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汪有些浑浊的冰凉液体竟然有一些灵性,丝毫不顾眼前这少年毫无意义的挣扎,径自化作一条小蛇左扭右扭的钻进了紧闭的嘴唇。
少年只感觉那条小蛇顺着自己的喉咙游了下去,到了腹内团成一团化散开来,变成了一股冰冷异常的气息。那股气息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又缓缓的流到双眉之间,接着,那冰凉感从眉间开始向四肢百骸扩散。
又过了大约一个昼夜的时间,那冰凉感已经充斥在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位正在被洗礼的少年正是那乐州城内中剑身亡的萧旺。
过去的经历像梦境一般在眼前飞速的略过,逐渐消逝……
萧旺心中有一丝的不甘心,他的未来还没有来及去追寻,他还没有来的及向父母报答养育之恩,也还没有来得及照顾丫头长大……
也不知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
丫头自乐州城送走萧旺后,随着胡庸来到京都,并被收为义女,住进了胡府。
进府中的第一天,胡府上上下下一阵忙碌毕竟家里新增了一口人,总是要庆贺一下的。这胡庸本是个节俭的人,这次说是庆贺也不过只是在正厅摆了一桌家常宴,让一家四口人聚在了一起吃饭罢了。
新家中的家人并不多。胡庸家中只有一个闺女,名叫生烟,比丫头约摸大十来岁左右。生烟从小一个人长大,平时也比较孤单,早也想有个妹妹。可惜生烟的母亲龙氏自从生了这独女后,便得了怪病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这回见了丫头觉得十分欢喜,连忙问道:
“妹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只听爹爹总是叫你丫头。”
“我……我没有名字。以前爷爷叫我丫头,后来哥哥也叫我丫头,所以我就叫丫头喽。”
丫头自从昨天来到胡府,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开心,甚至还总是暗暗的透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刚才这丫头在不经意间又提起了哥哥,又在那里有些呆呆的出神。知道了萧旺的事情,生烟也十分心疼这个小妹妹。
“丫头?这名字以后等你长大了可就使不得了。让爹爹再给你起一个可好?”
“嗯?”
还不等丫头开口,胡庸却先上心了,饭也顾不上吃便站起身来在这厅里踱来踱去,任谁说话也似听不见一般。这胡大人可是当年名列三甲的饱学之士,仅是这走来走去的一点时间里,就在脑海中将积累的经史子集和诗词歌赋一一重新阅过。
起名字这种事情,不仅要文雅,还要有寓意。依着龙安国的传统,名字一定得寓意着父辈对未来的一点期望和对已逝去某人或某物的精神寄托。
胡庸又回想起这几十年来走过的人生路,一时心中百味杂陈。尤其是想起那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心中起了一阵酸楚和愧疚。那道背影这些天来在心中总是那么的清晰。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想清楚。坐下身来对着家人说道:
“之前咱家仅有一女,随了我**家的姓。想我那老岳丈也是仅有我爱妻一个宝贝女儿,龙姓人这一支怕是无人继承了。现在正好老天又赐了这样灵巧的一个女儿,便可随了龙姓。你们看就叫龙忆潇,如何?”
“龙忆潇?”
丫头思索片刻,忆潇,忆萧,这样,也好。想着想着,忆潇原本暗淡的眼神有了一丝明亮,唇角也不经意的微微扬了一下。
生烟和龙氏听到龙忆潇这个名字,也是觉得甚好。
“好,那以后就叫她忆潇了!”
生烟注意到了忆潇的神情,心中又暗暗的怜惜道:“这么小,就经历这么悲伤的事情,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不要紧,以后有姐姐在,一样不会有人再欺负你的。”随即压下心中刚划过的消沉情绪,甜甜地对丫头说道:“吃完饭后,姐姐陪你去湖边走走!”
这位体贴的少女知道,不开心的时候,在屋子里自己憋着,只会更加伤心。忆潇微笑对着姐姐轻轻的应了一声。生烟看得出,这笑容是有一些勉强的。
这一晚家宴后,四口人小日子过的很是融洽,龙氏亲自上手要抢着传授忆潇一些看家的本事。
在胡府中,虽说胡庸是个读书人,可他的夫人龙氏却是将门之女。说起这龙氏,那可是龙安国的开国功臣龙将军的后人,那龙家一门代代皆是忠烈。龙氏的太太爷在太祖时南征北战,为创下这龙安国的基业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太爷爷为守卫边疆更是战死沙场。爷爷一辈有兄弟五个,也只剩了最小的龙业,其余四人在边疆马革裹尸。
可惜到了龙氏父亲这一代,香火不旺。生了一个闰女后,不幸在战场上伤了根本,所以到了这一辈家中只有一个独女。
只这一个女儿,那自是疼爱有加,从小便悉心教导。十五岁时,便弓刀石马步剑样样不输给许多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来女儿中意,二来龙氏的父亲也是觉得文臣不易早夭可让女儿的未来更可靠,所以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位巾帼英雄,却偏偏嫁给了一位文弱的书生。
有这样一位高手在身边言传身教,想必过些年后忆潇也会是一代女中豪杰。
……
丫头是谁?
我,又是谁?
此时的萧旺已然忘却了过往的一切人情事故。
在茫茫虚空中,一片黑暗。唯一可以看见的,只有正前方一根不知通向何方的巨大圆木。
萧旺像一片落叶一般摇曳着落在了圆木表面上,下一刻,整个圆木泛起十分刺目耀眼的光芒,并且嗡嗡作响,响声的震动感让桥上之人全身都在发麻。又过了约摸有一个时辰,萧旺只感觉全身猛的一沉,那圆木便冲天而起!
也不知圆木飞了有多久,那表面竟是起了一丝变化,开始隐隐的浮现出古老而又神秘的光纹图案。那些本来有些发虚的图案在萧旺的注视下,渐的清晰起来,并且不停的扭动变幻起来,化为了一个方圆几万丈的圆形阵法在虚空中展开。
等一切稳定下来后,周围可以渐渐的看清一些东西了。朦胧中,可以看见天地,山川,生灵,这一切越来越近,最终轰的一声破碎开来。
“咦?双脚貌似终于到地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