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过小山头,已经有落单的丧尸出现在了两人身前,这时候手上的功夫就比较重要了。
祁小六也算是跟着小队混过一段时间的人了,虽然整日抱着的是***,可这刀子也算耍的不错,而伍哲,则是全凭着细末小节处突然爆发的速度,强悍灭杀,刀锋所指,摧枯拉朽,一往无敌。
正当两人接近涌动的尸群的时候,前方突兀的一声枪响,彻底吸引了这片尸群的注意力,未注意到身后偷偷摸上来的两人,急速朝着前方涌去,尸吼阵阵,枪声指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同时转身后撤。
选择了一处高地,两人聚在了一起,伍哲双眼被镜筒覆盖,祁小六会意,立刻开始警戒。
半晌,伍哲心头不解,却是慢慢说道:“里面的人出来了。”
说完放下镜筒看向祁小六,希望能从祁小六口中知道些东西,但祁小六同样木然:“有人进防区?”
“没有。”伍哲摇摇头,“难道是里面出事了?不应该呀!”
望远镜再次盖上双眼,祁小六也凑近了***上的镜筒,围绕着防区外围的方向。
第一声枪响彻底引爆了整个防区,密密麻麻的枪声彻底引爆这个地方,轰然一声炸响,防区的一侧高墙被轰出一个丈许高的大洞,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引了过去,只见那原本厚达两米多的混泥土墙体被一阵灰尘掀开。
墙洞中人群快速涌出,与高墙外面的尸群彻底撞在了一起,目光所及,两人心中骇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里面的人选择炸墙而出?
要知道,巢之将覆,卵焉安在,这个防区的建设必然不易,否则也难以抵挡住尸群如此长得的时间。
而现在居然能让里面的人选择放弃放弃高墙出逃,那也就意味着防区内部的危险,在里面的人看来,已经远远的超出了防区外部尸群所带来的威胁。
伍哲不解,祁小六同样难以理解,什么样的危险会让他们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与尸群冲撞,难道这样做活下来的机会,会比面对防区里面的危机存活率更大上几分?
两双眼睛透过镜筒死死盯着防区被炸开的墙洞处,人群从墙洞内快速涌出,尸群踏着翻到的铁丝网迅速涌向人群,人潮的慌乱更是加速了两者相遇的过程,或许是生活在防区内部的安逸已经让他们忘记了外面尸群的可怕,人群涌出没有丝毫停顿,两方眨眼间便相撞在一起,直接把躲在小山包上的两人看傻了眼。
“小伍哥!这些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手中的家伙事都他妈的变成烧火棍了是吗?居然直接和尸群冲撞!”
祁小六声音有些颤抖,更带着些愤怒,怒这些人的愚蠢、白痴行径!
虽然枪身依然不绝于耳,但直接与尸群撞在了一起,再大威力的枪械杀伤力也必然要打折扣,更别说丧尸必须爆头才能解决,贴上在尸群,遑论去瞄准?
祁小六的愤怒不无道理,伍哲虽然没有说话,但沉默无疑是默认了祁小六的怒骂,但这些家伙这么干的原因是什么呢?总得有个说的过去的借口才行吧,总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人群里面还搞什么分裂抢夺势力的事吧,虽然这是国人的老传统,但这种时候,绝对不明智,伍哲同样也不认为眼前这里历经艰险幸存下来的家伙会是傻子,那么其原因就有得探寻了!
枪声依然不断,但人群的惨叫声,尸群的嘶吼声,弹片的呼啸声,彻底在两人不远处的一片灰茫中搅和起来,生存与毁灭,这是个问题,但现在明显还不是伍哲与祁小六的问题,同样的,在这个时刻,两人也不希望把这个问题扯到自己身上。
一片混响之中,时间的线条沿着两人紧张的神经慢慢划向那片混乱,忽而丝线纠缠猛地化作一把无柄利刃,野蛮而粗暴地斩杀着这团灰烬中丧尸与活人的音与行。
汗珠渐渐从伍哲的手心冒出来,人类的和平已经洗刷了有几代人了,伍哲无疑正是这几代人中的一份子,远离大规模的战争,或者说是屠杀,对人类来说绝对是福祉,但现在伍哲不得不面对这种场面,数百人从墙洞中冲出,与不明数量的丧尸纠缠在一起,这个场面很“悲观”,不是说的情绪,却说的是场面,壮观的美被血腥所撕碎,这便是此处的“悲观”。
祁小六没有出汗,整个人却在微微颤抖,枪口落下复又挑起,挑起复又落下,不是不知道该指向谁,只是因为不能指向谁,两人待在这地方,命悬一线,只要一枪下去,两人瞬间就能吸引住一些丧尸,但相信那地方的血腥更能让丧尸动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伍哲坚守这个信条,祁小六不肯打破这个信条。
渐渐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目光看着数千人从墙洞里面冲出,不再只是军警,枪械刀具层次不齐的跟在后面,老弱妇孺惨白的面容从落幕的尘土中显露出来,他们并不缺血,此刻的脸色却像是前面的血腥一幕都是借由他们的血液所染成的。
伍哲后背已然湿了一大半,祁小六颤抖的身体开始掀落新泥,两人所坚守所保持的信条开始动摇,一声子弹滑出枪膛的声音止住了伍哲后背渗出的汗水,落定了祁小六溅起的新泥,两人不顾一切地掀开拦在身前的信条。
两人不是军人,不是特工,不是领袖,他们的身体依然充满热血,这一刻,便是见证,不需要大局,不管这一梭子扫下去能否救出下面的数中之一,枪声在这个小山包炸响起来。
声音不大,相比那防区前方,邈若蝇蚊之声。
声音很大,相对那尸群的庞大数量,相较那丧尸灵敏的听觉。
没有人群注意到这样两个人,但丧尸的数量却足够多,能够从中分出丝毫涌向两人,便是这丝毫,也足以让人色变胆寒。
逆着子弹的呼啸,爬过高墙的阻挡,突破黑夜的弥漫,昨夜伍哲和祁小六两人呼出的气流流出洞口,滑入防区,两道与通亮的灯火不相与的低沉嗓音在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小帐篷中响起,与灯火的敞亮不同,这话语更多了伤感。
两人身着戎装,深夜而不卸甲,身体的摆放却像极了两个农忙闲时唠嗑的农夫。
“吃的最多只能够坚持一周,外援应该是指望不上了,通讯设施全部中断,特战队员全部散落在外,现在更是生死不知,根本指望不上,部队出去执勤,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承担得起的了,弹药现在和伤员一样成了致命的问题。”
团部政委李煜不无担忧的说着这话,年近四十了,大半辈子没有经过什么炮火,不想在这年月却是起了内乱,不是一般的内乱,不论是经验多丰富的老人,面对这种境况,无一不心力交瘁。
团长弓长红拾起了话茬,接着李煜的话说道:“从我们这里的情况推及开来,不会有哪个防区能够起到大的作用的。”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抬起双手,揉了揉眉梢,弓长红这才接着说道:“到时候只能打开大门出去尸口夺食了,几千人的防区,总不能就这样窝囊的死在这烂墙里面了,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政委李煜点上一支卷烟,深吸了一口,抽出另一只凑在小圆红点上砸吧了两下,把另一只烟递给了弓长红,看着对方疑惑的眼光,李煜幽幽地说道:“小王那小子送来的,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我就帮你收起来了,多余的让那小子拿回去了,现在整个防区也就剩这么点烟草了。”
“没想到这一根烟,把我送进了部队,最后离开的时候,却也是这样一只烟。”弓长红有模有样的深吸了一口,模样颇为享受,看着眼前升起的烟云,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往年趣事,但此时此刻却不是个好的顾忆往昔的时辰。
政委李煜听着这话,却是有些不乐意了,笑骂道:“你这老小子说的什么话呢,身子骨差些是不假,可你小子那是比起我这读书的蛮人来,还最后一支烟呢,等这事儿熬过去了,我给你老小子一月假期,上好的烟草任你抽。”
“要不明天让天明带着人手出去试试吧,总不能老在这里面当缩头乌龟不是?”
三两句撒泼,话锋一转,便是正事,两个老伙计都习惯了这种方式的交谈,说完了自己的意见,李煜沉默了下来,弓长红却也是陷入了沉默,敞亮的灯光之下,笼着两个不甘此景的人,掩着两颗勇却不莽的心。
卷烟抽的很慢,但终究只有这般长短,始终是耐不住抽的,两手指之间的火光渐渐染上了弓长红的两指,火,温度终究高的,烧焦了这股沉默,也烧出了弓长红的答案,烟蒂落地,两字搅乱残烟,“去得!”
只两个字,这便是今夜的命令,明日的行动了。
但时间终究是不等人的,是因为这支烟抽的时间太久了吗?想来不是的。
队伍整装待发,没有烈酒送行,没有银钱践死,弓长红沉默地看着眼前即将出发的队伍,久久无言,这个时辰还早,老天刚刚醒来,一如这个防区里面的众人。
“没想到我弓长红,有一天还能领着大伙儿出生入死,这是我的荣幸,我很骄傲,也很满足,垂老残躯,这算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有机会出生入死,是幸运的,同样,有机会出生入死,是不幸的,不能不说,这是我们大家的共同的不幸,不幸遇上这样的年代,不幸遇上这样的敌人,不幸遇上这样的世道,但,我们是何其的幸运,外面千万的敌人,如今与死无异,我们依旧还在活着,今天我将带着大家将这份幸运延续下去,出发!。”
一旁看着的政委李煜心情难复,一夜的时间,没有说服,他被说服了,团长亲自领队,就和昨夜的两个字一般,去得,一团之长,何处去不得!
但这出发二字结束,却是一生枪响送行,问题的关键是,这次出发没有鸣枪送行之礼,不符,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