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071”,“052D”上装备大口径舰炮,甚至垂直发射反舰导弹来对付木质舰船,那完全就是为了爽而爽的举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零点七公斤的榴弹看似身体轻盈,但打到“公正审判号”的木质硬壳体上就是一个塑料脸盆大小的破洞,还往往附带着火灾和结构损伤——有这么好的效果,还要什么自行车?
疯狂地往舰上码放大口径舰炮和垂直发射系统等尖端武器会浪费多少金钱和资源暂且不论,最重要的还是宝贵空间和适航性,航速等指标的让步。
制海权的保证并不是一艘拥有强大武器的“超级战舰”所能做到的——除非它可以做到全球覆盖,一舰掌握全球态势,随意呼叫空中打击。
海盗,私掠船,敌军战舰这些小敌人原本就是敌退我进的好手,在试图掌握制海权的一方过于强大而又舰船单位稀缺的前提下,它们之中的实力不足者会尝试只去攻击商船,民船,而绕开军舰,避重就轻地破坏看似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制海权。
所以,解放轮无论型号如何,全部安装了足以挫败除自身外任何威胁的武器。在现代人眼里,两座四联装25毫米高射炮尽管简陋,但它却就是制海权和效率之间的最平衡解决方式。
更何况“公正审判号”在第二轮的高射炮弹幕鞭笞之后,已经失去了平衡。
第二轮炮击不止是舰首炮位,就连舰尾炮位也加入了攻击。密集的射弹不仅打到了舷侧结构上,就连甲板也被完完全全地洗了一遍。
整艘船上此时连哀鸣声都几近断绝。刚刚害怕船内火灾所以爬到甲板上的舰员此时又被榴弹破片和次生碎屑打翻在地,伤员就更加无人救治……
主桅在痛苦的扭曲声中断裂,第一下砸中了公正审判号的栏杆,第二下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侧舷一艘正在收容海面上幸存者的救生艇。这艘小艇在大浪中忽而一闪,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全程目睹这一场面的若尔谢松心急如焚。现在在公正审判号上发生的一切,待会恐怕就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但身负重任的他又并不想在此退却,安心认输——天知道沉了一艘新型推进船的他两手空空地回到母港,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这片被乌云罩顶的海区此时就几乎是逃不出去的地狱。云层上闪电沿着天幕游走,海面上狂风猎猎,足足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海面上,长者号打了一个右满舵,迅速地滑到了若尔谢松舰队的左前方——这是一个标准的T字打头,若尔谢松所说的“海战当中,航速占优的那一方在战机选择上占有无可辩驳的主动权。”此时完美应验:长者号此时的航速已经飙升到了二十五节,远远超过全速状态下若尔谢松舰队的十二节航速……
平心而论,双月教会这边千吨左右的新型推进
船出力不可谓不大。但光有蛮力在水中并不能完全地达到高航速。纵使解放轮是临时性和成本都很低的舰只,但它也是正儿八经跑过水池模型试验的船型,阻力要比它的对手要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长者号护卫舰的舰长也并不是铁石心肠。眼见着队头的那一艘木船已经进水倾覆,船底朝天,他在心底自然还有一丝怜悯:希望这群可怜蛋能够知道他们的敌人几斤几两,迅速收手离开他麾下护航舰设立的安全区域,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以卵击石。
但换一个方向看,只要他们再敢往左舷动哪怕一度角,长者号将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打成马蜂窝。这是没得商量的底线。
只可惜,若尔谢松将军在这时候做出了最不正确的判断。
“敌舰现在向南移动,我等自然应该切入敌舰尾迹。敌舰的速度如此之快,回转半径也一定大得惊人。”若尔谢松握着绘图笔在纸上轻轻一勾勒,就根据教科书的说明给出了“最优解”,“只要我们能拉近和敌舰船之间的距离,那么反击也是有可能的!”
急红了眼的若尔谢松自然是押上最后的赌本,命令整个舰队打微微向着左打舵,准备“正好”切入长者号的尾流。这一举动在长者号这边普通的舰员眼里自然是极其细微,细微到看不出来的动作,但在带测距仪器的舰炮火控系统里,对方改变航向和试图拉近距离的举动可谓是一清二楚。
“连续开火!”失去了耐心的舰长总算是下了死命令。
这命令成为了本次海战的定锤之音——两座舰炮交替开火,很快就把第二排头的“新埃尔塔人号”从船头打成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炬。
仗打到这里,若尔谢松将军总算是如梦初醒。距离虽然不到三海里,但这三海里就像是无水的天沟,谅谁都不可能通过。新埃尔塔人号的火焰照亮了半个海面,但唯独只有他和舰队的前途是昏暗的。
新埃尔塔人号被重创之后,其余的舰艇也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纷纷向左舷或右舷四散奔逃。
若尔谢松颤抖着抛了一枚金币,双月图案朝上——很幸运,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他的命令下,三艘还算理智的船只以命运之轮为先导舰向右舷转向撤出战场,理论上这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事实上……
长者号并不是没有给过对方机会,而那次机会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开了杀戒的长者号可就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战斗开始后不到一个小时,整个若尔谢松舰队就沦为了海面上打转的残帆,以及碎裂的船板。
这场“史诗般的胜利”也被全程录像,并附有多张高清照片以做新闻材料之用。看似威武的双月教会舰队在海火中燃烧的照片一经刊发,读报之人无不为之感到热血沸腾。
在埃尔塔帝国讯息畅通的各处,原本紧张不已的人际关系顿时
为之松弥开来。报刊,增刊,还有迅速发行的纪念明信片,无不迅速地跟上节奏,将对外战争得利的讯息几近无限地放大。
也就在次日,由现世神和原西征军总监军带头组成的“双月教会革新委员会”正式在门东市从后台走向了前台。面向公众的成立大会上,雍容华贵的两位现世神公开宣布,要借中国人的力量改变双月教会的现状——那个满是谎言,压迫,欺骗的统治机器必须被推翻,蒙蔽人类的教典必须被换成正确的那一份……
连续不断的大新闻,以及精准的舆论-舆情操纵,使得原本在西埃尔塔愈发得势的一小撮工人与一小撮贵族不约而同地被丢到了孤岛上。
此事风闻一出,就连佩兰的“埃尔塔工人联盟”开展起“学习班”也开始变得不便了。有些天生好动的,被佩兰划入武斗派的工人索性就天天跑去和伙伴一起听电台里讲述国际关系,战争动态的新闻特别节目,根本不理睬佩兰施加的压力……
佩兰对这些工人自然也不敢压得太紧。赵佳音在另外一本小册子上告知过他,这样的行为只会招致自身的暴露——他应该用循循善诱的革命先驱者姿态带领工人们走进无产阶级的学习殿堂,而不是像个旧时代的压迫官僚一样“推着”人强迫他们学习。
佩兰深以为然,但对此也无计可施。在宣传机器有着“充足弹药”的前提下,他根本就没有打败这怪物的胜算。
佩兰这里,以及残余的贵族势力可以算是西埃尔塔当前最极端的一部分。这部分的“反贼”都不免受到宣传轰炸的影响,就更不要说那些原本只是有略微不满和愤慨的普罗大众了。人们都是健忘的,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很快,小贵族和工人们就能排着队聊天等待购买今天的报纸,原本是泥腿子的店员也能忘却对旧贵族的不满,像往常一样对他们问好……
在陈衡第一次踏上门东市土地的时候,这里紧张的气息已经一扫而空。对于他来说,这里就和是教科书上,博物馆里所展示的,那二十世纪或二十一世纪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我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依靠光学迷彩伪装成精灵的陈衡走到第二个街区,环顾四周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前些日子当真是剑拔弩张,全城见不到一个人影?”
“是这样的。”前来接送他的拉玛赫缇首先用一次温和的瞪眼却退了身旁好奇的目光,尔后轻轻地回答道,“在我们和圆桌那边有过冲突的那一日之前,发生了有人被枪击致死的案件,这事情陈先生你也是知晓的吧。”
“那现在如我所见,中方出手平息了事态?”
“应该是这样没错,可圆桌内部颇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这只是掩盖……”拉玛赫缇低下了头,“至于真实的情况如何,我们倒是一致相信您能够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