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杰见到萧崇光进来, 他居然大喜,“二哥!”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向着萧崇光跑出几步。
可萧崇杰没走几步, 他就又看到萧崇光左手提着一把钢刀, 他倏然站住, 脸色煞白, 二哥是知道了他的阴谋, 所以杀他来了!
“二哥!”萧崇杰叫着,他一下无力地跪到地上。
萧崇光走近了萧崇杰,他蹲下身子注视着弟弟的眼睛说道:“听说皇上想要臣下的脑袋, 所以臣下亲自给皇上送过来了,皇上自己取吧。”
萧崇光说着把手中的钢刀递给萧崇杰。
“不, 不是的, 二哥, 不是的!……”萧崇杰连忙不知所措地摆手摇头,他张口辩解。
“那臣下是听错了?是不是要叫谭梦生过来问问?”萧崇光继续说道。
“二哥, 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萧崇杰突然哭道。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最怕两个人的眼泪,一个是母后,……一个就是你!你们若是一掉眼泪,我的心就会很疼,所以我发过誓言, 要尽我所有的力量保护你们, 绝不让你们掉眼泪。”萧崇光拿手指抹去萧崇杰脸上的泪水, 他声音温柔地说着。
萧崇杰听到萧崇光这样说, 他想起小时候萧崇光总是像个保护神一样保护他, 而他,也总是安心地享受着哥哥的种种爱护, 想起那些事,他更忍不住地哭着。
“别像个孬种一样!你不是想杀我吗?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把刀拿好!”萧崇光突然厉声说道,他把刀强塞进萧崇杰的手里。
萧崇杰铛啷一下就把刀扔在地上,他哭着上前抱住萧崇光,“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谭梦生那样的货色你都敢用。崇杰,你不会看女人也就算了,连男人你都不会看吗?谭梦生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个只会斗鸡走狗、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你用他?他卖你比卖他家的田地都顺手。”萧崇光不屑地说道。
“谭梦生?二哥,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他来往就是。”萧崇杰赶紧说道。
“没有以后了,我已经把他杀了。”萧崇光冰冷地说道。
“什么?”萧崇杰闻言吓得一屁股坐回去,他看着萧崇光阴沉的脸色,不由又恐惧起来,二哥杀了谭梦生,不会也要杀了他吧?
“我不杀他,难道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干得好事?”萧崇光说道,他这个弟弟脑子总是有点迟钝。
原来二哥杀谭梦生是为了保护他,萧崇杰这才明白过来,他放下了提在嗓子眼的心。
“崇杰,你觉得我碍你的眼,想要除掉我。好啊,你拿出点本事来,让你的国家富强,让你的臣民平定安宁,到时候不用你开口赶我,我自己就会走,绝不会挡你的眼。你问问你自己,你做得到吗?”萧崇光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萧崇光真心地希望,他这个弟弟能够有能力挑起燕国这副担子,他也好安心地带赵玉龙隐居世外去。
“我做不到!”萧崇杰突然来了情绪,他一下站起来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逼得!你知道我做不好这个皇帝,你还让我当皇帝,你也知道楚君不爱我,你还让我娶她。今天这些还不都是你造成的,我不能胜任皇帝,让朝臣们轻视,楚君不愿嫁我,所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看不上,你以为这都是我愿意的吗?”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我强迫你了吗?你若说你不愿意,做不到,我会想别的办法。”萧崇光也站起来,他气急地说道。
萧崇杰望着二哥咄咄逼人的眼光,他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下来。
二哥说得对,他当时可以拒绝,可是,他就是鬼迷心窍地想要娶凤楚君,才一口答应的。
他当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今天这样子,他治理不了国家,凤楚君也没有顺从命运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了他这个夫君。
“我还是会帮你治理国家,但是以后我会注意方式。还有凤楚君,你不要对她抱太大希望,不如顺其自然。还有凤容,凤家贼子野心,一直与赫连明秀互相勾结,你一定不可太纵容。”萧崇光一一道来。
“二哥,我不想再做皇帝了,我……”萧崇杰干脆说道,他还不如把皇位还给二哥,至于凤楚君爱不爱他,就像二哥说的,顺其自然吧。
“现在这个皇帝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已经由不得你。等我把凤家制住,我会离开这里的,从此燕国就只有皇帝没有易王。你若是在乎凤楚君,我会对凤家手下留情的,给你和她留条后路。”萧崇光强硬说道,他以前为了燕国亏欠了赵玉龙,现在,他要完全为了自己和她而活。
“崇杰,人的幸福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从此拿出个男儿样来,给天下看看,给凤楚君看看。”萧崇光鼓励地拍拍弟弟的肩膀,然后他转身大踏步走出御书房。
萧崇杰呆呆站在当场,门外吹进的冷风让他浑身一哆嗦,他又无力地跪了下去,“二哥!”他无奈地叫着,天地良心,他做不到。
赵玉龙在萧崇光的寝殿里,一群的丫鬟老妈子围着她嘘寒问暖,百般讨好的,谁都知道这是西夏郡主,是易王的未婚妻,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但是,很快这群人的热情就被赵玉龙的冷漠消磨殆尽,她们便散在殿内的各个角落自己拉起了家长里短。
赵玉龙站在桌边,她望着桌子上静静躺在那里的玉笛发呆,这是萧崇光走的时候放在这里的,他放下玉笛之后还满含期待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那个赵玉龙,可是这把笛子却总是乍着她的眼、揉着她的心,让她身陷其中苦苦挣扎。
那只玉笛斑斑驳驳都是碎痕,想必复原它的模样也是非常的辛苦,看来那个易王确实是爱赵玉龙的,他也是个可怜人,赵玉龙不禁对萧崇光起了一丝怜悯。
赵玉龙伸出手,她颤抖的手指刚触到玉笛光滑的表面,她便立刻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指,一个清越的笛音仿佛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知不觉、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水。
那些丫鬟老妈子的就看稀奇似地看着赵玉龙,不禁纷纷猜测这西夏郡主是有病吧,好端端地流什么眼泪?能够嫁到易王是她多大的福气,她还冷着一张脸哭哭啼啼的。
不过,她们也不能这么干看着,这要王爷回来看到,她们也别想再在王府里当差。
于是,几个丫鬟老妈子的围到赵玉龙身边,递手绢的,好言安慰的,又乱纷纷个不停。
突然,这些丫鬟老妈子的都一个个倒下去,没了动静。
赵玉龙惊异地抹去泪水一看,黑衣蒙面的赫连明秀正站在她眼前。
原来,赫连明秀也不是傻瓜,他不会在驿馆等着萧崇光去抓他,赵玉龙前脚走,他后脚就偷偷地潜进易王府,想要伺机而动。
赫连明秀终于等到萧崇光进宫的机会,他才进来寝殿救赵玉龙。
“相公!”赵玉龙惊喜地叫一声扑进赫连明秀怀里。
“娘子受苦了,我们走。”赫连明秀温柔地抱一下赵玉龙说道。
赫连明秀带着赵玉龙出了寝殿,他抱起她窜房越脊而去。
赫连明秀一口气带着赵玉龙出了幽都,凤容早给他备好一架马车,他便带着赵玉龙直奔西夏的方向下去。
但是没走多远,萧崇光就率领军队追过来,跑是跑不了了,赫连明秀便弃了马车,带着赵玉龙先躲到一户农居里。
农户是个老两口,女儿嫁人,儿子去吃军粮,就只剩了他老两口在家,他们被赫连明秀一手刀,一手金子吓得不敢说话。
最后老两口拿了金子打包出门,连夜住到山另一边的女儿家中去,房子就让给赫连明秀了。
赫连明秀与赵玉龙就在农居里隐藏起来。
“相公,我们以后也住在这样的地方,相依为命好不好?”赵玉龙打量着简陋的农居兴奋地说道。
“好啊,只要你喜欢就好。”赫连明秀敷衍着,他在思量脱身之计。
萧崇光找到了赫连明秀废弃的马车,他断定他们不会走远,他一边命令军士挨户搜查,他一边拿出玉笛吹奏。
笛音由萧崇光的内力远远送出去,他估计不管赵玉龙躲在哪里,应该都会听得到。
深夜,人们都已安睡,却有一股笛音仍在不停不歇地吹奏。
赵玉龙窝在赫连明秀怀里刚要睡着,那股笛音就钻进她脑袋里,笛音像一把利锯一样锯着她,让她头痛欲裂。
“相公,我疼……”赵玉龙喃喃说着,她两手抱着头使劲地挤着,她想把那笛音挤出她的脑壳去。
“娘子,没事,我在这里。”赫连明秀抱紧赵玉龙,哄慰着她。
赵玉龙就这样折腾了好久,最后她忍不住疼痛终于昏睡过去。
赫连明秀瞧着赵玉龙紧蹙的眉头,他又把她抱更紧了些,她还能在他怀里安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