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潇雪?!”
“她怎么不理我?”唐玖来客厅找宋彦澈, 却迎头看见别潇雪低着头走出去,而且叫别潇雪,别潇雪也不应她, 甚是奇怪。
宋彦澈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他们也觉得奇怪, 大概新娘子出嫁前特别的古怪吧!为此宋彦澈和唐玖还专门去找了别潇雪谈心。
别潇雪也不说为什么, 倒是秦暮色突然说许是最近调理身体的中药用的猛了些,别潇雪又是要做新娘子的人,情绪不稳也是常有的。
对于这番话, 唐玖信了,宋彦澈却是不信, 奈何就是问不出来, 宋彦澈那日潇雪手中握的东西, 正想从此打开突破口,宋夫人却突然病了。
依秦暮色的诊断是辛劳过度, 宋彦澈又暗中请了大夫,也确实是如此,如此一折腾,婚期已至,宋彦澈就是想问也问不到了, 只得作罢!上头的夜里, 宋彦澈特地和唐玖说了这件事, 他总觉得潇雪的情绪不对劲。
唐玖也去仔细的问了问, 奈何这傻大姐能问出什么啦。宋彦澈这时候真是恨不得把蓝秀兮从蓝家抢出来, 让她来看看潇雪到底为什么神思忧虑,可惜蓝家家规森严, 蓝秀兮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回家门,虽与别潇雪相熟,却是不常见面的。
再加上宋夫人一病,宋彦澈就这么被绊住了,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喜宴就开始了,吹吹打打迎亲队伍是一路风光而来,虽说唐伯唐婶因为船期问题误了回来,但是一应礼数,还是有人给张罗的,窦芙蓉的父母那是义不容辞,邻里街坊这么多年,也是看着栗若海长大的,再说这栗若海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不来帮忙是傻子。这都是人情!
火红花轿至府外,红盖头却迟迟不上头,宋夫人和唐玖连番催促,该上轿了,别潇雪却临场反悔,语气决绝,甚至带着几分仇恨,要栗若海进府来。
“进府?!”宋夫人这病还没好利索,被别潇雪这么一吓,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唐玖赶忙上前搀扶,“娘!娘,你没事吧?潇雪,你搞什么?迎亲进府,你是让我表哥入赘吗?既然你反悔,为什么不早说,万事好商量,事到临头,你弄成这样岂不是叫大家都难做。”
别潇雪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今天的表现尤为的蛮横不讲道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不招人待见,唐玖愣是从那娇蛮的语气里听出了深深的恨意。潇雪到底怎么了,唐玖也想关心别潇雪,也想知道别潇雪究竟怎么了,可是她听了那番话,就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别潇雪根本不吃这套,红盖头一盖,转过身去,对着铜镜,只道:“要么进府,要么回去。新娘子就在这,爱娶不娶。”
“你!”唐玖两只耳朵都要气得冒烟了,宋夫人只觉一阵眩晕,头晕眼花,又要晕倒。
“娘!”唐玖顾着宋夫人,只得先叫翠柳将宋夫人送回房去,宋夫人却不肯走,一定要听别潇雪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孩子从来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潇雪,有什么话,你和姨母说,姨母这几日病着,疏忽了你,也不知你这是怎么了,只是栗若海的花轿都临门了,你现在叫他入赘,你这不是侮辱他吗?”宋夫人说话是有气无力,强打着精神,语重心长的劝慰着别潇雪。别潇雪尚在襁褓就来了宋家,在宋家一十七年,从未如此发过火,想必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姨母,你身体不好,尚在病中,还是先回房休息,总之,潇雪向你保证,潇雪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要这么侮辱人!”唐玖看到别潇雪这副冷冰冰的表情就讨厌,好像是要讨债一样。
“你叫他进来不就清楚了……”
别潇雪虽是盖着红盖头,语气却十分决绝,隔着那红红的锦缎,唐玖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与敌意,唐玖甚至还听出了三分厌恶。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以及这几日别潇雪就魂不守舍的,不是中邪了吧?
宋夫人听得头疼,知道是劝不住的,只得由她去了,自己到了厅上休息。
门口的一众人,是左等也不见别潇雪出来,右等也不见别潇雪出来,别说新郎官栗若海了,就连宋彦澈、蓝少陵都有点站不住了,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蓝少陵附在宋彦澈耳边道:“莫不是新娘子反悔了。”
宋彦澈回手一胳膊肘子戳到蓝少陵的胸口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上官行站在二人旁边看着这兄弟两个大打闹,笑意十足,只是眼底却透着一丝阴狠。
“少爷!”别潇雪的贴身丫鬟得了唐玖的首肯,急急忙忙跑到大门口,附在宋彦澈耳边道:“小姐不肯出来,要姑爷进去。”
“啊?!”宋彦澈吓得一缩脖,果然出状况了。
“怎么了?”蓝少陵站在一旁,侧过头,从牙缝里轻声挤出几个字。
“大事!”宋彦澈先是小声回应了蓝少陵的问话,接着大声在门口,向众位宾客和看热闹的人群说道:“众位,小妹身体不适,行礼暂缓,还请各位宾客到厅内用膳。”
有道是上门即是客,围观的自然也是不能怠慢了,宋彦澈接着吩咐道:“红妆、绿柳给众位发喜饼。”
“是!”
“是!”红妆、绿柳立马应下,带着众丫鬟开始分发喜饼。
栗若海则急忙上前,跟着宋彦澈等人进了府,一听说别潇雪身体不适,可是把他吓坏了,莫不是火毒发作,旧病复发,这个怎么是好?
却不知别潇雪不但没病,还想要他的命!
宋彦澈知道宋夫人身体不适,暗示他娘安心坐着,不必过于辛劳,将厅中宾客交给吴伯、上官行、蓝少陵代为招呼,便准备带着栗若海这位新郎官去看新娘子,看看这位新娘子到底怎么了,作什么妖?
却在门口撞到了别潇雪,别潇雪虽是一身喜服,却没有盖红盖头,而是用手拎着,唐玖跟在别潇雪身后,一脸的无奈,不是她没拦,是她实在拦不住。别潇雪拿刀来的,唐玖敢拦着她,她就要血溅当场,唐玖实在没辙,只能乖乖让道,跟着她屁股后面一路狂奔而来。
唐玖向着宋彦澈使了个眼色,宋彦澈顺着唐玖示意的方向一看,红盖头里好像确藏着什么,宋彦澈刚想上前抢夺,却被别潇雪看穿意图,抢先一步,举起尖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宋彦澈也顾不得武功暴露,上前飞身抢刀,却差点被一个石子打中膝盖,为躲避石子攻击,宋彦澈错过了抢刀的时机。而别潇雪也更加的激动,一抢不成,二抢怕是会弄巧成拙,宋彦澈只得暂时作罢,伺机再想办法抢下别潇雪手中的刀。
宋彦澈侧头垂目,他很确定这颗石子是从秦暮色所在的方向传来的,他真恨自己不早点清理了这个妖女,要不是怕潇雪的病复发,也不会留她继续在宋家,现在想想就该送她走,再请谷神医过来,就因为信任大哥,所以没有证据也不愿太过猜疑秦暮色,糊涂啊!愚笨!
宋彦澈此刻是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经过今天这件事以后,宋彦澈算是彻彻底底的改了优柔寡断的毛病,只是这代价大的他无法承受,有些成长,令人痛不欲生。
这边别潇雪挟持着自己,众人的反应也是大不相同,当然大家都忙着看歇斯底里的别潇雪,也注意到这些各有千秋的表情。
宋夫人是直接吓得站不起来了,以往宋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事虽然吓人,倒也不至于站不起来,偏生她病了三天了,吃药也不见好转,头昏眼花,腿软脚软,再这么一吓,算是彻底垮了。哭道:“潇雪,我的孩子,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把刀放下。”
唐玖站在别潇雪一旁,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要能阻止,早就阻止了,从别潇雪掏出这把尖刀的时候,局势就不容她掌控了,她也想抢,可她没干过呀?万一没抢明白,那是要出人命的,自己死不要紧,万一刺激别潇雪抹了脖子,那她可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最困扰的要算是蓝少陵,都这个时候了,还被人吃豆腐,豆腐西施窦芙蓉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做豆腐的,不但喜欢做豆腐,还喜欢吃豆腐。人家别潇雪拿把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她怕什么呀?窦芙蓉整个人像是藤条一样,缠在蓝少陵身上,不停的在那撒娇,“怕怕,怕怕,人家怕怕……”
蓝少陵一把扯下窦芙蓉,让她给他立好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没轻没重的。
有人担心,就有人不担心,除了满堂吓傻的宾客,还有秦暮色和上官行两个,奇怪的是这两个现在竟是一样的神情,麻木不仁,冷漠的眼神中带着三分阴狠,三分幸灾乐祸。剩下的四分极力掩饰着那可怕的眼神,假意担心,实则是在看好戏。
绸缪如此之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好戏才刚刚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