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松赞干布统一吐蕃以来,吐蕃赞普每两年都要与管理统辖各部落的部主进行一次大盟会,一为交流农工新技术,二为加强管理。
吐蕃地大人稀,部落与部落之间近的要走月余,远的甚至要走半年,快马加鞭也要两三个月,是以年中开的大盟会,新年一过,赞普尺带珠丹就和祖母尺码雷、大相禄论钦陵、论尚悉开始讨论吐蕃部落大盟具体地点以及行程了。
大相禄论钦陵说:“前年白兰部落大盟,党项的部主拓跋桑不扎就称病未参加,赞普和夫人托我前去查探,虽然他看起来像是真的病的厉害,毕竟他年纪也大了,可我总觉得这内里事有蹊跷,所以我派人人乔装成流民,在两年的时间里取得党项族人的信任,慢慢接近党项,却原来如今的党项已经不是桑不扎做主了,他的儿子额梅赞从大唐学习归来以后,已经渐渐取代了父亲,不但和黑党项等八部联系密切,而且扩招兵力,勤于练兵,给士兵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我心里有些不安,觉得党项似在谋算,不如我们今年的大盟就定在党项,一是赞普可以亲自到民间慰问,提高声望,二来可以给他们些震慑,甚至可以找机会分化党项八部。”
论尚悉心思一动,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机会呢?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禄大相消息可属实?据臣所知,这么多年来党项八部向来本就不和,尤其是黑党项和雪山党项对拓跋氏的部主领导地位一直心有不服,虽不曾有什么作乱行为,对拓跋氏一族却相当不敬,根本不放在眼里。禄大相你如今说他们往来甚多,可有证据?如果有证据,我们定要早日行动,将这大火灭在星星之时,如果没有证据,贸然行动,恐怕会有民怨!”
禄论钦陵点头赞同道:“论大相考虑周详!我的探子没能进入到党项八部内部,不过他们在民间探听来的消息却都属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次的大盟会我提议在党项举办,主要就是为了可以查明情况!”
论尚悉点头考虑半晌又道:“这太危险了,如果党项真的有企图,那我们赞普不是羊入虎口?”
禄论钦陵又是赞赏了看了他一眼道:“是,只是汉人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当年松赞干布赞普在位时,项雄王李弥夏企图谋反,那年的大盟会就定在项雄,我的祖父禄东赞协同赞普查明李弥夏野心,一举歼灭!当然,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希望借论大相的兵力一用啊!”
论尚悉心底一声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说这么好的消息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透露给我?却原来还是在打我的兵权的主意,只兵权一交出岂还能收回来?
只怕这党项的问题也是假的!面上仍旧保持谦卑的样子,只听禄论钦陵继续道:“如果只是靠威慑能解决问题,不需要我们的臣民流血牺牲,这不是十全十美吗?”
尺带珠丹点头道:“我身为吐蕃赞普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吐蕃的安定,我愿意以身涉险!”
论尚悉微微一笑,诚惶诚恐的说道:“赞普英勇!只是禄大相说的是哪里的话?吐蕃全天下都是赞普的,何来借兵力一说?赞普有需要只需振臂一呼,我等鞍前马后岂有二话?”略微沉吟了一会,又道“只是,这要以什么名目呢?大军直接开到党项总要给人家部主个说法不是?这么大大咧咧浩浩荡荡的直接进军党项只怕不妥吧!本来党项八部没有什么谋反之心,只怕被我们大军一吓,为了保命也要谋反了!”
禄论钦陵和尺码雷对望一眼,心里暗骂老狐狸,滴水不露!面上露出赞同的神色,点头道:“论大相考虑的甚至周到呀!老臣不才,想了个好名目,定让党项也好、白兰也罢都不能拒绝!”
尺带珠丹眼睛一亮,定定望着禄论钦陵,“什么名目?禄大相出来听听?”
“军事演练!”
禄论钦陵边说边踱步到尺带珠丹面前,“赞普,自器弩悉弄赞普征南诏逝后,我们吐蕃就休养生息,一直未曾再发生什么大的战事,虽偶尔和大唐边境、西域各国等发生摩擦,也都只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臣本就一直担心我们的将士越来越懒散,军事演练本就是刻不容缓的事!如今更是可以借这个名头,我们将大军直接开进党项,更同时可以锻炼将士们的战斗力,不是一举两得!”
尺带珠丹忍不住拍掌道:“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吐蕃自从学习大唐的农工技术以后,人民越来越安逸,虽然生活越来越富足,可是战力恐怕也在下降,演练一下正好可以敲打敲打那些士兵!”
论尚悉心暗沉,军事演练?!只怕是针对自己的演练吧!面上却也喜不自胜,“禄大相真是好计谋!论某佩服!”
这厢大盟会地点定下了,时间也定下了,就定在六月末。
夜半,论尚悉才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