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武田信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扭动身体更靠近津川宗治一些,“次郎啊,实不相瞒,为兄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次郎应允。”
“兄长但说无妨!”津川宗治伸出右手。
武田信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若狭国有远敷郡、大饭郡、三方郡三郡。为兄能控制的领地躲在远敷郡,三方郡由国吉城城主粟屋胜久控制,大饭郡则是碎导山城城主逸见昌经控制。”
“本家主要的收益全靠征收过往的商税,以及小滨港等港口的。美滨湾一带的海上贸易主要是与朝仓氏、能登畠山氏以及加贺的一向宗宗徒交易,这里一向被粟屋氏把持。”
“西部碎导山城的逸见氏虽然没有控制什么良港,但是却把控了从西边丹波、丹后地区的商税征收。为兄虽然早就想收回个中权力,但是奈何家臣团大多与逸见、粟屋氏同流合污,再加上领内局势不稳。为兄担心因此引起家臣的反叛,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武田信丰一脸苦楚的说道。
“兄长想要本家做什么但请直言,本家自当为兄长分忧!”津川宗治也给足了武田信丰面子,示意武田信丰继续说下去。
武田信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开口道“津川家和朝仓家与畠山氏往来频繁,且次郎与朝仓孝景亦私交甚厚,可否出面请求朝仓家与畠山家日后的船队绕开美滨湾直接来本家的小滨湾?”
“兄长的意思是,日后武田家与朝仓家、畠山家的海上贸易,便以后濑山城外的小滨港为主体?如此一来,粟屋家便失去了美滨湾之利,久而久之自然只能倒向兄长?最终,便可使武田家的家臣团逐渐掌握在兄长的手中?”津川宗治赞同的点了点头,正当武田信丰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准备谦虚俩句的时候,津川宗治又继续出声道“计策虽然是好计策,然而并无多少可行性。”
“国吉城紧邻越前、近江,说是后濑山城的门户也不为过。粟屋氏经营三方郡多年,根深蒂固。况且朝仓家似有乎刻意渗透若狭国的迹象,在利益面前,除非本家为之付出更大的代价,否则朝仓家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并且,此举无疑是断了粟屋氏的财路,若是将其逼急了,万一粟屋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倒向了朝仓家,届时兄长如何自处?”津川宗治沉声说道。
听完津川宗治的话武田信丰也开始慌了,“那么依次郎之见,本家应该如何应对呢?”
“其实很简单!”津川宗治露出一脸的微笑,“既然粟屋氏以海上贸易为重,那么兄长何不顺势而为?”
“这是何意?”
“众所周知,本家领内时有南蛮人造访,是故本家多有珍稀之物畅销rb。若是本家的商队日后造访小滨湾,则粟屋氏见状当会如何?”
“哈哈哈!兄长就等着到时候后濑山城的天守阁被这些无利不起早的人踩破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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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丰被津川宗治画的大饼砸的是晕头转向,整个人都沉浸在津川宗治为其构想的美妙前景中无法自拔。
一连三天,武田信丰都缠着津川宗治请求津川宗治传授“治国方略”。津川宗治简直不胜其烦,最后只好借故躲到了九条稙通的宅邸。
九条稙通对于津川宗治的主动造访自然也是极为重视的,硬着头皮将压箱底的“私房钱”拿了出来,让人在家中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食。
主菜是一条清蒸的咸鱼,不知道是缺少辅料的缘故还是什么,反正除了有点盐味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味道了。咸鱼边上有一碟子萝卜干,腌制品,同样难吃。
咬着牙抛了两口饭之后,津川宗治一脸好奇的问道“稙通殿,为何除了蒸鱼之外,其他的这些菜品都没有什么盐味?莫非是忘了放了?”看着眼前一摊子“清汤寡水”的饭菜,津川宗治实在是难以下咽。
听完津川宗治的话,九条稙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挣扎了好半天之后叹了口气,“唉,次郎有所不知!如今京都缺盐,一升盐已经买到5贯钱了!”
“家中其实早已断粮数日,若不是前些天关白殿差人送来了10石米,恐怕这会儿吾还饿着肚子呢!”九条稙通一脸羞红的说道。
津川宗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堂堂摄关家能混成这样也真是够可以的。难怪九条稙通能穷到主动请辞关白之位,之前津川宗治还以为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竹筹,津川宗治顿时觉得眼前这顿自己瞧不上的饭菜已经是九条稙通最大的诚意了。看着对面九条稙通苦涩的面容,津川宗治忍不住开口问道“以九条氏之名望,何至于沦落至此?”
“自应仁之乱后,本家所领的多数田庄尽皆被毁,如今本家上下174口人全靠华姬陪嫁的几个村子度日。昔日交好的公卿也多碍于近卫家不愿与本家结交,只有关白殿等寥寥数人念及旧情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本家。然而即便是关白殿自身也过得不尽如人意,本家又能得到多大的援助呢。”九条稙通越说越难过,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努力控制着不要让眼泪流下来。
很难想像,向九条稙通这样公卿中的公卿、公家的翘楚也能混成这样,怎一个穷字了得?乡下的乡巴佬们整天羡慕京都的文化、公卿的生活,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恐怕再不会产生这样的思想了。
九条家确实是穷困潦倒,若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九条家要等到九条稙通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三好长庆之弟十河一存之后才得到改善。不过如今九条稙通的女儿嫁给了津川宗治这个土豪,好日子应该会提前到来吧?
正当津川宗治和九条稙通感慨不已的时候,一阵推门声传来,一个穿着碎花连群的中年女子满面寒霜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对着津川宗治行了一礼,然后便大步来到九条稙通的面前,沉声说道“你可是将我藏在首饰盒中的钱拿走了!”
见到妻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九条稙通既想马上认错,但是又顾忌津川宗治在一旁看着,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看着眼前好笑的一幕,津川宗治明白了什么,感慨万千的同时也不禁对九条稙通的女儿,自己的侧室夫人产生的强烈的好奇心。这样的环境下,九条家的公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灰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