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循着导师的指示看过去,只见那处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呆呆立在桌子边上,别的考生都在凝眉沉思,认认真真应对考核,那青年却是一副吊儿郎当,无聊透顶的样子,此刻,正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耍一般。
这一幕,没有任何一丝严谨肃穆的影踪,也没有一毫紧张兮兮的赶考气氛,显得不甚协调,老人观之即刻来气,语气转冷道:“田导师,这是哪般光景?你作何解释?”
田导师连忙回话道:“院长大人恕罪!在下实属不知详情,只知道先前的第一场考核,那名考生也如是这般作为,才引得副院长大人下场叩问其故,随后,副院长大人就叮嘱我几句,着我好生看管着那考生,务必责成其参加第二场的考核,然后就急匆匆地去了藏书阁,并无过多交代其他事宜。”
老人听得面上讶然,道:“有这样子的事?你随老夫一起下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甚缘故。”
田导师应一声:“是!”
随即与老人一起下到考场里面去,说话间,两人走至刘宇桌子跟前,老人当先发话:“你这考生怎的如此不上心考核?是有何不明之处吗?”
刘宇回道:“没有不明之处,只是我在等人,捱些时间再考不迟。”
老人道:“你必须现在就考,莫生懈怠,辱了自家的大好前程。”
刘宇闻言只得以神识瞥一下桌子上的草药,旋即便道:“我考完了。”
说着,往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八百五十三。
这位院长大人性子最是刚正严厉,不苟言笑,一看刘宇的行径,当即气往上冲,冷言批评道:“混账!丹徒的考核岂是你胡乱作耍的事情!这才方当开始,你就说考完了,找抽不成?”
刘宇正自不痛快,见得又一老人前来找茬,也冷言回怼道:“我确实考完了,并无不敬考场之意,参考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你的事,又不碍着你,奉劝一句,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人被怼得怒气更甚,当下一指刘宇桌子上面的白纸,道:“八百五十三,这便是你的最终答案?”
刘宇道:“正是,怎么了?你有意见?”
老人恨不得一巴掌照着刘宇的脸面扇上去,但还是强自忍住了,伸手一拂,将刘宇的白纸答案收了,转过头来对田导师道:“你即刻验过桌子上的草药数目,稍后复我。”
旋即又看向刘宇,冷冷的道:“要是田导师得出的草药数目与你之数目相差甚大,有你好看!”
语毕,老人径自先回到长廊那边去了。
刘宇只把嘴一努,头一撇,冷哼一声,眼不见心不烦。
丹师,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也是一个能得许多人尊敬崇拜的身份,丹师随着丹药的品阶亦是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田导师乃为黄级上品丹师,便是在丹院之中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堂,由他来核实刘宇面前的那一堆子草药,速度自不是丹徒们可以比拟的。
只十几个呼吸之间,田导师便得出了精确的数目,然后快步走到瘦小老人跟前,拱手行礼道:“回禀院长大人,那一堆草药的品种数目为八百五十三。”
老人虽则处处以严厉出名,却也中正平和,这忽儿觉着自己与一个毛头小子置气有些失了大师风度,是以气头并不像方才那么大了,此刻正一脸鄙夷地望向刘宇那边,得得瑟瑟,觉着马上就能揭穿了那小子的把戏,给其一顿好好的训示了,听得田导师报出一个数字来,也不甚在意,只胡乱点了点头,继而才反应过来,禁不住惊呼一声道:“什么!你说多少?”
这一惊一乍的,弄得田导师紧张万分,顿在原处躬身而立,不敢造次,又小心谨慎的回了一次,道:“八百五十三。”
这一下子的再次确认,老人面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万分了,张了口,欲说还休,欲罢不能,只呆呆然木立当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众导师前辈见状莫不心甚异之,这位向来可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然则何故此刻恁般受了刺激?
一个个走将拢来,当下有人疑声问道:“院长大人,怎么了?”
老人回过神来,指着考场上的刘宇,重重的道:“那小子这一轮的考核完成了。”
说着,展开一张白纸,其上赫然标注着一个数字:八百五十三。
导师们听之越发不解了,内里莫不暗自啰嗦道:“完成便完成了,只是这一轮的考核第一罢了,有甚大惊小怪的?你堂堂一院之主,怎的没有些定力?”
众人这般疑惑之下,那主考官田导师便开导老人道:“考试嘛,总归有人得了那第一名,也有人得那最后一名的,是也不是?”
老人摇头道:“关键不在名次。”
众人齐声问:“怎么?”
老人道:“那小子考核的时候并未曾动手整理,只以神识整体笼罩那堆草药,而且.....”
众人问:“而且什么?”
老人道:“而且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得出了准确无比的答案。”
众人问:“多久?”
老人并不言答,只竖举一根手指。
当下有导师猜测道:“一炷香?”
老人摇头。
又一位导师猜测道:“一盏茶?若果如此,这学生还真有些不同凡响了。”
老人依旧摇头,摆了摆那根竖举的手指,缓缓的道:“一个呼吸!”
众人同时脱口惊呼:“什么!一个呼吸?”
老人苦笑道:“这回你们该知道老夫因何故而发呆了吧?”
众人咂舌,中有一人道:“那还考什么?赶紧叫那小子过来,问明一些情况,从速将他收为中级丹徒,酌情分班授课,重点留意其习炼走向。”
主考官田导师插话道:“可是,据我所知,那小子并非我丹院的学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导师接话道:“有甚打紧的,要把他变成丹院的学生还不容易吗?”
又有导师续话道:“是极,我丹院本就人才凋零,能够成长为丹师的学生,更是百不存一,似这般有着丹道天赋才情的学生,若将其收了来,或以名师引导,或以资源培养,他日总能够取得非凡成就的。”
又有导师紧接着道:“此外,还有一个更加妙着的指望,便是这学生有很的大机会被四大宗门看上,恁般一来,我们只需对其培养少许日子,挂个金灿灿的名堂,只待他被四大宗门收了去,可不是铁定得些回顾恩泽的了?”
这个时候,那姓严的副院长老人回来了,方走进长廊,见得自家院长大人与一众导师站作一团,似是在共商什么大事,便挤身过来,随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院长老人看向严副院长,道:“老严,你可是识得那小子?”
说着,指了指刘宇那边。
严副院长点头道:“识得,怎么了?那小子又惹事了?”
院长老人道:“那是个刺头,但也是个丹道奇才,须是想个法子将他留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