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假如天机计划被重新启动的话,那么我们的行动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只要被计划覆盖的地方,基本都要军管。在回去的路上,我跟李富生谈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比较乐观。
“事情估计不是你想的那样,政府跟个人的思维完全不一样的,不会因为某些暂时性的利益而做出愚蠢的决定,相反,我觉得天机计划不仅不会被启动,而且官方现在是在努力遏制事态的发展。”李富生叹了口气,道:“可能有些地方做的太过火,上面不插手不行了。”
“要是这么说,那金瓶梅的背景……真的和赖叔说的一样?他后面还有老板,否则怎么嗅觉这么敏锐?”我摇摇头,觉得金瓶梅突然消失,并非没有原因的,但是现在我管不了他,只能先努力弄好自己的事,我问李富生下一步的打算,我所知道的几个既有深坑,又有诅咒原载体的地方,都去不了了。
“去小洼井。”李富生拿出地图,大概指了个地方,道:“现在已经没这个地名了。”
李富生所说的这个地方,还是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去过的,那个时候的地名叫做小洼井,距离古丝绸之路不是很远,在东西方贸易最发达的时代里,小洼井作为一个中转站,聚集了不少人。不过那里的自然环境比较恶劣,在丝绸之路断绝之后,小洼井也落寞了,甚至从现在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那个名字。
“我去过,只不过勘察的不是那么细致。”
那么多年以来,李富生走过的地方多的难以想象,但过去的时代科技落后,不少地方他觉得有搞头,却没有那个能力。小洼井就是其中一个,李富生并没有真正的在小洼井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当时他的感觉很强烈。这个几乎是空白的地方,现在就成为我们最佳的选择。
“先在小洼井附近看看,条件如何合适的话,我们再进一步勘察。”
我们把车子还给了老贝,顺便好意提醒了他几句。之后的行程就不多说了,在小洼井最近的城市里,我们重新弄到了车子,然后带了些东西朝那边去。李富生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沉默不语,好像又有点感慨,他估计有上千年都未再回过这个地方,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连当年熟悉的道路也不复存在。
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小洼井那里,有两个自然村,属于虎头营镇管辖,不过镇政府所在地距离那两个自然村,至少七八十华里。我们在虎头营镇停了停,李富生很有办法,装着办事跑到镇政府机关里面去,在里面泡了两个来小时,等到中午下班的时候,竟然已经跟一个差不多五十来岁的副科级干部交上了“朋友”。李富生约他出来吃午饭,顺便给这人拿了两条烟,那人对李富生的印象越发的好,还没上菜就对李富生道:“你那事情,没事的,给你办好。”
李富生是想把所有的情况都先了解一下,官方人员掌握的资料和数据,要比找街边老百姓打听来的靠谱的多。吃饭的时候,李富生问了些事情,那人很详细的说了说。小洼井在过去三四十年里,也并不是个特别荒芜的地方,因为那边有水泥配料中的红土矿,所以搞了个不大不小的矿,采了那么多年,矿源干涸,矿区才正式撤销。
“那地方没有什么搞头了。”那人喝着酒对李富生道:“矿区撤销了,烂摊子留给镇上,本来留着也没用,恰好,几个私人小老板融资进行二次开发,但是搞了几年,生产成本太高,产值一直上不去,半死不活的。”
那人说了不少,通过他的讲述,我们得知在小洼井附近做准备工作很方便,当年开矿的同时就修了一条路,机动车畅行无阻。两个自然村一左一右,位于老矿区的周近。
当天下午,我们就离开了镇子,开始朝老矿区那边赶。公路修的还是不错的,七八十华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并不想马上就到村子里去,但是在临近的时候,遇见了村子里一个赶车拉东西的人,于是就放慢车速,跟他聊了一会儿。这里穷,不过人很热情,尽力回答了我们的问题。
他再具体一说,李富生就感觉事情有点糟,老矿区的位置本来就很接近他原来想要勘察的地方,开矿开了那么久,期间有没有什么变故还很难说。村里的老乡说,现在开矿的私人老板是在瞎胡闹,干活的工人早两年就发不下工资了,但前期投入那么多,又不好一下子放弃,所以只留了为数不多的人,每天放炮炸山,露天开采。
反正已经遇见了村里人,我们就跟着一起到他们村子里去,这个村子比郑石头那个村看上去就正常了很多。一直到进了村子,那老乡才问我们过来干什么,李富生说想买矿。老乡很热情,说可以帮我们联系矿主。
坐着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问问矿区成立那么多年以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老乡听了就摇头,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又离矿区那么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怪事。
我们想找个比较合适的地方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就问老乡有没有空房子,这里的地皮不值钱,村子里的人过去从矿上偷偷拿东西,把家里的房子盖的很大,空房子肯定有,只不过合适不合适就不知道。因为矿上现在干活的人,基本都是从村里找的人,所以我们一说来买矿,跟他们的利益相关,老乡就分外的卖力,带着我们到村里去四处看看。
“村里有没有过去的防空洞?”
“有的嘛。”老乡指了指村子北头,这个村没有郑石头他们那个村子闭塞,文革的时候,镇子上传达了精神,相应北京的号召,各地都在积粮备战,村里组织挖了一段防空洞,不过那东西没什么用,又占用劳动力,挖了一段就停下来,一直闲置到现在。
李富生对我点点头,有废弃的防空洞,那是最合适的。我们就跟着老乡走,想亲自去看看。矿区是在村子的东北方向的,站在村子靠北的地方,就能看到远处的山被炸的七零八落,那些开矿的私营老板害怕血本无归,真正的矿开不出来,就炸矸石,反正能捞回来一点就捞一点。
“就在前面了。”老乡指着村头一个滑梯形的圆拱门,小的时候,在城市里还能看到这样的防空洞,不过现在基本绝迹了。
就在我们还没有走到防空洞的时候,从东北边那条路上,风驰电掣一般的开过来一辆很破旧的老吉普车。老乡看到突然开过来的吉普车,脸色就变了,对我们道:“可能是矿上出事了。”
这几年老矿区那边一直在放炮炸山,危险系数很高,有的时候操作不当或者各种意外都会导致事故。如果是轻伤的工人,会送到另一个村子去,那里有老矿区还在的时候设立的医务所。但是等人救出来已经快没气的,就会直接送到家里来。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风俗:人断气了以后不能进家门。在我们那边,有时候医院里的病人真没救了,家属会放弃治疗,马上拉着病人往家赶,就是为了让病人在咽气之前进家。
这个村子可能也有这样的风俗,矿上的这辆破车很少会开出来,除非是出事了。而且车子开的这么快,明显是要往村子里送人。
“先等等再看吧。”老乡有点发慌,他儿子也是在矿上给老板打工的,看见吉普车进村,立即就跟了过去,我们也想看看究竟,跟着老乡一起跑。
吉普车开进村子,停到了一户院门外,然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搭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朝院子里跑。那家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被抬进去之后,随即就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唉,是栓柱出事了吧。”老乡一看到吉普车停下,先松了口气,因为出事的不是他儿子,随即又皱起眉头,村里的人情还是比较厚的,看到有人出事,而且是要命的事,心里就非常不忍。
三个抬人的工人很快就从院子里出来,他们穿着很厚的工作服,双手都沾着伤者身上的血,蹲到外面抽烟。老乡过去跟他们问了问,果然是出事了,炸山的时候遇见了闷炮,等了很久都不响,装药的人跑去看,还没走到跟前就炸了。
三个工人看到我们,找老乡问,老乡说我们是过来买矿的,工人就对我们很友好。不过李富生观察人观察的非常仔细,他发现这三个人除了工友被炸死之后流露出的伤感外,好像表情与目光里还有别的情绪。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肯定要把带着异样的事都搞清楚,特别是矿区周围的事。
李富生跑去跟他们谈,那都是些出苦力的人,没多少心眼。看得出,他们不想多说什么,但我们说来买矿,工人不想得罪我们,而且李富生又善于套话,三套两套,还是套出了实情。
那确实是个非常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