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承认不承认,总之此时此刻所有的思维全部都被吸引住了,这种近乎残酷和血腥的实验,究竟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与目的?金瓶梅和赵英俊也不例外,眼睛睁得很大。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同时听到放像机里的带子咔的响了一下,紧接着,画面随即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嘶嘶啦啦一片雪花点。我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录像带出问题了?
金瓶梅取出了带子,来回看了一下,拍了拍重新放回放像机,带子没有播完,但放进去之后还是不能正常播放。
“估计不行了。”金瓶梅摇了摇头:“带子本来就是临时修复的,时间太久了,而且破损的比较严重。”
说着,他就叫来那个负责修复带子的人,这个人看看带子,表示尽力了,没办法修复的更完整。
“我靠!”我和赵英俊几乎同时就骂了一句,这盘带子还不如不看,干脆不看,倒没什么,我也没有损失,反倒是看了带子之后,心里留下一个很大的问号,相当难受。
“算了,如果带子真不能看完,也没办法。”金瓶梅打发走了那个伙计,对我们说:“剩下的内容估计不多了,我们可以一起来推测一下后面的结果。”
我根本稳不下心,不仅仅是带子后面的内容在折磨我,那个很像我父亲的年轻助手,同样是个大问题,但是只有一盘残缺的录像带,我无法找到其它佐证来证明年轻助手是不是当年的父亲。
这个残酷的演示性试验最终的目的,可能就是那些用无名影子脑组织粉碎后得到的粉末,不过这些粉末是要干什么,还需要推敲。我看录像看的不细致,金瓶梅和赵英俊就不一样了,看的本来就滴水不漏,又把残缺的带子重新看了一遍。
“这些脑组织变成的粉末,做什么用?”金瓶梅叼着一支烟,自言自语。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白大褂老头儿的一句话?”赵英俊两边腮帮子都有伤,肿的老高,跟做了丰腮手术一样,他提醒金瓶梅。
“信息采集?”金瓶梅说了一句,赵英俊点了点头。
我旁听他们的交谈,倒是得到了一点提示,白大褂老头儿在演示开始之前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他可能是把提取脑组织粉末的办法下发到西海河工程的高级干部中,然后由他们各自分派,最后集中汇报。这些高级干部所负担的任务,白大褂老头儿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确实是信息的采集。
我虽然有点讨厌金瓶梅,但还是不能不佩服他,从那么多的话还有画面里,可以准确的提炼出最为关键的一点。
“那么这些粉末,是和信息有关的?”金瓶梅开始思考,虽然得出了大概的推论,但这些粉末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更严谨的考虑。
“无非就是那几种办法嘛。”赵英俊鼓着腮帮子说:“泡茶喝?当k粉打?熬粥?撒到烤肉上?”
“我想,我们应该试试。”金瓶梅打断了赵英俊的话,否则的话赵英俊再推测一会就该扯到谭家菜上了。
“那就试试吧,没法子啊,啥事都要靠自己。”赵英俊嘶嘶的抽冷气,站起身说:“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下。”
赵英俊走了之后,就剩我和金瓶梅两个人,他沉默着抽烟,一句话都不说,我就打算回自己的帐篷去。
“喝点酒。”金瓶梅在我要走的时候喊住了我,他拿了一瓶酒出来,是青稞酒,内地不常见。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个时候有心情喝酒?但金瓶梅不介意我的目光,又开了个罐头,跟我脸对脸的喝着。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所以不敢多喝,杯子一沾嘴唇就放下来。金瓶梅的酒量应该不错,开始还是小酌,后来就直接大口灌了。
他是那种越喝脸越白的人,据说这种人肝功能都不怎么好,一瓶子快要喝完的时候,金瓶梅有了些许醉意,但他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了。
“曾经,在很早之前,我和你一样,是个没有烦恼和忧愁的年轻人,只想快快乐乐的混日子,混到娶妻生子,然后一天天平淡的变老,最后被埋到公墓去。”金瓶梅抹抹嘴巴,笑着对我说:“但连这些我都做不到,因为有人在阻止我,他们强迫性的拉着我走上了一条我根本不愿意走的路。”
“谁强迫你?你老丈人?”我听完他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在大红门露了一面的雷爷强行逼迫金瓶梅跟他在道上混。
“不算是。”金瓶梅晃了晃空酒瓶,好像喝的意犹未尽,他把玻璃瓶子放到我们中间,透过瓶子看着我,说:“一个人如果被迫走上了一条自己不愿走的路,他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真把我难住了,因为我没有相应的经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时候,真实的经历和想象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就比如某些军迷一提起战争,武器,厮杀就激动的热血沸腾,但真给他扔战场上,估计当时就尿了。
“他应该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不管因为什么走上了一条路,那都是命运的安排,必须走。一直不停的走下去,退缩一步,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死亡。”金瓶梅清亮的眼神瞬间迷离一片:“谁都不想死的,对吗?所以,没得选择,必须走。”
“我感觉你快进化成一个哲学讲师了,继续努力吧少年。”
“开玩笑而已。”金瓶梅笑了笑,眼睛中的迷离就一下子消失了,他扔下酒瓶子,夹起一支烟,这种长着胡茬子抽烟的男人据说对某些萝莉很有杀伤力,不过我取向正常,就觉得他该刮胡子了。金瓶梅笑过之后变得严肃起来,对我说:“在三台河子的时候,我们的遭遇其实不怎么正常。”
“怎么说?”我愣住了,事情发生时,我基本上一直跟赵英俊被困在废弃的军械库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些想烧死我们的人,肯定有周密的预谋,大火刚烧起来的时候,我预感很不好,那种情况下想要逃出火海,还要防备隐藏在大火之外的人,非常困难。”
金瓶梅当时甚至产生了要死在三台河子的念头,但真正的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好一些,他们几经周折,找到了几个粉尘灭火器,准备冒死冲出去一条路,能逃走几个算几个,如果有人能逃出去的话,至少可以通知留在西海河的另一批同伴,过来救援。
不过当汽油燃烧殆尽之后,他们没有遭到任何袭击,除了匆忙中几个人被烧伤外,人员安然无恙,这是个好事,却让金瓶梅很费解,他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个,我们被盯上了,第二个,有人在帮我们?”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金瓶梅点点头,我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下去,但他竟然直接躺到帐篷里要睡觉了。
我对这种莫名其妙且说了一半就不说的谈话非常恼火,却无法反抗金瓶梅,我只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晓宁睡了,睡的很安静,我觉得他应该醒了,但就是闷着头不理我。他就这样,脾气内向而且爱赌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被金瓶梅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说的有点心烦,也没有理会晓宁,倒头就睡了。
我不可能睡的那么踏实,脑子里一直晃动着那盘陈旧的录像带里的画面,晃动着那个年轻助手的身影。我感觉到,即便是我认错了人,但父亲的真实身份,不可能是一个电路维修人员。
只不过我想不出来,到底是他欺蒙了赖叔,还是赖叔欺蒙了我。我情愿相信,这些都是善意的欺骗。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金瓶梅的人就开始集结了,他告诉我,要到西海河地下主体工程那里抓一只影子回来。
“然后呢?”我问他:“活活切开他的脑壳,拿出脑组织,烘焙成粉末?”
“你和我都不是圣人,不要和我说那也是一条生命之类的话,你可以试着后半辈子只吃素食,鸡鸭猪狗都是命,你吃肉,其实是在吃它们的尸体。”赵英俊插嘴跟我理论,面对这个无聊大汉,我甘拜下风。
本来我可以不参与这些行动,但闷了一整夜的晓宁终于很不情愿的跟我说话了,他说有必要跟着下去看看,不管金瓶梅在做什么,我们都要尽力的了解和掌握。
在西海河地下进出的人仍然很多,确实和晓宁所想的一样,这些人同样也清楚,估计这种采掘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官方干预,所以他们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多带走一些化石。当我们走进西海河地下工程时,时常都能听到主体工程那边传来的很隐约的爆破声,这不是矿山,没有长久开采的必要,所以挖掘基本上都是破坏性的。
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那些出没在主体工程的影子好像都消失了,大批的人带着武器进驻这里之后,先后打死了不少影子,这种不明生物基本绝迹了,我感觉至少在这些人没有撤走之前,影子不会主动出现。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它们找我们麻烦,而是我们要主动去找它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