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那么起劲?”
四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建好的亭台楼阁都覆盖了一层白雪,但明珠握着暖炉依然一件件的认真的看过去,似乎有双可以透过白雪看到房屋的样子。
明珠轻点了一下头,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了耳后,又迅速把手揣到了暖炉里。
“以后吃不吃的上肉就要看这些东西了,我怎么能看的不起劲。”
难不成苏府缺肉给她吃了,怎么就不见她为他会在雪地里待那么久。
见她脖子又往白绒绒的脖领里缩了缩,鼻尖冻得通红,苏重提议道:“要不然让下人把这些雪清了,夫人再看?”
“何必那么麻烦,那么冷的天我站在这都受不住,他们还要上去清雪,那不得冻病。”明珠侧脸瞅了苏重一眼,就像指责他是个压榨下人的坏主子。
苏重摸了摸鼻子:“是我想的不周到。”
“嗯……”明珠点头承认,仰头看着又开始下落的鹅毛小雪,“京城怎么那么爱下雪。”
苏重指腹抹掉了落在她脸上的冰花:“夫人不喜欢下雪?”
“倒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太冷了。”明珠缩了缩肩,“走吧,爷想带我去哪里赏雪,看在爷今天俊美依旧的份上我们就去一遭。”
苏重笑弯了眼:“意思说我今天不好看,夫人就不陪我了?”
明珠沉吟一声,认真道:“大概是这样的。”
苏重摸了摸脸,他还以为他这张脸对明珠没什么作用,看来偶尔还是能起一点作用。
“爷摸脸做什么,像个小姑娘似的。”
明珠嘲讽完,还来不及跑就被苏重捏住手腕扯到了他的跟前,两人脚对脚的站着,明珠被迫的抬起了头。
苏重残忍的把她放在暖炉的热乎乎的手掏了出来放在脸上:“夫人的手好热。”
触到苏重的脸,明珠就打了一个寒颤,苏重脸上的肉不软,又凉,她那一下就像是碰到了一个冰块似的。
他把她的两只手都拿了出来,为了以防暖炉掉在地上,明珠只能跟他贴着,让暖炉不下滑。
苏重对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非常的欢迎,握着她的手眯着眼在脸上蹭了蹭:“夫人的手又软又暖,真舒服。”
看着像是只猫似的。
明珠哼了一声:“爷的脸又硬又冷,冰的我手疼。”
“被夫人包裹着,不就热了。”苏重声音低沉,若有所指。
明珠愣了才反应过来他笑的一脸淫.荡代表着什么。
变态!
见雪又下了下来,春景看着在雪地里拥在一起的太太老爷,不知道该不该去给他们打着伞。
“真漂亮,咱们的太太和老爷看着就像是一幅画似的。”春夏在一旁感叹道。
远方是覆盖着薄雪的青山,两人明珠一身鲜红如焰的大氅,苏重一声黛墨,虽然看不清两人的脸,但依然让看的人觉得他们美得不像凡人。
春景赞同的点头,就是觉得这场景太美,她才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正想着正好两人已经往回走,春景松了一气,和长安拿着伞就迎了上去。
给明珠换了新的暖炉,春景仔细的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太太没冻着吧?”
明珠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冻得通红的手指一眼:“有些冷,这地方看的差不多了,我们快回府吧。”
听她的意思是要反悔刚刚说好的事,苏重没有言语,就是上车的时候跟小厮交代了几句。
明珠看个正着,懒得说他,想着既然答应了那就去一趟。
然后这一放纵就是在山上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苏重还想让她站在雪地里让他作画,听到这个想法,明珠真想送他一巴掌。
“大冬天的来山上赏景,爷真是诗情画意。”明珠搂着双肩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重无奈,他是知道这地方梅花开的正好才想带她来看看,谁知道她会那么怕冷,都又裹了一层披风了,还冷的那么厉害。
虽然苏重不像是景玺卦那种纯正的诗人,但骨子里应该是有点文艺青年细胞,不然怎么会想着大冬天下着雪山上赏梅作画,她本来还以为他是要带她去庄子里泡温泉呢,害的她还换了一件颜色挺漂亮的亵衣。
见明珠瞪着眼看他,苏重晓得她是绝对不愿意跟他漫步梅林了,可那么下山了他又绝对可惜,就干脆道:“要不然夫人坐在窗边,让我画一张。”
明珠摆了摆手:“这屋子就够透风了,坐到窗边我不得吹成傻子。”
他们暂时休息的这个地方是山上供客休息建的小屋,等于是亭子稍微加工了一下,简陋的很,风一吹她都有种会把窗子吹烂的感觉。
苏重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就那么白来了。”
“我看到梅花长什么样,又看到山上的雪是多厚,不就够了,怎么就白来了。”
苏重拗不过她,再加上看她冷的可怜,就叹气说要走。
开了门吹到风明珠就打了一个寒颤:“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山。”
马车行到一半为了以防万一,明珠和苏重都是自个爬上的山,可能刚下马车她也是好奇苏重要带她赏什么景,爬山也不觉得冷,但是现在要下山了,就觉得走一步都像是走到刀尖似的。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明珠往苏重的方向缩了缩,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人的呼喊声。
苏重怔了怔:“我还以为是风声,夫人也听到了?”
春芽侧耳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喊救命。”
明珠:“……”是不是她如果没提起这事,所有人都会把这个呼救声当做风声忽略了。
既然听到了就不可能当做没听到,苏重吩咐长安他们想去找人,明珠和丫头们就先回马车。
明珠在马车上等了一会,苏重才满身雪的回来,瞧见他表情不怎么的好看,明珠怔了怔,不是没赶人救人吧。
换了披风,苏重才缓缓道:“是景二公子。”
明珠没想到是他,听苏重的语气像是后悔救了景玺卦一样,扑哧一笑:“爷带我去山上作画,我还想这种事应该是景玺卦那种无所事事的诗人喜欢的,怎么爷也会做,没想到爷就在山上救了他。”
听到她把他跟景玺卦归为一类,苏重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些。
“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上山身边就没带着个人?”
等了一会没等到苏重的回答,明珠眨了眨眼:“就因为我说笑了一句,爷就生气了?”
“嗯。”苏重毫不掩饰的地应了一声。
明珠:“……那我跟爷道歉。”
苏重沉默表示不接受。
明珠想着答应他陪他赏景,最后她嫌冷哪儿都没去,现在又说他跟景玺卦是一样,觉得自己理亏,就决定退一步去哄他。
说那么多理由,归根结底应该是她被苏重的喜怒无常给训练出来了。以前要是他无端生气,她一定不会去哄他,会等着两个人都气消了,就当做没生过气似的,但现在见他生气她都自个找理由反省一下自己,考虑要不要去哄他。
明珠靠近苏重坐着:“爷的性子怎么跟琅哥儿一样,一会高高兴兴的一会又突然闹脾气。”
苏重斜睨了她一眼:“我是他爹。”所以性子当然是一个样。
“那你还是隽哥儿他爹呢,怎么没见你的性子像他。”
苏重挑了挑眉:“那儿不像了,有时候为了讨好你我不是也是顺着你。”
他总有让她无言以对的办法,明珠沉默了一下,突然抬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下次天气好了,我再陪爷赏梅怎么样?”
“苏重,我来谢谢你!”
景玺卦一掀帘子,就看到了苏重旁边的明珠,愣了愣:“那么冷的天你怎么也出来了?”
苏重听到这话脸上暗了暗,他的媳妇哪轮到别人来关心。
不知道是在雪地里待了多久,景玺卦脸色白的发青,看着就像是快晕了似的,看样子腿好像也受了伤,长安在一旁扶着他站着。
明珠朝他点了一下头,本来是想吐槽他几句,但是身边的这个刚刚才闹过别扭,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那么冷的天景公子又受了伤,赶快回马车吧,别冻着了。”
可是没想到她这话说了,好像有些适得其反,苏重的脸色黑的就像是锅底,坐在那里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冷气。
景玺卦耳根微红地抓了抓头发,明珠难得那么跟他好好说话,看来她对他也不是完全的无心,不然不会见他受伤了就放软了声音。
他本来是想上山采风,因为心情不好就没有让小厮跟着,没想到背着画具就踩进了冰窟窿,苏重救了他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快晕了。
上了车,小厮说他是被苏重救了,他就觉得心情复杂,被恨不得弄死的仇人救了命,简直就像是被老天爷开了玩笑似的,感觉自己能行动了,他也不想在苏家的马车上多留,就出现了现在这道谢的一幕。
见明珠说完他也没走,苏重皱了皱眉:“景二公子若不想被我救了,就回山上再躺回去,别站在这堵路。”
说起来他就气,去救他的时候他估计是冻迷糊了,他去扯他还被他打了几下,嘴里还念着他抢了他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想到其中一种可能,他就恨不得再把他埋进雪洞里。
“苏大人,既然那么说是不是代表不让我领你这份情了?”
苏重知道他是不想欠他人情,不过他偏偏不想让他如意,垂眸扫了他一眼:“就是景二公子再躺回雪里,在下也是救了景二公子一命,这人情景二公子可要记得还。”
说完看了看长安,让他把景玺卦架开,让马夫把车又架了起来。
“从来没见夫人那么关心过我。”
“嗯?”明珠茫然的看着苏重,她每天跟他说的场面话不是多的都数不清,比起来景玺卦那个都只算是敷衍了好吗。
“为夫很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苏重眯了眯眼,话没说完,过了一会才重新道,“夫人以后见到景二公子就当做看不见吧,不然我心里的不欢喜累积多了,我都不知道我又要闹什么脾气。”
听到苏重前面的话明珠有些不高兴,但是听到他说闹脾气,明珠就笑了一下,点头同意,“爷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