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海和韩宗亮都起了个大早,他们一同提心吊胆慌忙来到奇珍药田。
查看参种后,韩宗亮松了一口气,道:“虽然参种掉落严重,不过好在最终还是保留了十颗人参子。”
“保留十颗也是好的。”韩孟海也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只保留一两颗参种,甚至全部掉光光。
参王进阶总算告了一段落。
正当中午。
韩孟海和韩宗亮正在茅草屋吃饭,正好听到药田结界外,有灵鹿嘶鸣声。
韩孟海放下碗筷,跑出茅草屋一看。
药田结界外,白唇灵鹿上坐着一个身披仙鹤道袍的老者。
韩宗亮也跑出茅草屋极目远眺,心头一喜,道:“是五叔来了。”
韩孟海顺着韩宗亮的目光遥望。
来人正是他的五叔公韩其正。
韩其正年逾九旬,早年十分刻苦修行,只碍天资所限,哪怕他万分努力,修为仅仅停滞在炼气期一层。
因为精血衰竭,晚年不适合修炼,他身子骨不甚康健,早已在无稽群峰后山颐养天年,只是闲时偶尔打理山门灵花药草。
这一次是因为兹事体大,涉及到紫蕴龙王参参种种植。
韩家山门才劳动他亲自跑一趟。
作为东南大药田前代植灵夫,韩宗亮的植灵本事也是韩其正一手调教。
韩孟海绝少见到五叔公,印象中出生到现在见过不过五六次面。
韩其正面容枯槁,早已满头银发,因早年长期的植灵重活,压得他脊梁骨都弯了,现在年岁大了,常年佝偻着身子,算是半个驼背,近来还患上咳疾。
韩家山门十分体恤,派了专门的医疗灵师特别治疗照顾他。
韩其正却不愿意占用家族资源,都委婉推拒了。
他明白。
这是老年精血枯竭导致的顽固咳疾,服食诸多灵药都不会见效。
除非能洗髓伐骨,筑基成功,修成法力,以自身法力强力补养气血,改变身体体质,增加寿元,否则再也不可能痊愈。
“五叔,多年不见了。”韩宗亮眼中闪烁泪光,赶紧向前搀扶韩其正,招呼道:“身子骨近来可好?怎么不乘飞燕骥马车?”
“费那事干嘛。我骑白鹿一路游玩过来正好。”韩其正精神不太好,强行支撑着道:“近来我身体还算无恙。”
韩孟海也依辈分,拱手称呼道:“五叔公好,孟海平日事忙,没有抽空去拜会。”
韩其正打量一眼韩孟海,不禁唏嘘,道:“你是老十一的孩子孟海吧?多年不见,变化真大,个子高了,体格也壮了。
五叔公老眼昏花,已经快要认不出来你们这些孟字辈后生了。”
韩孟海道:“五叔公,宝刀未老,家族植灵少不了叔公,这一次宝参参种栽植又要劳烦叔公了。”
韩孟海并未恭维,只是想逗老人家一乐,让他心情转好,有利于缓解病症。
“孟海嘴巴真甜,说的叔公精神一下好了不少。”韩其正爽朗一笑,皱纹也舒展了不少,他拍了拍韩孟海厚实的肩膀,一脸欣慰道:
“不亏是我们韩家小子,生的浓眉大眼,丰姿骨奇,是块修仙的好料子。
你现在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正是修炼的绝好年纪,万万不可辜负,不要落下修炼功课。”
“谨记五叔公教诲,孟海定会刻苦修炼。”
韩其正欣慰点点头,道明此行来意:“我是来种植紫韵龙王参的参种,你们带我去看看人参子。”
三人来到奇珍药田。
韩其正以控物术小心拨开参叶,数了一下后,道:“剩下的人参子有点少。好在参子圆润硕大,品相不错。”
“五叔公,这十颗人参子都种植在东南大药田吗?”
韩其正正色道:“据植灵谱所载,人参子瓜熟蒂落后,最好在七日内入土种植,否则容易丧失灵性,再种植就难以萌芽。
我来的时候,家族长老会已经讨论过。
人参子最好家族各处灵脉都种植一些,这样分散开,比较安全。
既然只有十颗人参子,那就一半种在东南大药田,另一半带回无稽山门,种在山门药田。”
这和韩孟海的想法不谋而合。
分散种植,假若一处受损,另一处还能得以保留,这样避免同时遭灾。
韩其正选了奇珍药田的一处空余灵田,用小灵耙整齐划出两排土溜,松土后挖出五个种坑。
韩其正修为不高,平日也沉默寡言,但是做事十分谨慎,植灵更是非常熟巧。
他将五颗人参子以摄物术摘下后,逐一飞入种坑,重新覆上灵土,全程十分娴熟。
韩其正捻诀以聚灵化雨诀下一场小雨,滋润灵田,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一系列植灵动作看似简单,但是韩孟海全程看在眼里,这一年多的身体力行,他已经知道植灵眼中看的那么简单。
种坑选择的位置,每个种坑的间距、种坑深浅,灵土覆盖量,每一步都大有学问在里面。
这种经验难以身教,只能经年累月的领悟。
即便是植灵多年的韩宗亮也做不到如此游刃有余。
修仙职业虽无明面上的高低贵贱之分。
不过植灵夫不在‘丹医驯阵器符’六大修仙职业中,各大世家和各大宗门都并不是太重视。
植灵夫在很多修士眼里就是修仙界的‘农民’,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成天在灵田除草侍弄灵花药草,费力收入少。
不过这职业在韩家倒算尊崇。
祖荣先祖当年开山辟土孕育灵脉,就是韩家最初代植灵夫。
依照祖荣先祖祖训。
植灵夫是韩家的‘根’。
历代植灵夫,韩家都格外重视,该有的灵石分例是绝不轻怠。
毕竟一个家族,没有人种植灵草灵花,何以炼丹?
光靠外界供给,若是发生战乱,被切断灵药,灵米供给,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只有家族自给自足,方能长久,不受制于人。
韩其正十分细致,再三检查一番,确定参种种植无差错后,便收拾植灵灵器后,对韩宗亮道:“宗亮,我要赶着去山门种植另外五颗人参子。
你以前跟我植灵也有十数年了,此番,药田的这些参种就交由你亲自照看,万不可出差错。”
韩宗亮笑呵呵道:“五叔,你放心好了,已经十几年了,植灵方面,我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便好。”韩其正点了点头,又转头对韩孟海道:
“孟海,你已是炼气三层修为,向来聚灵化雨诀已经格外熟悉。这头几日你暂时不用施灵诀下灵雨。
过了三日后,你再每隔三日,下一场小灵雨,只需润湿灵土即可,不要下太大。”
韩孟海道:“五叔公,我记下了,你放心好了。”
老人做事格外妥帖,事事都考虑周到,又事事都放心不下。
“对了,宗弈人也应该快到了,他会负责驯驱灵虫,保护参种不被灵虫蛀坏。”
韩孟海和韩宗亮一一应诺。
此行任务完成后,韩其正没有久留药田中,他将剩下的五颗人参子装入植灵玉匣,骑乘白唇灵鹿,辞别韩孟海和韩宗亮。
“宗亮,孟海,我已经老了……”韩其正骑上白鹿,又连咳了几声,挥手道别,道:“家族植灵就靠你们这一代人了,守护好药田。”
“五叔,保重,药田有我,你不用担心挂念。”韩宗亮眼中含泪,他知道以韩其正的身体,熬不了太久了。
炼气期的寿元虽然理论最高能达到一百二,不过五叔早年劳累,耗尽心力,伤了根本,现在咳疾缠身,怕是九十岁就是寿元终点。
“五叔公,保重身体。”韩孟海也目有星泪,招手道别。
作为前代植灵夫,药田的各处灵田,甚至每一寸灵土,韩其正都亲手接触过。
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不饶人。
自己当年还是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转眼已经白发老须翁。
回头望了一眼东南大药田,看着自己奋斗大半辈子的药田,一时五味杂陈,韩其正随手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扬脖喝了一口小酒,哼着小调,驱使灵鹿离开了药田。
看着瘦弱佝偻的五叔公骑乘白鹿,渐行渐远的身影。
韩孟海站在药田种也一时间,颇有感叹:
三叔公年岁已大,甚至可能寿元只剩下几年,本该在山门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但是只要家族用的着的地方,他依旧会义无反顾出力。
在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