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静静的看着轩辕恪,见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暗忖了稍许,正欲转身,他却略略翻身,面朝内。粗布的衣袖从手臂上滑下去,一道新鲜的疤痕郝然入眼。
锦瑟眸子一沉,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晦暗的痕迹,窗外绿荫浓重,微风中树叶一直在沙沙作响。
在轩辕恪的耳中,足音突起,向他走来。
他蹙眉不悦,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道娉婷身影停在他的面前,近到……熟悉的香气袭面。
“你的手臂怎么了?”温热的手指已经在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疤痕。
不是痛,而是浅浅的热麻。
“姑娘请放手。”他不冷不热的说,并没有去推开她。
她垂首,柔声问道:“你还疼不疼?”
她离得很近,就连呼吸也是熟悉的清甜,突然之间,他身上的薄被被扯动,他无奈的蹙眉,眼虽瞎也能极快扑抓住那只不规炬的手。
“你做什么?”他不悦的斥责。
“当然是来侍寝啊。”锦瑟黝黑而清澈的眸子,笑得竟如从未见过风雨世事一般。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好笑的说道:“哎呀,你想当柳下惠?”说着,闭上眼汲取他熟悉的味道。
轩辕恪忽的恍惚了一下,除了锦瑟,他一向不喜近人身,更别谈让人这样靠近他。熟悉的直觉让他心里更加起疑。
纤指攀上他结实的手臂,心里还有着淡淡的疼惜……忽地,不防他突来的力道,让她连退几步,身形不稳中,差点跌倒在地。
推着她出去,他就后悔了,心里有丝丝的心疼。克制住想冲下去拉住她的冲动,无奈的轻叹。
“好玩吗?”他粗哑的声音显得严厉。
她怔怔,随即露笑,道:“英俊风流的男人多半拒绝不了投怀送抱的女人。你拒绝我,只是因为不爱我的声音吗?”
“你简直在胡闹!”
锦瑟轻笑:“你知道了?有这么明显吗?”
她的声音在耳畔,那样坦然,坦然的令轩辕恪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细细分辩,竟像是怨恨。
若是她,侍儿怎么会不说?
若不是她,怎么会那样的熟悉呢?
在他的思绪中,锦瑟已经失望的淡然离去。
第二日,天色朦胧,锦瑟一行人都已起身。
清晨,族老夫妇鸡鸣起身,高兴的给众人做了山里的野菜饽饽,连连说自己家的丫头没有陪好客。
锦瑟面上神色几转,脸上浮起一层十分奇异的微笑。
“老伯,妹子已经十九岁了,该找婆家了吧?”她含笑着问。
“是啊。”婆婆走进过来,双手在衣服上擦拭着,“想托付人说到邻村去。丫头不小了,不能拖下去了。”
“好妹妹,过来。”锦瑟拉住了那丫头的手,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她仍然垂着头。锦瑟脸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好妹妹,我们相识一场,总是有缘的。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说着,她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枚簪子来,金錾福字簪子。纯金上镂着精巧的花纹,猩红的宝石沁手冰凉。“这个就当送给你的嫁妆。”
“啥?这叫啥事!不成!”族老一听,面红耳赤,高声回绝,显然有受到欺侮的感觉。
锦瑟一时五味陈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千言万语几经几转最后到了唇边只化成淡淡一句:“老伯,女子出嫁是一身中的大事。有件喜欢的东西是一辈子的福……”
轩辕恪一直在侧耳细听,那种声音怎么也听不出锦瑟的影子。
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让他这么注意,而偏偏他眼盲,在他的黑暗中,眼前这个女子始终像个鬼祟的影子,是锦瑟,又不像锦瑟,躲在层层的迷雾后头,让他瞧不真切!
“妹妹就收下吧。”那脚步声又在动了,逐渐远离,伴著她的轻朗却刺耳的笑声!
那不是锦瑟的笑声。
他终于暂时的收了心神,叹息道:“老伯,我们也算与你们家有缘。不如,就让我认了你家丫头做义妹吧。不知老伯意下如何?”
族老,随即惊讶的睁大眼睛怒斥:“丫头,过来!昨晚没陪客?”
丫头垂头低声道:“陪了。”忽又摇头,小声说:“没有。”
“睡了没?”族老瞪着发白的胡子。
丫头擦着眼泪摇摇头。
族老摇头叹气,“咳,不中用的东西!老婆子,你说。”
“你不要怪妹妹。”锦瑟突然出声,幽深的眼与晨光交织暗涌,稀薄的日色映在其中,变幻迷离。“老伯勿怪,我与公子本是夫妻,只因,他眼盲,连自己的妻子也看不见了,我千里追夫,才惹来了老伯的误会,请老伯见谅。”
锦瑟俯身行礼,族老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妇人擦着眼泪道,“客是好人哩,丫头,赶紧给客磕头,叫大哥,快!”
丫头这才破涕为笑,便跪倒在轩辕恪面前叩头。
轩辕恪连忙令侍儿扶起她。
锦瑟突然回身吩咐,“去把那些红色的绸子拿来。”
可儿与紫春拿从不远处的马车上搬下一卷红绸,送到老妇人的手中。
“这个也就权当给妹妹做嫁衣。”看到丫头惊喜的眼神,锦瑟便不由粲然一笑。
老妇人不敢接,只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迭声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带丫头收下吧。”族老沉重一叹,她看出了女儿的欢喜。
锦瑟这才收下了口气,那次,可儿在外看一位老夫人的布摊被人踢了,一时同情心起,才买了下来,这次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轩辕恪向族老深深一躬,“老伯,我叫轩辕恪,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到都城武王府找我。”“记下了,走吧。”
族老和丫头抹抹眼泪,背过身去了。
锦瑟走出了沟口,回头看到族老一家人仍然在身后遥遥招手。
“姑娘,我们就此别过。”轩辕恪突然停住脚,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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