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家祖祠声势浩大,四百多年来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李源眨了眨眼,他倒是从容不迫,可是心中奇怪:“看这架势老爸不但是李家门阀,而且还是直系。问题来了,如果老爸真的是李家宗主嫡亲,身份尊贵,为什么会流落到金鼎帝国?”
伴随着钟声,从祖庙飞出一块玉圭,绽放出耀眼光芒,悬停在李源身前。
只听祖庙传出话音:“迎嫡曾孙李源登入族谱。”
“迎,嫡曾孙李源登入族谱。”
“迎,嫡曾孙李源登入族谱。”
四面八方庙宇尽皆响应,从主庙走出百十来名老者,他们迈着碎步来到近前,突然面对李源跪伏下去,将额头贴在地面,毕恭毕敬颂道:“我等迎接来迟,还望嫡曾孙恕罪。愿嫡曾孙武运昌隆,万世为尊。”
“愿嫡曾孙武运昌隆,万世为尊。”
整座祖庙广场都回荡着这句话,那些先前给李源好看的李家人瞪圆了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诸位快快请起,小子可承受不起各位前辈跪拜。你们,你们这是折煞晚辈了。”李源急忙去搀扶众老者。有老头,也有老太太,其中不乏机甲王,就算不是机甲王,那精气神也透着古怪,必是强者高人。
“家法为大,我们不敢逾越。太孙乃老祖宗李世杰曾孙,为现今李家血脉最高贵之人,别看我等垂垂老矣,按照辈分却是您的儿孙,曾孙辈。”为首老者正是李子易的曾祖爷爷。
李源的脑门直冒汗,这样一大堆老头老太太居然是自己晚辈,心中腹诽:“我滴个天,这都什么事?听李子易说他在李家的辈分就不低,下面还有继字辈和明字辈,已经属于爷爷一级的人物,而李子易的曾祖爷爷是我子侄或者孙辈。乱了,全乱了,老爹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忽然,从天而降一道身影,喝问道:“怎么回事?祖祠钟声共鸣,说宗主嫡亲回归,哪个是宗主嫡亲?”
广场上站定一名高大老者,左眼碧绿,右眼天蓝,肤色白皙,与那个李子帝一样是混血儿。
“老太公。”所有人都微微躬身,以视尊敬。
不用别人说,那边跪倒一大片,还看不明白吗?这位老太公身形一晃来到李源身边,神情先是愕然,接着是不敢置信,最后放声大哭。
“建业,业儿。不,不是,只是神态像。你,你是建业的孩子。”老者数百岁高龄,却颇为壮硕,只是心下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
“您是叔爷李岷。”李源失声道。
“是我,可不就是我李岷?等了建业四百年,他没有回来,可是他的儿子却回来了。”老人已经明白宗主嫡亲是什么意思,除了建业的孩子,谁还能激发这么大的动静?而先前听李子易说过,李源是带着父亲骨灰回来寻根,老人上前一把抱住李源,大哭起来。
“叔爷,您是父亲的叔叔,父亲说我回来,多半见不到其他人,只找您一人。只是,我不知道父亲是李家宗室。”李源能够感受到老者的痛心,那是撕心裂肺的痛,亲人,这是至亲。
“呜呜呜,笨蛋李建业,他是个大笨蛋,去绝境寻找那个狠心人,便一去不复返。要我说找那老东西于什么?那些年,杀得杀,贬的贬,除了我这个形貌妖异的庶出儿子,直系当中就只剩下建业了呀”
老人细心打量李源,摇头苦笑:“你父亲一辈子最大的能力就在保命上面,他是狠心人孙辈当中唯一的幸存者。都说他无能,是李家之耻。做为狠心人的孙子,他没有任何战力,却反而活得很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讽刺正是这个没有任何战力的孙子,反而能与那个狠心人和平共处,甚至在狠心人失踪后,也只有他这个孙子卖力寻找。他是背着我,偷偷进入绝境的,等我察觉时已经晚了。
“父亲真的是四百年前的人物?”李源觉得惊奇。
“是的,你看你的基因图谱。”李岷抬头望去,点指道:“正是建业的孩儿,可是建业他没有任何力量,普通人不可能活那么久。绝境,一定是绝境。”
“老头,你说的绝境不会是太安皇崖山吧?”聂红雪瞪大眼睛,见鬼了一样看向李源。
“丫头不愧是我李家首席精算师,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推算。”李岷哭过之后,觉得心情畅快不少,三四百年间从未有过的畅快,他终于卸下一桩心事。
“呀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有人能进入绝境吗?就算在四五百年前?”聂红雪恍然大悟指向李源:“我明白了,明白了,难怪你是影龙,而且比我知道的影龙都要厉害,距离谜之混沌龙那样相近。你,你,你父亲好了不起,李家镇族之宝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的,都以为是老祖宗带走的。不是,是你父亲,作为嫡孙,他有这个权利动用。”
聂红雪用力点头道:“肯定是这样,你父亲使用了镇族之宝洞穿了障壁。疯子,普通人居然去挑战太安皇崖山,那里隐藏着时间与空间两大宇宙谜题。也许,老祖宗真的进入了太安皇崖山也说不定
李源眯起双眼,他对精算师并不陌生,当聂红雪道出他身上那些隐秘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对方是一名厉害精算师。
“从叔爷李岷和聂红雪的话中,不难听出父亲的过往。有一位超级强势祖父,甚至视亲情为障碍,认为自己长生久视,不愿下放半点权力。可是,子孙偏偏又都是虎狼之师,以至于关系闹得很僵,最终没有几个子嗣能活长久。”
“在曾祖父淫威下,无法成为机甲兵,又难以成为其他兵种的父亲,反而得以保命,并且与曾祖父关系还不错。所以,曾祖父失踪后,只有老爸一人拼尽全力寻找,进入特殊地带意外漂流到金鼎帝国。”
“贯通了,父亲在李家,在金鼎帝国,全都贯穿了。”
“难怪老爸不愿意多提在家乡的事情,那是因为亲人相残,实在没有啥好说的。正像老叔爷说的那样,父亲没有任何战力,在李家这种虎狼世家,如何自处啊?估计比我在初级机甲学院时,还要难万倍,冷嘲热讽绝对不会少。又偏偏只他一人与曾祖父说得上话,别人对他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李源苦笑,对李家更无归属感。
“是什么人敢称宗主嫡亲?”话音未落,从祖祠外飞来几道身影,都是老态龙钟,比那个手握龙头拐杖的老人还要老。
“哼,李家家法为大,我侄孙今日回归李家,是狠心人最直系血亲,辈分更是高绝,你们还不参拜?”李岷看到来者,原本和蔼可亲,脸色“唰”地一下变了,骨子里透出一丝冰冷。
“你的侄孙?那不就是李世杰的曾孙吗?哈哈,倒真是嫡亲。不过,可不是宗主嫡亲,现在李家宗主乃是我儿。”为首方脸老者完全是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在看李源。
“你们是欺李源,还是欺我?”李岷怒了,他在李家辈分超高,却孑然一身,从来不曾参与权力纷争,以至于很多人把他忘了,忘记他是一名天王。
老爷子须发齐张,身上爆发出冲天劲力,向着出言不逊老者压去。
“你敢。”对面老者也是暴脾气,胡须颤了几颤,身上光晕环绕,使整个广场荡起一片热力。
“轰”
两个老头硬碰一记,李岷略占上风,可是对面老者身边几人全都鼓劲,硬生生挡住无匹压力。
片刻工夫,又有许多身影穿入祖祠所在山中,纷纷从空中落到广场上。
只听有人冷笑道:“刚才听到钟声,祖庙的光脑是不是坏掉了,让所有长老前来拜见,不得有误,违令者斩,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威风。”
李岷护住李源,握紧拳头。
广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祖庙光脑又高声宣道:“各位长老,见宗主嫡曾孙,还不参拜?”
“拜”
“拜”
“拜”
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令人有一种振聋发聩感。李岷点头道:“应该拜,我李岷是一个庶出废物,血脉不尊不贵,只是辈分高一些。可我侄孙,他是嫡亲,既尊且贵,你们哪个敢怠慢?”
“老家伙,你与祖庙光脑一样,脑子秀逗了。”李子仪经过最初的惊讶已经恢复过来,仍然讥笑,却也不看看在场之人都是谁?
“轰”的一声,李子仪被李岷打了出去,身体撞在祖庙道路两旁的雕像上,狂喷一口鲜血。
“多嘴多舌,这里哪有小辈说话的地方?”李岷从未对小辈动过手,可是今天不一样,李源回到李家,让他见到了亲人,再不感到孤独。
除了李源之外,旁人算个屁呀?别看老爷子嘴上说着狠心人,从来不曾叫过父亲,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小辈都不知道他是老祖宗的儿子,可是除了李世杰的直系血脉,他谁也不认同。
几百年前就一个李建业与李岷相依为命,老人不觉得怎样,等到孤独了几百年,那种滋味只有他清楚,是苦,是涩,是难,是思念。所以当得知李源是建业的孩子,他哭了,旁若无人的大哭,心中自然涌起舔犊之情,他要让李源风风光光继承李世杰一脉所有残留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