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丽春院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撞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宾客和女人们都被吓住了,有女人尖叫出声,被官兵头子冷眼瞪过去,叫声被卡在了喉咙,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而翻白眼的鸡一样。
老鸨满头大汗地靠近官兵首领,颤声问道:“这位官爷,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官兵首领冷声道:“搜查刺杀莫大人的恶徒。我问你,可有看到奇怪的人或是受伤的人?”
老鸨猛摇头。
官兵首领懒得跟他废话,一摆手,让手下冲进各个房间搜查。
韦春花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儿子。
小王八蛋虽然聪明且胆大,但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会害怕的吧?
她还担心儿子韦小宝不知道事情轻重,万一得罪了官兵怎么办?
这些官兵可不会将他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儿,随手一刀下来。
她老了以后的依靠就没有了。
柳柊看出了韦春花的担心,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尽管去吧。”
韦春花赶忙谢过柳柊,急匆匆地出了门,朝着自己所住的屋子跑去。
柳柊眼神闪了闪,跟在韦春花的身后。
韦春花因为过气了,生意不好,住的自然是最偏僻简陋的屋子。
柳柊看到韦春花推门进屋,来到窗户边,顶开一条缝,朝里面望过去。
果然,韦春花的床铺上躺着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柊白天才见过的陈近南。
如今的陈近南十分狼狈,看着是受了重伤。
想到官兵首领说有人刺杀莫大人——就是两淮巡盐侍——看来就是陈近南下的手了。
韦春花一只手揪着儿子的耳朵,一只手打他的屁股,嘴里骂道:“臭小子,你是想让咱们母子被官兵都杀了吗?竟然收藏刺杀官老爷的匪徒。你怎么就那么胆大呢?”
韦小宝如今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一边嗷嗷地喊疼,一边道:“他是大英雄!我当然要帮他!”
床上的人挣扎着起身,对韦小宝和韦春花道:“多谢小兄弟的仗义相助,但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这就离开。”
韦小宝挣脱韦春花的手,跑上前扶住陈近南:“你伤得这么重,哪里能走得了?”
陈近南:“我留下来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不能连累你们。”
说着挣脱韦小宝的手,几往门外走。
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道:“如此,你跟我走吧。”
三人惊讶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纤细瘦弱的年轻人真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近南以及韦小宝。
韦春花不由惊叫一声。
是那位女公子。
陈近南看到来人的容貌,也惊住了,没有出口反驳来人。
柳柊进入房间,将沾染了血液和污渍的床单抽下来,一把耍到陈近南的身上,罩住陈近南。
他再来到陈近南的身边,右手揽住陈近南的腰。
陈近南有些不适,但沉默地没有反抗。
柳柊将左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韦春花:“这是赔偿床单的费用。”
韦春花连忙双手接住银子。
足足十两银子,购买几百条床单了。
柳柊又丢了一个小瓷瓶给韦小宝:“打开瓶盖,里面散逸的香味能掩盖住屋子里的血腥气。”
韦小宝这个聪明的小伙计立刻打开瓶子盖,在屋子里面窜来窜去。
柳柊揽住陈近南,施展轻功,带着他飞出了丽春院。
柳柊的轻功之高,来无影去无踪,没有让任何一个官兵发现他的踪迹。
来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闭了。 如此高的城墙能够阻拦住这个世界的一众江湖高手,但拦不住柳柊这个开了挂的。
柳柊施展武当梯云纵,带着陈近南翻越城墙,出了扬州府。
又跑了几里路,看到一个破庙,柳柊带人进入。
将床单铺在地上,柳柊扶着陈近南坐在上面。
陈近南此时才开口:“谢谢。”
柳柊回了一声“不谢”,检查陈近南的伤势。
陈近南身上有好几处刀伤与枪伤,但这些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五脏六腑都有受损。
柳柊掏出一瓶疗伤药,递给陈近南:“这药丸对你的内伤有一定作用。”
“谢谢。”陈近南接过药瓶,深深地看着柳柊,“许多年不见,你不但学会了武功还懂得了医术。”
柳柊惊讶地看向陈近南的眼睛:“你、你知道我?”
陈近南叹了口气:“当年,我曾想过去你家中提亲的。”
他如何不记得她呢?
当年他为了救人,抱过这姑娘的腰。
当时,他就想着为了姑娘的声誉,不如就娶了这姑娘吧。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也是他对这个娴雅的姑娘有好感。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姑娘的父亲已经给她订亲,没过多久,姑娘便嫁做人妇。
而他后来回到湾岛,娶了妻子,生了女儿。
渐渐地,他忘记了当初让他动心的姑娘。
想不到许多年后,他再次见到那个姑娘,还被姑娘救了。
这是风水轮流转吗?
陈近南心中叹息。
是什么样儿的原因让一个原本不懂得武功的大家闺秀变成了武功高手还通晓医术了呢?
是什么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贵妇竟然跑出来闯荡江湖了呢?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陈近南问道。
柳柊点点头:“我很好。”
他心中的叹息不比陈近南少。
原来原主不是单恋,而是两情相悦啊。
但可惜这对有情人竟然就那么错过了!
如果陈近南早一步去柳家提亲,原主之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
若是原主嫁给陈近南,肯定会十分幸福吧?
自己也不会占据原主的身体了。
真是世事弄人啊!
陈近南再次开口:“你怎么会在扬州?你的夫君呢?”
柳柊:“我已经和离了,如今到处游历,最近游历到扬州。”
“你和离了?”
陈近南心中情绪翻涌,难以平复。
和离了?
她现在是单身了。
那他们还能再续前缘吗?
但随即,陈近南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