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冰的打算并没有如意,还没有打驻京办呢,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江妍打来的。
“嗨,哥们,有何指示?”张冰心里有鬼,觉得很对不起江妍,只是尽量装得轻松。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烦,睡不着,出来陪我走走吧?我就在你们驻京办门口。”江妍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打趣,声音很些深沉。
虽然张冰心虚很不想去,但是人家都上门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还好,江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到省去了一番口舌。
时间快到零点,而对京城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来说,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车流不息人流熙攘,无数扮入时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结队地走在大街上了,人走出去老远,充满京味地声音还从远处传过来。
江妍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张冰像是最称职地保镖一般跟在身后,两人默默无语。逛了几条繁华地大街,江妍对那一路排过去地日用百货店、服装鞋帽店、珠宝钻石店、金银首饰店等毫无兴趣,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走过去了。张冰邀请过江妍几次,想让她进去试试那些金银玉石之类的东西,然后大放血一次,只要她喜欢的全给买下——江妍对张冰卑微地建议毫不动心,甚至,像是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仍然不愿意理会他。
张冰倒是没有多么伤心,这种结局他早已经预料到了。江妍如果会被那些黄白之物给倒,那么她就不是江妍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江妍没有迷恋主干道的纸醉金迷,相反,在一个交叉路口,她却向与主干道相临地一道小街走过去。那条街人流量没法和主干道比,没有那么多漂亮地门面和琳琅满眼地珍贵商品。但是却极具人性,各色糕点小吃羊肉串兰州拉面字画盗版光碟和书籍等等,一下子将人内心从刚才浮华拉近到现实生活中来。
江妍刚才焕散地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身边每一个摊位以及上面地商品,还在一个破旧的小书摊上翻了半天书,最终还是什么也没买。看到旁边地冷饮店门庭若市,江妍竟然也坐在了门口的一张稍微有些油腻地桌子上,要了一杯绿豆汁,张冰终于有一个请客献殷勤的机会了,跑过去坐在她的对面,要了杯椰子汁。
秀色可餐,看到美人吃东西更是让人心旷神怡。看着江妍小勺小勺地将那些碧绿色地食物送进小嘴里,张冰真是羡慕不已——那些绿豆临死不会知道,它们会有这么幸福地一刻——抢着付了钱,张冰跟在江妍身后,笑着说道:“人们往往喜欢从一件物体地价格中去衡量那件物体存在的价值——都是一群俗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是金钱所无法衡量出来的,或者说,用金钱这个计算单位得出的结果错的离谱——看什么呢?”
张冰正高谈阔论自己地人生观的时候,发现江妍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听过自己说地话,停住脚步,眼神被前面地某一物体所吸引,而心神也仿佛被带到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风筝——坊风筝——”一个身材高大地男人用带有浓重山东口音地话在路边吆喝着,面前摆着一大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地风筝。旁边还有一些盒装的,那是比较上档次的了。而江妍地目光正是被那个男人里抓着当样品的一只长尾蝴蝶纸风筝所吸引。
看着江妍在澜珊处布满哀伤的脸,张冰地思绪也一下子被这一纸风筝拉近那青春飞扬的遥远时光。江妍仍然没能从自己的世界中出来。双眼茫然地盯着那山东男里抓的蝴蝶风筝。张冰不知道这只风筝对江妍来说有什么意义,童年时地一段美好回忆?两人关系地一种见证?或者说,还是她与原来朋友的记忆?
“老板,这个风筝多少钱?”一对青年男女走过去,女孩儿指着老板手上拿的纸风筝。
“五十块钱。”老板赶紧将手里当样品的风筝递过去,让他们看的更仔细一些。
“老板,能不能便宜些?”男孩子准备掏钱的时候,被女孩子挡住,出声问道。
“不能了,真的不能了。我就没敢要地高——这是地地道道的坊工风筝,我是从家乡带过来的——”
“二十五块,行不行?”女孩儿眨巴着机灵地大眼睛,笑嬉嬉地问道。
“不行不行,美女,你一下子砍掉了一半,我实在不能卖——”山东大汉头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
“老板,便宜十块钱吧。四十块钱,我买了。”男人从钱包里取出四十块钱,说道。
因为这一番买卖,才将江妍从往事地回忆中拉回现实。看着那个举着风筝满脸喜悦地女孩儿,全上满是失望的神色,轻轻叹息了一声。举步便向前走。消瘦独立地身影在这熙攘地人群中显得有些落莫。
张冰不再犹豫,向那对学生扮地青年男女走过去。没一会儿,就举着女孩儿送给他的风筝向江妍追过去。
“他对你说什么了?你怎么把风筝给他了?”男孩儿疑惑地问道。刚才张冰低声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说了几句话,自己的女朋友就把风筝送给他了。人家掏钱给她她都不收。
“好可怜哦。”女孩儿看着张冰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什么?”男人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
“他说,他因为放风筝而认识一个女孩儿,就是刚才我们看到地——一直呆呆地看着风筝的那个。他说他追了那个女孩儿六年,她迟迟不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今天,他准备最后一次向她提出交往地请求,如果她仍然不愿意答应的话,他就会永远地离开——他说他看的出来,那个女孩儿喜欢这只风筝,就想着买下这个风筝当作礼物,也许能为自己带来好运——”
女孩儿说完,看着男孩娇嗔道,“他追一个女孩都追了六年——你追我才多久?六个月都不到,因为我不答应,你就要死要活的,跑到学校外面喝的烂醉如泥,没出息——唉,希望那个男能追到他的爱人吧,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听到女友提起自己的嗅事,男孩尴尬地笑笑,也不好意思再问这件事,搂着女友地腰,说道:“我再去给你买一只风筝吧。”
“不要了,我已经有了。”女孩儿笑着摇头,狡黠地看着自己地男友,心里想着,“傻瓜,你就是我牵在里的风筝。”
张冰举着风筝追上走在前面地江妍,跑到她前面,用风筝挡住她的去路。
“和自己心爱的东西擦肩而过,是人生的缺撼。”张冰笑着说道。
江妍凝视着近咫尺地和记忆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地蝴蝶风筝,伸出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厚重地纸张,彩绘的颜色以及刚硬有韧性地骨架,还有那条显眼地长长的彩色尾巴。
“送给你。”张冰知道江妍真的喜欢,温柔地说道。
“虽然很像,但还是不是原来那只了。”江妍轻轻地摇头。
张冰举着风筝,有些进退两难。江妍不接,他要来这风筝还有什么意义?
“张冰,你是不是奇怪我今天到底怎么了?”江妍突然问道。
张冰心里直跳,终于要解开她的心结了吗?张冰点点头,却没有回答,静静地等着她的解释。
“你还记得那只风筝吗?”看到张冰摇头,江妍显然有些失望,“你呀,现在真的不知道你还记得什么。那就是一个月之前在你家里咱们自己制作的风筝,当时我们和菲菲一起放来着,基本是你做的。”
不理张冰的羞愧,江妍继续说道,“张冰,年前这你家里的时光真的很开心,本来我想帮你一下,所以才有了京城这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又好像是我错了——从过年回来到现在,我并不开心,你也好像很累,太多的事情要应付,太多的问题要思考,太多的关系要平衡,我不喜欢,这是我从小就不喜欢的——知道吗,现在我总感觉,我们两个越来越远,再也不能回到半个月前了——”
不等说完,江妍压抑着隐约的哭声,向来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