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蔓延开去,莫名的风打着旋自门后吹来,带起一丝阴寒的气息。门是开了,可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有了上次的教训,谁也不敢再冲动行事。
林爱拿起探照灯向门内照去,白炽强烈的光线驱走了墨般的黑暗。
门内是一条宽敞的大道,而就在大道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出现一对黑影,由于相隔较远,林爱只能模糊的分辨出大概的轮廓,好像是鱼的形状。
大道的边缘处是两道深邃的鸿沟,由于光源有限,并不能探及尽头。林爱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向门内就近的一对黑影走去。
陈逸川,乔代枫,胡峰怕林爱出事,便也跟在了后面。
待几人靠近那黑影后,才看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足有半人多高的鲛人,鱼鳞纹理皆栩栩如生。耳畔的鱼鳍竖立,根根骨刺清晰可见,但鲛人的面部表情却是狰狞凶恶,两颗獠牙流露出森森寒光。手上托有一个钵盂,里面盛满了乳白色的晶莹膏体,内置一根还未燃尽的粗实棉线,原来是尊鲛人造型的烛台!
只是这鲛人雕刻的太过细致,竟似是真的一般,果然独具匠心!
不对,林爱沉吟片刻,伸手向那鲛人摸去。触及之处只觉柔软腻滑,仿佛是在触摸新生儿的肌肤一般,这居然是真的!
吃惊之余,不禁心中暗自咋舌感叹,鲛人这类生物本就珍贵罕见,可放眼望去,这条大道上影影绰绰的鲛人烛台怕不下几十对,如此大量的捕杀,需要多少人力去搜寻啊!
既然如此,那钵里的晶莹膏体,便是传说中的人鱼膏了吧!
林爱不禁想到了《史记》中对秦地宫的一段描述:“始皇帝初继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徒藏满之。令匠做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度不灭者久之?!
怎么可能,秦王陵封闭,空气不流通,烛火自是不能再燃!这里虽没有以水银为百川,但这人鱼烛台倒却是真的!
林爱笑了笑,随手取来打火机,将那根棉线点燃。瞬时烛台大亮,钵中的人鱼膏燃烧起来,一条细小的棉线分支开来,火线顺延,牵引至下个烛台,不多时,烛台被尽数点燃,照亮了这如厅般大小的通道。
青烟袅袅,闻之有淡淡素香萦绕,顿时心旷神怡。
陈族长见此通道灯火通明,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走了进来。血樱翼只是面色阴沉的被众人押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乔代枫皱了皱眉,这血樱翼居然如此反常,按他的脾气秉性怎会甘心受此耻辱。还有血樱叶子,自下了甬道后便一直盯着自己看,难道脸上长了花不成?真是……那种迷离的目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血樱叶子见乔代枫再度避开自己,不禁心中苦笑,许是就这样了吧?深爱的人这般厌恶自己,心中的痛弥漫开来,也是自己活该,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在七星迷踪术中的断桥旁,乔代枫揉着自己的头发,笑容是那么的灿然。
玄义道长站在那大道一旁的鸿沟前,神情悲悯,连声喧着道号。
陈逸川见那鸿沟中布满了无数的骸骨,不过却都是些牛羊马类的骨头,不由走到另一旁看,当下神情微变,怔在那里。那处鸿沟之中却是满满的人类遗骸,这是……
“殉葬坑!”林爱凝视着零散的白骨,淡淡道。
不错,殉葬坑!
古朝历代都有殉葬的习俗,有些是牲畜殉,有些是人殉,还有些便是……活殉!当真是封建残酷!看这里的情形,自然是后者。
陈兴虎见四处敞亮,除了那些鲛人烛台还有些许价值外,好像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多奢侈的殉葬品,当下催促着,向前走去。
大道的尽头是一间较大的耳室,角落里堆着些许青铜瓦罐,零零散散的布满了蛛网灰尘。耳室的两旁各设有三条甬道,尽头处左右也是两条甬道。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看宽度和刚刚走过的那条大道相差无几。
每条甬道之间相隔数米,每段墙壁上皆画有宫娥图,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算起来的话,总共是九条甬道!
这么多,可到底哪条甬道才是通往秦王陵寝地宫的呢?
众人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甬道,不禁怔怔出神。
陈族长明显烦躁起来,一个秦王陵居然如此麻烦,真是棘手之极。当下拽过几个血樱家族的人,推进了其中一条甬道。
那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眼前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一丝恐惧浮上心头。
未知,是人类一切惧怕的根源。
莫名的,几人有些两腿发颤,只是呆立在那条甬道的入口处,不敢再向前挪动半分。
陈梁冷哼一声,只抬眼轻蔑的看了看血樱翼,道:“你们血樱家族的人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吗?”
血樱翼与血樱叶子同时豁然抬头,半晌,血樱翼挡在了叶子身前,淡然的扫了众人一眼,声音低沉道:“放开我,我去!”
林爱皱了皱眉,果然陈梁是另有打算,但现在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按着性子不动声色。
却见乔代枫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也去!”说罢,无意间瞥了一眼陈梁。
林爱拉了下乔代枫,担心道:“代枫……”
乔代枫摇了摇头,示意林爱安心,接着笑了笑,对血樱翼略有挑衅的道:“怎样?”
血樱翼的绳子被解了下来,他揉了揉手腕,看了眼兴致高昂的乔代枫,默然不语,转身走入了甬道。
乔代枫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身影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陈逸川斜倚在墙壁上,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二人进入甬道的时候,身后遗留下一片黑暗。
血樱翼拿打火机点燃了火把,将四周映亮。他回头望了一眼乔代枫,但见他只拿着探照灯四处乱晃,不禁鄙夷的哼了一声,继续前行。
甬道似乎永无止境,墨般的黑暗将仅存的火光浸染,青墙散发出森森寒气,慢慢渗透入体,直达心底。
乔代枫小心翼翼的贴紧墙边,慢慢的跟在血樱翼身后,转头正看到神色凝重的林爱站在甬道口,不禁欣慰的一笑,也许自己死在这里,莫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这样他知道林爱还是关心自己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咯咯的机括响动声,紧接着便听到血樱翼一声大叫。
悚然回头,只见血樱翼掉头向自己跑来,身后竟跟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此刻正对着血樱翼穷追不舍。
那火球充满了整个甬道,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似乎还可以闻到呛人的烟味。原本散落在四周的青铜罐器被火球席卷而过,皆化灰烬。
血樱翼跑的极为狼狈,虽离着火球有一段距离,但仍可以看到身上的衣服已被烤焦,就连头发及眉毛也是焦糊一片。
乔代枫呆愣,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见火球逼近,不禁咒骂了一句,也顾不得脚下是否存有机关,慌不择路的向来路跑去。
火球的速度很快,乔代枫只觉一股热浪袭来,回头望去,血樱翼正在身后的不远处拼命跑来,身上已有多处灼伤,可见火球的温度之高。
乔代枫加快了脚步,眼见甬道出口就在眼前,蓦地,乔代枫只觉脚下一顿,青砖深陷,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回荡在这甬道里,不禁令人头皮发麻。乔代枫心中暗道不好,定是又触动了什么机关。
血樱翼那边正紧跟在乔代枫身后逃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突觉整个甬道猛烈的晃动起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身后的青砖正一块块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渊涧,深涧下是缓缓流动的岩浆,如一条正在吞吐着火焰的巨龙,不时冒出几个火炮,正欲择人而噬。
乔代枫总算明白了那巨大的火球是从何而来了。
来不及多想,乔代枫一个跨步迈出了甬道,身后的青砖正好翻转过去。
血樱翼却没有乔代枫那么幸运,眼看已经接近甬道的出口了,仅仅是几步之遥,脚下蓦地一空,整个人和那个巨大的火球一起跌落下去。
血樱翼在身体下坠的前一秒,只来得及看叶子最后一眼,那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淡淡的哀伤。
自己就这么死了么?
毫无价值,以后就不能再保护她了吧?
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虚无,或许平淡的和自己所爱之人度过一生,才是此生不换的幸福。
可惜,顿悟的太晚,已经太迟了!
血樱翼认命地闭上双眼,一滴泪滑过嘴角,是涩的!
倏地,身子猛地一顿,停止了坠落,一股大力硬生生的扯住了自己的手臂。
血樱翼豁然睁眼,却看到陈逸川的身子正卡在甬道的边缘,一只手死死的拽紧自己,另一只手用力的抠在了青砖的缝隙之中。
原来,在血樱翼坠落的刹那,陈逸川已然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他的胳膊。但下坠的力量太大,将陈逸川也拖倒在地。幸好陈逸川眼疾手快,一把抠住了缝隙才不致两人一起坠入深渊。
林爱急忙翻出绳子,手有些发抖的抛过去,道:“逸川,抓住绳子!”
血樱翼震惊不已,明明是敌对的,自己还曾经那样伤害过林爱,可他为何会救自己?!
正思忖间,却听陈逸川咬牙道:“发什么愣,快抓住绳子,我还有多余的手去抓么?”
血樱翼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抓住绳子的瞬间却看到陈逸川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臂已经无力的垂下,显然是脱臼了。
不等说话,只觉身子一轻,已被众人拉了上来。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倚坐在墙边,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不多时,陈逸川也被拉了上来。
林爱蹙眉走到陈逸川身边,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上刚好的伤口再度迸裂,陈逸川白色的T恤上已是斑斑血迹。
却见他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不禁叹了口气,随即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陈逸川的伤处。
陈逸川边躲边痛的龇牙咧嘴,忙喊道:“老婆,别打别打,好痛,我错了!”
林爱恨恨的瞪着陈逸川,道:“你还知道痛啊!我还以为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痛啊!”
陈逸川好笑的看着林爱冰冷的脸庞,不禁坏笑着凑过去,道:“怎么,心疼了?”
林爱恼羞成怒,大吼道:“闭嘴,谁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啊!站好,我给你接骨!”
陈逸川冲乔代枫和胡峰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便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林爱深深吸气,用力将他的臂膀卸下回推,骨骼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惊不已。
陈逸川瞬时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却硬是不肯出声。
林爱不忍再看,回转过身,泪水却突然涌出。
陈逸川活动了下胳膊,虽已复位,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见林爱如此,心中一暖,当下将其拥入怀中,安慰道:“我这不没事么?小傻瓜!”
林爱泪水不断滑落,轻声呢喃中透出无限关心:“这是我第二次给你接骨,再有一次,我就不给你接了,痛死活该!还有刚才,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我……”
陈兴龙刚刚见陈逸川救人也是吓了一跳,这会见他安然无恙不禁也松了口气,当下沉着脸训道:“自己身上有伤还逞什么能耐,不要命了?”
陈逸川被陈兴龙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关心自己?不由小声嘟囔道:“有伤还不都是拜您所赐!”
陈兴龙皱了皱眉,这小子还得寸进尺了,说罢扬起手佯作欲打道:“你说什么?”
陈逸川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躲在一边。
陈兴龙哼了一声,冷漠的对血樱翼道:“既然这条路不通,那换条路走!”
血樱翼一身都是灼伤,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休息。血樱叶子正在给他喂水,听到陈兴龙的话,不禁气的浑身发抖,豁的站起身来,指着陈兴龙大骂道:“你还是不是人,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去?”
陈兴龙不耐烦打断道:“他什么样子与我何干!”说罢,一把将叶子推给陈梁,道:“血樱翼,如果你不想你的叶子受到伤害的话就立刻给我去!”
血樱翼看了一眼在陈梁怀里挣扎不已的叶子,愤恨的盯着陈兴龙,默默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胡峰不知在地上画着什么,此刻站起身来道:“等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分头走,这样也会快些。”
陈兴龙思忖半晌,才道:“你们先走,如果没事我再过去。”
林爱冷笑一声,这老狐狸倒是很会打如意算盘,不由随便走到一条甬道前,讽刺道:“您就不怕我们跑了,或者暗害您?”
陈兴龙气的咬牙切齿,却也发作不得,只得阴阳怪气的道:“你倒是跑跑看,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人质!还有,要走过这些甬道简直是九死一生,等你活着过去了再来说这些大话!”
林爱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陈逸川,对陈兴龙笑道:“恩,这话有理。不过,您猜,谁会陪我过去呢?”
陈兴龙实在按捺不住,气的说不出话来:“你!”
陈逸川想笑又不敢,憋得难受。
乔代枫和胡峰以及玄义道长已走到林爱的身边,准备进入甬道。其余几人等在原地,皆不想如血樱翼一般,险些丧命。
林爱点了点头,佯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懂了,原来如此,是让我去探路!好吧!”随即又对玄义道长道:“师傅,您就别去了!我们几个先去探探!”
玄义道长呵呵一笑,道:“怎么,长大了,嫌弃师傅老了?”
林爱顿时哭笑不得,明明是关心怎么到师傅这里就变了味?真是……当下说道:“您怎么总爱拿我开玩笑啊!”
玄义道长倚在一边的墙上,悠闲地伸了个懒腰,道:“不让我去更好,正好乐得自在。”
林爱扔给玄义道长一个白眼,也不搭理他便欲跟随陈逸川几人进入甬道。
血樱翼突然叫住了陈逸川,声音略显低沉:“等一下!”
陈逸川身形一顿,回头若无其事的问道:“有事吗?”
血樱翼略一沉吟,终是犹豫着说出了心中的困惑:“你……为什么救我?”
陈逸川一笑,语气颇有些无奈,他的眸子黑白分明,沉静的如同一潭清水:“救人……需要理由吗?”还不等血樱翼做出任何反应,便头也不回的迈入了甬道。
陈兴龙若有所思的望着陈逸川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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