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乃至于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有内在或者外在的诱因,王小沫的思维虽然经常天马行空,却也不至于完全脱离正常人类的思维方式,她的改变,也不会是无端端的。
假想敌的出现,一定是感觉到了实质性的威胁,这种威胁来自于她觉得弟弟会被抢走……王小沫十四岁了,但是她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弟弟是我的!”这样的念头。
谁能够让王小沫感觉到实质性的威胁?王安仔细想想,事实上真正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女性只有澹台静吧,只是澹台静根本就不会让王小沫感到威胁啊。
璋慕莨?王安皱了皱眉,看得出来王小沫对璋慕莨也不怎么喜欢,可是王小沫还不至于把璋慕莨当成威胁。
王安的手指习惯性地想要敲一敲手托,但是马上收敛了这个小动作……这个动作很多人都有,王安还是王安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习惯,只是现在他都是刻意去改变,遇到秦桑子以后,不知不觉地就勾起了许多回忆,顺带着把这样的习惯也牵连出来。
王安皱了皱眉头,只是遇到秦桑子,就会让自己有这样的影响,是自己的心境不够稳固,还是原来的惯性太大?王安更相信是后者,作为王少生活的这么多年,许多东西他自然而然地习惯了,然而还有许多东西却只是在伪装。既然是伪装,那么伪装的背后自然吟唱着真实,这份真实难以磨灭。
想到这里,王安没有再去研究王小沫的改变,更何况研究王小沫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王安喜欢挑战难度……只是针对王小沫,还是算了吧。
“你长大以后,也是狐狸精哦,真正的狐狸精……”澹台静侧过头来,朝着王小沫眨了眨眼睛,眼角有浅浅的笑容。
王小沫脸颊绯红,转头看了一眼聚精会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弟弟,撅了撅嘴,摸着自己的脸颊,用脑袋顶着车窗看外面划过的一道道身影。
澹台静接了个电话,车子往城外驶去,李芸在杭州湾大桥附近等着,一会和王忠泰一家人去市里吃饭,家里两个老人嫌太远,不愿意出门。
看到李芸的车子停着,王安走下车去,问道:“妈,爸呢?”
李芸等的有些不耐烦,对旁边的司机说道:“老曾,你进去看看……”
“那个什么严雨闲来了,拦着你爸了,和你爸上了工地……”李芸转身站在了儿子身边,又看了看女儿,发现她正惊讶地看着工地上一架新架起来的起重机,摇了摇头,接着对儿子说道:“上次王小沫偷偷跑去开起重机,连累人家被罚了不少钱,这次你看紧她一点。”
未成年人是极其危险的物种,他们胆大妄为,而且他们有强大的破坏力和行动力,更有执行各种匪夷所思计划的欲望和冲动,王小沫也不例外。王安想了想,对李芸说道:“还是你看着她吧,我和曾叔一起进去找爸爸。”
儿子是不会偷偷跑去开起重机的,李芸也放心,点了点头:“老曾,你照顾着点。”
“你放心。”司机连忙说道。
旁边一直在陪伴着的项目部经理秘书连忙让人送上安全帽给两人带上,领着往工地上走去。
这一段施工场地是在河岸上,场地开阔,除了那架未知用途的超大型起重机,并没有更多遮挡视线的建筑物和机械。王安远远地就看到了严雨闲和王忠泰站在河边上,叶锦鲤也陪伴在严雨闲身边,其他人都站的远远的。
司机老曾也停住了脚步,王安直接走了过去喊道:“爸,我们吃饭去吧。”
王忠泰回过头来,没有发现王小沫跟着上来,倒是先放心了一点。上次王小沫说要参观工地,虽然王忠泰觉得她的目的不明确,但是她打着熟悉父亲公司项目的旗号,王忠泰倒也不好拒绝她,所以就趁着市领导来工地视察的时候,带着她一起进了工地,结果她中间偷溜,开动了一辆起重机。
出现这种事情,又是当着市领导的面,自然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王忠泰自己做了检讨,同时处罚了工地负责安全项目的责任人……除了王小沫调皮,让她有机可乘也说明了工地确实存在一些安全问题方面的疏漏。
看到王忠泰的儿子走过来,严雨闲笑吟吟地停住了话头,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王董,你儿子戴上安全帽,还颇有几分年轻企业家的风范啊。”
奉承儿子原比奉承自己要更中听,对于中年男人来说,他未必会把别人对他的奉承当回事,但是对于女儿的恭维,他往往会觉得人家是有眼光,说的是实话。王忠泰也不例外,原本有些严肃和沉重的表情消散了一些,露出了几分笑容,“平常是不让他来工地的,估计是他妈等得不耐烦了……女人嘛,总觉得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一家人吃饭……这种事情还真让人怀念,我倒是好久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了。”严雨闲淡然一笑,拍了拍王忠泰的肩膀,“王董,希望你一直有好心情和家里人吃饭,不要把工作上的烦恼带到家庭中去。”
王忠泰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缕怒色,生意场上的唇枪舌剑往往是杀人不见血,但是无论,如何大家转过头去,都应该互相理解各自对家庭的重视。因为感觉自己在生意上的胜手而导致对方家庭生活不愉快的幸灾乐祸,算得上是非常犯忌,尤其是对王忠泰来说。
“我觉得王董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深水港的项目,对于众泰建设虽然重要,但也没有到失去了就会损伤根基的地步……王董可是从包工头一路做上来的,大不了重头再来。”叶锦鲤嘻嘻笑了一声。
“有你说话的份?”王安冷笑一声,抬起手来。
“啪!”的一声,叶锦鲤的脸上浮现出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剧痛让她的眼眶里顿时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然而惊讶而意外的情绪更加强烈地压制住了这种痛楚,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羞辱感。
王忠泰也是意外地看着儿子,虽然很是不爽叶锦鲤的插话,但是以他的修养还不至于和一个女人去计较,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儿子会忽然给叶锦鲤一巴掌。这一巴掌让王忠泰心中有些微微爽快,却也意识到这一巴掌不是这么好打的……叶锦鲤只是严雨闲的个人助理,没有在安秀商社担任高级职务,却更加彰显她和严雨闲的私人关系,儿子这一巴掌其实是等于抽在了严雨闲脸上。
王忠泰的目光转移到严雨闲身上,果然严雨闲脸上诧异的情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如水的神情,目光冷漠而平淡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王安擦了擦手,并不理会叶锦鲤的反应。对他来说,叶锦鲤这种角色犹如巨轮渡海时围绕船头嬉戏的小鱼,虽然可以伴随巨轮前行,但是一不小心被螺旋桨搅的肉沫都不剩却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在意她现在的脸面。
“严雨闲,管好你的姘头!”王安冷笑一声,“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我很想知道,秦靖在得知秦桑子来了一趟余杭,却转身束手不管而去,会不会觉得是你出了什么问题!”
秦桑子能够来到余杭,秦靖是费了不少口舌的,秦桑子的态度能够直接影响到和记黄埔和新加坡港务局,秦桑子如果束手不管,尽管和记黄埔和港务局方面不可能就此罢手,但是必然生出许多疑虑,让严雨闲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