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江海城风云际会,林天南以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恐怖的感知玩弄红袖刀于股掌,更觊觎天门炼体绝学,这才被吕悠悠击伤。不过他也算因祸得福,不但学到了强大的功法,心灵也有了新突破,江海城之后回归峨眉,闭关一月,渐进于大道之门。
也就在他突破闻道的那一天,以重伤维持峨眉现状的林铁剑撒手而去,一代宗师就此而陨。
经历了一番波动之后,林天南以强势重新巩固了峨眉派在莽苍山的地位,虽然林铁剑去的时候他没有悲伤流泪,但是却以行动实现了他的承诺。
后他游历各处,见闻越广,心性修为渐深,慢慢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比天门弟子,对于大道的参悟全凭自己摸索,虽然有迷茫有不解的时候,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不同于天门的成道之路。一个人一旦具备了明确的目的,坚定的意志,超绝的资质,还有一点点运气,那么他便成功了一半。
所以多年之后再遇萧索的时候,他可以凭借让萧索忌讳的一剑,全身而退,这是自萧索二次出道以来第一个从他手中逃走的人。
江十三看着林天南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却感觉不到半分他存在的气息,仿佛站在那的不过是一个有形无质的虚影。当年在江海城的时候,林天南的气息剑意虽然隐晦,但是还是存在的,但是现在,他却仿佛成了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虽然只是将残存的最后一点剑意化为虚无,却是一个从有到无质的转变,从此之后,他才真正的进入了修道者的行列,对大道终于有了自己的参悟。
江十三出身天门,当然一眼就看出了林天南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了,因为他自知离那一步不过只差临门一脚,却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就他所知,古往今来,除了飞升的老师之外,不过大师兄,计无涯,吕师姐三人达到过这种境界而已,即便是传闻于世的几大宗师,也不过是武技强悍,离道远矣。
一直以来,本以为最有可能进入这一层次的人还有一个萧索罢了,想不到林天南可以凭借自己的领悟跨入这一领域。
不过一刹那,他的精气神就如针一般高度的凝聚起来,面对这等程度的对手,不完全的放手一搏,只有陨灭一个下场。
烬感觉到了江十三的变化,放过李潇洒,闪身站到江十三面前。
林天南却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和他们擦身而过,走到李潇洒的面前。“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你还没突破,观鱼山庄后继无人,诚为可叹。”李潇洒面上闪过怒色,但是形势比人强,自己却是已经被人家远远抛开,只能忍气吞声。江海城的时候,他还可以凭借蔷薇剑的先天剑意和林天南对峙,想不到现在居然成了对方眼中蝼蚁般的人物。
他虽然不甘,虽然嫉恨,却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性命全在林天南一念之间,如果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争强好胜,晋身大道。
林天南不再多看他一眼,对江十三笑道:“如果多给你几年,说不定你也进入我们这一领域了,天门中人,果然都得天独厚。我辈中人在这世间太少,今日你只要把这等歹毒的法器毁去,我可以不为难你,给你这段时间。”
江十三面色一冷:“你这是怜悯吗?天门弟子从来不需要这等施舍的怜悯,即便面对修道者,也不见得便可以留住我们两个。”他挥动长针,中空的针管被夜风穿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声,隐隐的对灵魂有一种怪异的牵扯之力。
林天南眉头微皱,叹息道:“我峨眉乃是正道领袖,秉持天之公道,放过你们已是不该,万不能让此等魔器再留在世间害人。”
天之公道,江十三嗤之以鼻:“天大的笑话,想我天门还在的时候,你峨眉也敢自夸秉持天之公道?不过被一些俗人吹捧,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资格吗?”林天南笑了笑,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造型典雅古朴的长剑,看起来沧桑久远,有着一股让人顶礼膜拜的宏大气势,林天南也在长剑的衬托之下,让人产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江十三的长针却在这把剑下仿佛见了猫的老鼠,颤抖不已。
一个声音嬉笑道:“不过捡了把垃圾剑罢了,居然充大头说什么天之公道,好笑好笑。”江十三听见这个声音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林天南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绝对也是一个和他同一层次的修道者,但是这个人不是轩辕姬,不是计无涯,不是萧索,难道这天启城内还有第五个修道者不成?
本来以为自己和计无涯联手可以克制住轩辕姬,再加其他手段,倾覆大胤不过举手之间,然而他刚走出大荒山进入九州就碰见了萧索,虽然全身而退,却让他莫名的对此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虽然常理来看萧索绝对不会相助轩辕姬,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出手呢?那个修炼天门最神秘的心宗的男子,自天神之怒成功脱身的人,总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的。
好在计无涯保证还有其他手段,方才能让他放心进入天启城。
他修炼之途和天门全然不同,修炼剑心剑意,对于神识的运用并不精通。只能凭借颤抖的剑心,勉强感觉出场中一股危险的气息不断游走,这种感觉和那日萧索给自己的感觉一样,难道这又是一个不弱于萧索的人?
他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长叹一声,“走吧。”然后飘然而去。李潇洒看了松了口气的江十三和烬一眼,随之而去。
江十三沉默半晌,“谢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已经欠了对方一次。
“这人是谁?”烬忍不住问道。刚才林天南拿出那把所谓的天之公道的时候,他心中简直以为这次死定了,谁知道暗中那人仅仅一句话就把林天南迫走,饶是如此,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是白天我要领你去见的人,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是完全投向了花月,否则今日不会出手救我们。”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虽然风君子没有完全投向花月,但是显然已经和花月达成了某项协议,而这项协议,最可能就是针对皇宫里的那位了。
对于当年老师的兵解和天门的解散,除了萧索之外,最可能对此发疯的便是视天门为家的风君子了。说起来那位发动的时机把握的太精准了。当时萧索已经背离天门,李红袖也失踪,吕悠悠回宁州森林祭祖,风君子也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风族的消息离开了天门,这才能够一击得手。
然后毁了天然法阵,天门从此荡然无存,剩下的门人弟子四散而去。
他虽然对天门的解散也很是伤感,但是自从和轩辕姬谈过以后却是没有怀恨他。
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有些罪是必须承担的,这便是命运。
这样看来,花月的人已经有了三个修道者,显现出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江十三却没有半点担心。因为皇宫里那位天门大兄,只要想到他,江十三便觉得有了信心,因为他是不败的,至少在这一界是不败的。
即便是以一敌三,轩辕姬也有着巨大的优势,因为这是在天启帝城,因为他是大胤的皇帝,因为他修习的是最霸道的帝王势,因为他是大胤亿万人的信仰。
这样的人,怎么会败?怎么可能败?
他冷笑一声:“计无涯,就是你机关算计,终是抵不过命运的不可抗力。真的很想看看你失败的沮丧表情。”
他也不知道暗中那人是否还在,和烬迅速离去。虽然对皇帝有信心,但是这些事还是要告诉他一声的,做好最坏的打算,永远有最后一张暗牌,这才是不败的王道。
风君子看着两人离去,笑道:“江十三终是落了下乘啊,居然像凡人一样对轩辕产生了崇拜情绪,看来如果不能突破的话,此生都无望大道了。”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虽然满头白发,面容却红润如婴儿一般,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更有一股深沉的媚意,如果只听声音,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娇媚动人的尤物。“我们的大师兄可是修习的帝王势,如果没有晋身大道的修道者那样坚强的意志,任何人都会慢慢匍匐在帝王势的面前,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没天门弟子来天启城了,江十三如果不是在外面被逼无奈,也不会躲在这了。虽然他小心翼翼,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王道的影响了。”
风君子笑道:“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他,这么个人如果毁了多可惜,而且我们以后到了上界师姐知道我们见死不救恐怕会不高兴。”
老人吃吃一笑:“救是肯定要救的,不过还是先等这场风波过去再说吧。你最近还是要好好替我护法,我这身外化身的功法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如果功亏一篑,那就太可惜了。有了这具化身,我就可以找我那姐姐好好叙叙旧了。”
风君子听他说完,苦笑道:“你们姐妹和计无涯的事我就不牵扯了,说不定真到了时候你又下不了手了。”
шшш▪ ttκд n▪ ¢ o
“人总是会变的,当年我不过年幼才会被计无涯诱骗,被他逼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这个老人的口气,赫然正是在王府里面赴宴的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