟然出现了!
“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红豆透着兴奋,提裙摆快速出了屋子,不论是出于对姑娘的关心还是出于好奇,她都想知道墙的那边是谁。
阮筠婷站起身,缓步到了外间琴案前落座。此时恰逢墙外箫声渐弱。她怕那人吹奏一曲立即离开,这样即便红豆到了也瞧不见是谁,连忙抬手轻拂,曲调迎合着那人箫声,缠绵传出。
好在阮筠婷这具身体自来记忆力超群,再加上服用了“绣妍丹”之后,六识皆有提高,如今竟然是听一遍就记得住琴曲。弹奏起来也是格外得心应手。自她的清脆琴音传出,墙那边的箫声似乎也一改从前落寞,转为愉悦轻快,与阮筠婷的琴音如从前那般,配合的天衣无缝。
园中仆婢停下手上动作,纷纷侧耳倾听。
韩斌家的则是略有担忧的看了眼屋里头专心弹奏的阮姑娘,墙外的人到底是谁?先前她悄悄潜出去,也并没发现。老太太安排她在阮姑娘身边,不就是希望她能代为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一言一行么?可不要在弄出当年小姑太太那种事情来,惹老太太难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