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听完那人的话,马上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分辨我的表情,之后她就瞪着那人,相当不满意。在她看来,能被派到这里的手下都不是废物点心,不应该说这样的晕头话。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让那人先把事情说清楚。
我估计陈雨在这帮人里很有威信,尽管她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但那人一看陈雨脸色变了,马上就开始发抖,忙不迭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他们在石堰川这里找到疑似的古城入口时,不敢确定,队伍里两个“技术”人员就在附近反复的勘察,想尽力把情况摸准敲定,剩下的人暂时没事了,就留在原地休息。本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入口,至于进去找东西探险之类的活儿,不归这帮人。不过这都是些精力旺盛的人,呆着呆着就坐不住了,有人觉得在附近依靠山势什么的去敲定,还不如直接进去看看。
队伍里一个叫吴鹏的人带头,带着两个同伴试探着想从入口进去,这纯属私人行为,所以其他人没必要跟着。这三个人本来认为入口被封堵了这么多年,肯定很难搞开,但出乎意料,入口确实被堵了,都是两三人高的大石头,埋在几米的土层后,但是这些大石头的形状不规则,来回的叠加起来,就形成了很多间隙,有的间隙大到可以容人通过。吴鹏他们喊人帮忙,挖开土层,又慢慢掏空了间隙之间的土。
其实当时就有人劝吴鹏,说最好不要这么做,一个是陈雨没有交代让他们进,另一个是情况不明,这里是不是入口还不知道,就算真的是,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危险。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得管好自己的心,尤其是好奇心,就算心里痒的和猫抓一样,但不能做的事还是不能做。吴鹏显然控制的不好,他只抱着进去看看的念头,并未打算真的要彻底搜索一遍,所以大石头间隙被清理出一条路后,三个人就进去了。这种通道直不起腰,要爬着进,而且当年封堵入口的秦人把工作做的非常扎实,大石头相当多,他们掏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算是进入了大石后面的空间里。
谁都没有想到,石堰川这里的地下有水溶性岩洞,地下跟地表的潮湿度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当时的气温已经非常高了,但进入地下后,潮湿的空气让人浑身发抖。其实,这三个人最多朝里面走了不到三百米,他们很兴奋,因为这短短三百米距离内,就出现了几处很明显的人为的痕迹,特别是一把已经锈成铁坨一般的镐头,已经完全能够说明,这里十有**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这三个人不是没有经验,在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空气这么潮湿,肯定有水源。果然,大约三百米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条暗河,暗河只有五六米宽,东西流向,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去路给截断了,如果是冬天的话,水太凉,三个人或许就会打消继续向前的念头,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任务。但当时的气温还能让人承受,所以吴鹏就脱了鞋子,想淌水过去。
这条暗河的构造太扯淡了,一脚踩下去,河边的深度只有不到一米,吴鹏当时很高兴,觉得这样徒步过去没有问题,但再跨出去一步,河底巨大的坡度就欺骗了他,水深顿时达到了差不多三米。在水下不可能和在陆地上一样,吴鹏中心不稳,又没有借力的地方,直接在水里摔倒了。
这么一摔,他直接就被河水冲向了东边,岸上的两个人慌了,赶紧跟着跑,想要救人。无线电信号肯定会受影响,不过还没有到完全被屏蔽的地步,两个人对着对讲机拼命的吼,外面的人或许听不清楚他们的原话,但一定会马上赶过来。
越向东,地势就越低,这导致水流速度不断加快,两个人逐渐跟不上了,但他们没有放弃,还是沿着岸边追。
我能想象出来当时的情景,光线不强,岸边的地势想必也不会平坦到那里去,所以追着相当吃力。事实上,他们跑出去最多三十米的时候,就已经把吴鹏给追丢了,只不过不忍心看着同伴遇险不管,在拼命的继续追赶。水流在一华里之外是最湍急的,而且那段河道让人看着就很怕,河水像是墨汁一样,手电照不下去,也根本看不到吴鹏是不是从这里冲了过去。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迟疑,其中一个还是南方人,从小玩水长大的,可是这段河道令他忍不住发抖,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恐惧感在心里蔓延。
“我亲眼目睹了那段河道。”那人讲的很投入,讲着讲着就开始筛糠:“就能感觉那是一缸子墨水在上下的翻滚,水流很急,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处都是扑腾的很不正常的水花,让人怀疑随时从水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确实很恐怖,特别是对我不会水的人来说,尤为强烈。面对这段河道,两个追着吴鹏的人不敢再走,一直等到外面的人顺着光线赶来时,才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下。人多胆子就壮,这些人简单的计划了一下,无视那段恐怖的河道,一字排开,再次顺河岸追下去。
我觉得陈雨手下的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不会丢弃同伴,救人的念头能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慌,这很难得。他们就这样跌跌撞撞跟下去,又跑出去差不多两华里左右,暗河的河道猛然变的很宽,水流也因而变浅变缓,河底有很多高低起伏的岩石构造,这些人顿时发现,河中央的几块凸起浮出水面的石头间,卡着一个人。
他们分辨出那就是吴鹏,顺着河水被冲到这里之后就死死的卡住了。马上有人下水,把吴鹏拖了回来,一摸,人还有气,就是身子冰凉,被河水泡的几乎没有温度了。他们赶紧把人带出来,气温一回升,吴鹏就好了一些,呼吸和心跳比之前正常,只不过人还是没有醒,像高烧之后烧晕了脑壳的人一样,不断的说胡话。
“我们很仔细的检查了,吴鹏全身上下没怎么受伤,就额头被石头磕出个口子,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他们给吴鹏注射了镇定剂,又喂了点热水,吴鹏的体温不久就恢复正常,没有太大的危险了,但还是昏迷着。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把吴鹏裹到睡袋里,初夏山间的夜晚还是很凉。
这时候,两个负责勘察的人也赶回来了,他们弄清楚情况之后就觉得吴鹏受这点小伤很值得,因为基本敲定了地点,圆满完成任务,一伙人很开心,打算过了今晚就派人出山报信。
晚饭时候,他们喝了点白酒扛风,然后留了守夜的人,其余的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睡觉,大概就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离宿营地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异样的动静,动静间隔不断,来自三四个相隔不远的地点,队伍里的人马上就醒了,带着武器分散,朝声音的来源地包抄过去。
但他们把那里完全围住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宿营地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距离最近的人飞身跑了回去,他们知道用光线很危险,却不能不用。当光线照射到露营地时,几个人傻脸了。他们看到一条身影,手里高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朝裹在睡袋里的吴鹏身上狠狠砸了下去。其实第一声惨叫传来的时候,吴鹏的胸膛已经被石头砸的粉碎,他们看到的是人影举起的第二块石头。
“你等等。”陈雨的脸色愈发难看:“你跟我啰嗦了这么久,就是想告诉我,吴鹏被人杀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那人的嘴角抽了抽,习惯性的用手捂着脸,可能是怕陈雨急了抽他,当他看到陈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时,赶紧放下手,咽了口唾沫说:“你听我讲完,就知道这个事情有多邪门,也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吴鹏像是死了,又好像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