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国被逼自杀的真正原因,一直是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虽然逼死陶天国的途径跟方法他早就查清,因为田振林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纪检人员,一度曾经是李建设书记赖以自傲的查案“秘密武器”,所以控制起来之后,虽然对逼死陶天国一事已经无可抵赖,却一直没有爽爽快快的交待出背后主使人跟作案的真实原因。《首发》赵慎三虽然当时也猜测了一些原因,但没有真凭实据作为辅助一直无法认定,一直到现在,赵慎三才算是彻底认定了真正的死因了!
是啊,陶天国怎么能不死?他作为林茂天的主要敛财“工具”,无数次作为林茂天的代言者跟妄图用钱财换走林省长权力的人讨价还价,当然,主子吃肉他喝汤,就算是每笔交易他抽走百分之十的利润,算下来他这辈子也就吃喝不完了!可惜,到了主子需要自保的时候,他这个经手人就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了,为了避免陶天国被调查组引爆遭到被炸死的厄运,他的主子林茂天当机立断,利用另一条“狗腿子”左秋良的下线田振林,秘密的逼死了他,让他成为第一颗被清除出局的废子。
接下来,肖冠佳的死倒是算不到林茂天头上,那是晋方平为了剔除情敌,背着林茂天这个“阶级同盟”,悄悄把林茂天想象中原本万无一失的一个敛财项目给发生了质变!原本经晋方平介绍,让江州铭刻集团并购云都图书馆项目,跟之前两人多次合作过的一样,都是一个一双两好的“正常交易”,无非是把云都图书馆跟省发改委的立项资金这些个国有资产的清水在两人的碗里晃来换去,最终达到两人中饱私囊的既定结局,谁料因为云都有如同晋方平骨鲠在喉般不除之不快的肖冠佳在,林茂天也就注定了今天这个被“死党”聪明反被聪明误连累致死的悲剧了。
一开始的合作,林茂天根本没予以重视,因为类似的交易已经不是一次了,他很放心的认为陶天国一定会按惯例操作好的。原本这种项目根本不需要肖冠佳那个云都市政法委书记出面参与,可是,更加阴险狡诈的晋方平从一开始进行这个项目,就策划好了整个一箭多雕的计划,并且把林茂天也彻底蒙在鼓里,暗地里授意冯琳把肖冠佳拉下水,想把这个在林茂天看来仅仅是赚一笔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包含陷害、嫁祸、牟利、排除异己的**谋,而且在行使这个阴谋的过程中,又有多方面的不可测因素主动参与进来,最终把这个单纯的套取国有资金案变成了这么大一个是非窝!h省乃至全国都经历了一个纷纷扰扰、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后,最终涉案者一一被扒掉画皮露出丑恶嘴脸,闹一个恶贯满盈被一锅端的大结局!
这也不得不说,真真是林茂天的气数已尽,没想到被晋方平的“宏大计划”活生生烧死在局里,用他们的行动完美的诠释了那句“死党就是置你于死地的同党”这句黑色幽默。
在飞机上做闭目养神状,其实脑子一刻也没有休息,一直在捋清案情的赵慎三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心想林茂天当初选择了晋方平这样的同党也真算是悲催了!不过,林茂天自己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也说不上是谁给谁玩聊斋了。
这次貌似是晋方平连累了林茂天,那么林茂天的同党呢?又有谁落好下场了?
哎呀!
想到林茂天一边的人,猛然间赵慎三心里“咯噔”一声,终于,他心里空落落总觉得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起来了!
想起这件事情之后,赵慎三非但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者是非常激动,觉得再也不需要继续为唯恐耽误了什么而惴惴不安了,恰恰相反,他萌生了一种更加为难的纠结,一种更加惴惴不安般的愧疚,仿佛他有了这种想法,是一种对重要亲人的背叛,甚至,是一种无耻的变节!
可是,如果他不去做这件事,一则他觉得良心不安,二则,他也觉得着绝对是他上升路上不亚于当初第一次上不上郑焰红般的重要选择,选对了是另一条通天大道,选错了也许就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不需要赵慎三另外选什么类似于月明星稀,万籁俱寂,花好月圆,神清气爽,心无旁骛,平心静气等好日子好情绪,才从容去考虑大少的提醒了,一切都犹如海纳百川般在这一刻融会贯通,成为一道让他不进则退的单选题,他必须选,没有可协调、可通融的任何余地。
那么,到底该不该去做呢?如果选择了做,该如何做才能够达到两面都妥妥帖帖,不留下任何后遗症呢?这可就必须静心考虑,缜密打算,不做则已,一旦做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赵慎三猛然明白过来,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选择了要做了!
为此,赵慎三不禁叹息了:“唉……若是我能够少瞻前顾后一点,也许就不会如此烦恼了啊!”
接下来,赵慎三一直无法安下心去考虑案子了,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心中那个即将实行的计划越发的完美……
回到南州,京城的漫天大雪跟这里的艳阳高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城市就是如此,因为钢铁水泥的冷硬,连雪的柔情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尽数抹杀,前两天下的雪早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了,而不像儿时记忆里,那雪跟黄土地的缠绵,总是能延续十天半个月,让大人跟孩子们都能充分跟雪近距离接触,大人在丰收的憧憬中看着雪一点点融化变成麦苗的甘露,孩子则从打雪仗堆雪人中得到无尽的乐趣。
“老板,您看什么呢?”
赵慎三的怀旧思绪被丽丽的叫喊声打断了,他回过神自失的一笑,心想自己难道是快老了?怎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怀念小时候的情景呢?或许,是因为儿时接触不到这么多复杂丑恶真相的缘故吧,怎么总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纯净、美好呢?
“老板,您到底看什么?”丽丽奇怪的看着赵慎三听到她喊一嗓子后,神情恍惚的冲她笑笑就又发呆了,再次顺着他的目光一边看一边又喊道。
“雪这么快就化完了啊?”赵慎三喟叹着说道。
“啊?您看这个啊!看您说的,下过雪扫雪车就清理过了,这两天太阳这么大,当然没了。”丽丽松口气说道。
上了车,丽丽说道:“老板,您这次去北京穿少了吧?怎么还新买了一件皮衣?哎呀,还是名牌呢,看上去真不错,多少钱买的?如果不贵,我过年回家的时候给我爸爸也买一件。”
赵慎三在京城急着办事情,田一磊拎着衣服给他,没看就穿上走了,此刻一低头看,果真是一个国际一线男装品牌,这个牌子的衣服原本就贵,加上皮面的手感跟穿上后的舒适度,都完全颠覆了以往去掉毛的动物皮子那种又冷又硬的感觉,反倒如同金丝绒般柔软舒适温暖,用膝盖想也知道没有两三万下不来!再想起田一磊很可能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狗,被主子一声吆喝,扑上去就把同类给吞噬的骨肉磬净,赵慎三对这件衣服登时厌恶起来,直接对丽丽说道:“这件衣服是我在京摔倒把衣服弄脏了,驻京办的田一磊主任帮我买的,你在网上查查看这个牌子的衣服专卖店的价格,把这笔钱从我留给你的应急卡上取出来,给政府办的弓主任送去,说明白这个衣服的来历,咱们不落人话头。”
丽丽第一反应并不是去还钱,立刻说道:“啊?我说您怎么走路那么别扭呢,原来摔倒了,是不是左脚腕扭到了?京城都是平地,怎么会突然扭成这样?”
赵慎三心里一暖,觉得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是真心实意的贴心可靠,哪里像田一磊跟段慧欣那样,貌似亲厚,一旦涉及利益,立刻是你死我活呢,就温和的说道:“嗨,昨晚驻京办的副主任段慧欣同志遭遇车祸,恰好我看到了,上去帮忙,结果还是没救过来……唉!也是祸不单行,我去事发地点的银行调监控调查肇事车辆情况,出来又被人抢包,歹徒把我推倒扭到脚了。”
“啊?包呢包呢?不会把包抢走了吧?”这回乔丽丽不心疼赵慎三的脚了,一叠声叫道:“哎呀,我就说嘛,看着你就那么别扭的,原来是少了包啊!那里面的东西呢?都被抢走了?”
“滚!不就一个包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你老板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倒在那里心疼一个包!”赵慎三不高兴的骂道。
丽丽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呀,您真是大老爷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包里有好几张日常必需的缴费卡,我还得一个一个挂失、重新办理,至于您,好端端在这里坐着,我还担心什么?”
赵慎三一怔,突然大笑起来,一直笑了好久,终于把胸口淤积的烦闷全部笑了出来,最后看着双眼紧盯着他,眼神里都是担忧,仿佛他一瞬间精神不正常般的丽丽,再次忍俊不禁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老板没有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旧的注定找不回来了,该忘记就得忘记,该放下就得放下,补了新的功效一样也就是了!”
丽丽反倒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神经了一样的老板给闹神经了,眨着眼睛死活赶不上他的思路,末了挫败的转过身去目视前方,拍拍额头嘟囔了句:“罢了罢了,无论他为什么觉得可笑我都不问了,省的把我给折磨疯掉。”
方扬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噗哧”也笑了,已经跟他关系不错的丽丽奈何不得赵慎三,对他可是毫不客气,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骂道:“你也笑你也笑,有那么好笑吗?”
赵慎三更觉得可笑了,再次放声大笑起来,方扬也跟着笑出了声,两人面对着丽丽轮番的白眼攻击不为所动,笑了好久方才罢休,而赵慎三觉得横梗在心头、让他纠结一路的难题居然被丽丽的几句无心之言完全解开了,倒是觉得畅快得很。
回到市区,随便在街上吃了些饭,吃饭中间,赵慎三一直在边吃边看他让丽丽接他就带过来的朱长山的证词,看完了暗暗佩服自己的大舅哥行事果断圆滑,端的是道行够深,这份证词基本上用一句话就全概括了:该说的一句没拉,不该说的只字未提!
不服不行啊,这就是修行到了!
吃完饭,赵慎三就直接去了专案组的驻地,召集各组的组长立刻汇总所有调查情况,汇总完之后,他命令下午各小组就把调查报告全部写出来,明天就跟省委汇报准备结案。
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的小组长们都是一愣,随即就大为振奋,因为这个案子,大家都已经在沉闷中侵淫了大半年之久,从初夏一直到临近春节,谁都希望赶紧尘埃落定过一个安生年,但这种大型案子的情况是有很多讲究的,基本上只要上面不要求结案,办案人员就永远有调查不清楚的地方需要繁忙的工作,只要是上面要求结案了,手头的证据就足以让被调查的干部承担应有的法律或者纪律责任。
结案报告也不是容易写的,所有的证据都是需要一一对照,丝毫不能出现误差,否则在呈报上级领导检查或者是需要跟公检法系统移交的时候,就会出现分歧,这可是对工作要求完美的赵慎三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给了手下一天半的工作时间,要求明天晚上下班前所有小组必须把结案报告写出来,最终交给乔丽丽做最后的汇总。
带着一些选择好的东西从专案组驻地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赵慎三咬咬牙,决定那件事不能拖了,必须办,现在就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