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年来,信息产业部、国家信息安全部、国防部、总参科技部等相关部委都派出专家,成立了一个工作组,主要是针对中国的海洋面积辽阔,海空军力量不足以提供全面的巡航和防御的具体情况,研究建立一个以电子防御为主的系统。
这个系统将以无线网络将卫星、地面雷达、空中预警机、岛礁监测站以及**基地、在南海中巡航的舰艇和飞机紧密地联接起来,组成一个天衣无缝的监测、防御和自动拦截系统。这个系统将直接与国防部的指挥系统相联接,以保证就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在一分钟内完成快速反应。
这个系统的名字就叫“天网”。
计划虽然好,不过,根据评估,即使集中了中国现有的技术力量,全力进行研究,将这个系统完全建立起来,也需要大约十年时间,花费上百亿人民币。如果仅仅只建立针对南海的那部分“天网”,先将南海严密地防御起来,也需要至少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现在,乔勇率领一群可靠的精英成立了“天网”项目组,准备以英修罗为核心,集中攻关,争取在较短的时间里将“天网”南海部分的系统先建立起来。
英修罗继续在基地的“信息指挥部”里工作着,乔勇他们仍然在这里辅助他。其他参加该项工作的精英则分别在北京、上海、成都、深圳、大连等地,通过网络分工合作,全力展开工作。
英翔仍然陪着英修罗。他的神情越来越淡,人也越来越沉默,只有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脸色才稍稍温和一些。
英修罗比他要好得多,却也不那么活泼了。天气越来越热,他也厌倦了一出动就会有大批人马跟在身边的情况,索性不再下海游泳。本来他还想溜到基地的宿舍区,策动那里的孩子们打架,却被鹰队的人立刻制止住,并把他们远远地隔离开来。
渐渐的,英修罗也不爱跟周围的这些人说话了。
工作的进度却令人惊喜,简直可以称为势如破竹,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似乎没什么可以难得住这个孩子。英修罗带着那些精英,一点一点地将这张“网”编织起来,在有些思路上还顺手进行了修改,使这个系统变得更简捷,更迅速,反应更灵敏。
在这期间,盘古每隔几天便会送药过来,等英翔喝下后再离开。英翔叮嘱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会自己飞行,因此他总是会飞到基地旁连绵起伏的丘陵中,再徒步走出来,到达基地。
在英修罗投入“天网”的工作后,似乎感到百无聊赖的英翔便让盘古带了些笔墨纸砚过来,开始练字。英修罗一看,立刻很感兴趣,下班之后也缠着英翔教他写。
现在,英翔父子仍然受到军方外松内紧的严密控制。黎远望其实很不愿意这样,可是没办法。英翔的个人能力太强了,如果不严密监控,他如果真要存心带走英修罗,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当看到英翔写的字时,黎远望不由得大吃一惊,其他人也一样。
很少有人看过英翔写字。现在就连发工资都是直接在网上进行电子转账,根本不用签字。自从电脑普及之后,也很少有人写字了。
其实,为了训练英翔的耐心、细致,培养他的优雅气质以及改造他的性格,英奇从小就要求他练字。
同时,练字还可以训练眼力、腰力、腕力、指力、耐力和体力,并且可以养气宁神,对他来说有许多好处。
当英翔十年后出道时,已经习得一手漂亮的钟王小楷,就像他的人一样,极其秀气雅致。他写出来的字就像他手上玩的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都有一股仙气。
英翔这时候写字都是随心所欲,没什么规律,有时是一篇古文,如《岳阳楼记》、《醉翁亭记》、《兰亭集序》、《黄鹤楼记》,有时则是一首古诗词,长短也没有一定,甚至只写了一半就搁下来,总之是任意为之。
英修罗自从跟着英翔开始练字以后,性格也有了一些变化。
他不再喜欢原来的那些奇装异服,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又长高了,便到基地里那些由军属开的服装店去重新买了些衣服。他没有挑那些时髦流行的服饰,而是学着英翔的风格,只买了些黑、白、灰色的T恤和粗布裤。穿上这样的衣服,他立刻不再是小孩子,而变成了一个英俊少年。
在阴天的时候,英翔会带着英修罗在沙滩上慢跑或散步。偶尔,他会轻声细语地跟儿子说话,英修罗则频频点头,脸上会露出喜悦的微笑。至于他们说了什么,跟在旁边的人都听不清。只要他们稍一靠近,英翔那冰冷凌厉的目光就会扫过来,逼得他们不得不退开。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在晚饭后呆在宿舍里,静静地下最简单的跳棋。两人一本正经地拿着棋子一步一步地跳过去,让坐在监视屏幕前的人不知这绝顶聪明的父子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只要英修罗有空,便会在工作之余顺便通过基地的内部网络向超市**一些蔬菜,让他们在下班后送到宿舍来,然后大显身手,做上一餐美食,与英翔大快朵颐。
到后来,只要他一在网上下订单,周围的人便马上垂涎欲滴,纷纷上来搭讪,要求与他共进晚餐。英修罗形容他们个个都像蝗虫,“吃起菜来好可怕”,这句话让英翔笑了很久。
长期呆在全是冷气的房间里,英翔觉得身体渐渐又开始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他悄悄向盘古询问过,盘古又设法向苍月咨询,得到的答复是,这是必然的过程,是身体恢复过程中的一个起伏阶段,至于这个起伏过程是急促的还是平缓的,起伏的程度有多大,现在都说不清楚。英翔患的这种病对人类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因此无章可循,大家都只能摸索着前进。苍月建议他尽量避开有冷气的地方,呆在温暖之处,以保养元气。
等到答复辗转到来时,英翔的病情已是发展迅速,控制不住了。
这时候已经是八月,热带的盛夏季节,火辣辣的阳光非常可怕,根本不能在室外呆太长时间,否则皮肤会被严重灼伤。他们在宿舍和指挥部之间的来往都是由汽车接送,工作人员根本不敢让他们在阳光下徒步行走。
到处都是强劲的冷气,冷冷地直侵入英翔的内腑和骨髓之中。他一直不吭声,但浑身上下都变得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坏,使十余年来对他的情况非常熟悉的黎远望和刀锋小组的成员都很吃惊。
黎远望忙碌得很,能看见他的时候不多,感觉还不那么惊心。刀锋小组的四个人却一直与他朝夕相处,此时都感到很忧虑。他们悄悄向英奇和戴犀报告了英翔身上发生的这个令人颤栗的变化。
英奇和戴犀大吃一惊,都认为应该立刻将英翔接回北京,接受治疗。军方的答复是“天网”计划现在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英翔可以走,但英修罗一步也不能离开。
为了安抚英奇,周汉基在百忙中接见了他,高度赞扬了英氏三代为国家做出的重大贡献,并含蓄地劝告,希望他能顾全大局,等英修罗完成工作后再接英翔父子回京。
出来以后,英奇不禁长叹。他的确是老了,舐犊之情日渐深厚浓郁。以前,英翔曾经无数次出生入死,几度险死还生,他都没像今天这么担忧过。
这次发病,来势之猛,程度之烈,可说是十二年来之最。很快,伴随着全身的剧烈疼痛,英翔开始出现连续的高烧症状。终于,他再也没有力气起身了。
那天清晨,英修罗洗漱出来,忍不住到英翔的房间去张望,这才发现父亲不对劲,不由得大惊失色,猛地扑过去,连声叫道:“爸,爸。”
英翔还很清醒,轻声告诉他:“别急,我没事,没事。”
英修罗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可怕,顿时乱了方寸:“怎么办?怎么办?”
英翔温和地说:“我问过盘古,他说你爹地说这是必然的过程,没关系的,你不要急。”
英修罗立刻打开电脑找盘古,很快盘古就出现了。他的说法与英翔的说法一致,并告诉英修罗,他正按照苍月给出的配方在制新药,现在正在等一种极其稀有的原材料,有一队精灵机器人正在北极的海底为此忙碌着。盘古还说,不要使用化学药剂,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犹如饮鸩止渴,越治越糟。他要英翔坚持一下,并保证半个月内就带药过来。
英修罗这才安静了一点。他守着英翔,一直不肯去上班。英翔轻声安慰他,要他放心去工作,不然人家都要涌过来找他了。他说:“你去上班,我躺一会儿就好,不要紧的,啊?”
英修罗想了半天,才勉强点头:“那你今天就睡觉,不要再来接我了。”
英翔答应道:“好。”
英修罗走了以后,英翔时昏时醒,一直在高热中处于眩晕状态。终于,在监视器前观察的人察觉有异,通知了上司。那位军官看了图像以后,立刻报告上去。最后,报告到了黎远望那里。黎远望立即丢下工作,带着医生赶到军官公寓。
他敲了敲门,却没听到任何声音。他当机立断,马上让管理员打开门。
英翔正在昏睡,听到动静,勉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便又闭上了。
黎远望让医生立刻检查。医生一量体温便吓了一大跳,可是,一般像这样高烧的人往往会心促气喘,但这个病人却心动过缓,血压偏低,气息微弱,十分奇怪。
他们正要仔细检查,英翔忽然说:“别管我,我没事。”
黎远望立刻说:“怎么能不管?”
英翔用尽力气,轻声道:“远望,你不要管我了,否则修罗会恨你的。”
“你烧糊涂了吧?”黎远望不以为然。“我如果不管你,修罗才要恨我呢。”
英翔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几名军医检查了半天,却是一头雾水。他们看着医学检测器的屏幕上出现的检验数据,满脸疑惑,低声议论着。
黎远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会不会治病?”
一名中年军医说:“黎将军,这种病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是什么病。他……以前有病历吗?”
黎远望猛地反应过来:“对,他在北京九五一医院有详细的病历。”
立刻,有医生拿出一个专门查阅病历的微型电脑,直接进入网络,向九五一医院调阅病历,但是,他们的请求被拒绝了。无法查阅病历,他们也就无法对病人进行治疗。
黎远望大致明白,英翔的病历属于高度保密的资料,不能轻易让别人看见。他便拿出电话,要求直接与桂森通话,并对他的电脑助理特别说明,是有关英翔的病情,非常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