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永安侯来不来喝茶,初几来,锦言的日子都要有规律地过。
只是更加的丰富充实。
喝茶事件的次日,长公主身边的柳嬷嬷不请自来,原来是得了长公主的吩咐,来教授锦言琴技的。
来真的呀!
锦言以为长公主昨天只是说说,说过也就过去了,没想大老板真的派老师过来了,想想看,长公主对她还真挺好的,何嬷嬷教着规矩,这会儿又来个授琴的,都是身边的心腹,有品阶的女官呀!
那就学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前世她有学习培训症,读书时特别喜欢学习,笃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抄书做笔记乐在其中。
家教有云:爹有娘有不如自己一技在身,几乎不停歇地上各种培训班,什么古琴烹调烘焙十字绣裁衣服、插花茶道形象设计、骑马射箭品鉴红酒……
她的业余时间就是由一段一段的兴趣班课程穿起来的,最初是禀乘技不压身的家训,后来纯粹成为解压的途径,直到穿越前她还上着课呢。
杂家。博采众长,包罗万象。
前世老妈给她的评价就是:样样通,样样松,没个特像样的能当饭吃的手艺。
闲着干什么呢?
锦言一向认为最好的消遣就是读书学习与八卦娱乐。
时间嘛,就是拿来用的,有位革命文学家说时间象挤海绵越挤越有,有位老外说最好的消遣是背后说人是非。
眼下她的时间不挤也多得是,又没什么明星绯闻可八又要谨防祸从口出,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呢?
锦言学得很认真,柳嬷嬷能被长公主派来,显然有真货,若搁以前,请个这水平的老师一对一授课也不是单有钱就能请到的。
这一日早上,锦言刚从正院回来,水苏迎上来:“夫人,集芳院的几位姑娘来给您请安了,在偏厅等了有一会儿了。”
集芳院的美人们?她们来做什么?莫名其妙地请哪门子安?
锦言暗自皱眉,还想练首曲子呢。
“请她们过来吧。”
吩咐完锦言进了屋,曲子练不成了,看看美人也好。
美人们进来请了安,锦言让给拿了小杌子坐了,开门见山直言道:“都是自家姐妹,我就不外道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是我能帮到的尽量帮,若办不了,各位也别介意。”
众美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反倒是不好开口了。
“若无事就散了吧,现下不得闲,改天有空再闲聊。”
锦言端了茶:“上次我说过平时各位不必过来请安,若有事我会遣人去请。”
这就遣人了?
“夫人!”
美人们站起来,略有些惶惶然,却没有马上告退。
琼花双眼含雾,怯生生娇弱地问道:“夫人,奴婢们不敢打扰夫人的清静,只是听闻夫人喜欢喝茶,奴婢这里有些绿扬春,虽名声不显,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名茶,请夫人品鉴。”
说完,纤纤玉手奉上一个精美的茶盒。
剩下的美人也没闲着,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好茶请夫人品鉴。
噢~戏肉在这里呀……
锦言心说我就纳了闷了,什么时候传出我喜欢喝茶了?原来喝茶之意在彼不在此呀,不就是永安侯来喝了盏茶吗,美人们就都上心了,话说,她们是过了几日才来的,公主府下人们的规矩还是不错的,大道消息隔了三四日才传播开。
“那就谢谢各位有心了,其实我不算懂茶,不拘什么茶只要口感好都喜欢的。”
锦言笑眯眯地:“也不能白拿了你们的茶,我这里有些头花,不如茶叶值钱,不过都是宫里的稀罕样子。水苏,带几位姑娘过去选选看。”
锦言可不管美人们的茶叶是真给她还是要借她的手入永安侯的口,不管你有什么小聪明绕什么小圈子,我都给你来个光明正大,礼尚往来,我还能白拿你们点茶叶不成!
锦言暗自嗤之以鼻,一群可怜虫!给人当小都还没混上份儿,如今还是姑娘的身份,若是个脑子清醒的,就算是身不由己为家族牺牲入了府,好歹看清事实公主府也不会少了那一碗饭,居然对永安侯还有念想!
居然还有争一争的心!真够猪的!
美人们不情不愿地跟水苏走了,锦言上课去了。
一开始学琴时,锦言没敢完全装作一点不懂,柳嬷嬷既然能被长公主派来授琴,显然是有水平的,她若完全做假,几堂课下来必会有马脚露出来,干脆掩了一半,只说是当年在观中跟着师父们学过,但不精通。
柳嬷嬷对她还是挺满意的,天赋虽不高,基础一般,但乐感好,重要的是态度好,又谦虚又勤奋。
一高兴就在长公主面前说了些好话,长公主一听,有心就好!
那也不能光学琴呀,那个谁谁地,不是号称琴棋画三绝嘛,锦言要想入昆哥儿的眼,有那位比照着,还差得远呢。
那干脆都学吧,反正也不用她管家,把昆哥儿侍候好了,收了心,再得个一男半女的,就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做到,长公主出马,找几个师傅还不简单!于是锦言进入了紧急备考状态,课业沉重无比,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子史经集都有专人教授。
锦言杯具了!
爱学习不假,那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不好?不是要占用睡觉时间的好不好?公主殿下您是要培养儿媳妇呢还是打造京城才女?
她能跟水无痕比吗?
让她跟水无痕去争宠?这哪儿跟哪呀!
于是,一贯淡定的锦言不淡定了,跑去找公主婆婆理论,于是课业又减了,每日只是优哉游哉地学琴学规矩,榴园那个为永安侯准备的书房也归她使用了,长公主还时不时地赏点好墨好砚。
夏嬷嬷很是不解,问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说一不二的长公主改了主意。
锦言笑笑:“没什么呀嬷嬷,我只是跟公主说我很愿意学也会很努力地学呀,就是担心再学十年也到不了惊才绝艳的地步,又害怕侯爷知道了怪我不务正业东施效颦,长公主就说不用学了。”
这样也行?!夏嬷嬷讶然。
对呀,就这么简单。
锦言笑眼弯弯,长公主一心想扭转回儿子的性取向,关心则乱,想那水无痕既号称琴棋画三绝,必是有几把刷子的,哪能是她想比就比得上的?
再说了,就是她努力学习多年后与水无痕伯仲之间又怎么样呢?对永安侯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这其中的道理长公主又怎能不明白,只是爱子心切一时失了分寸罢了,锦言这个局中人,只要把自己的担心诚实地老实地讲出来,长公主自然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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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学琴读书,好吃好喝有人侍候,日子其实很舒服。
转眼间初一到了,一大早,榴园上空就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骚动,任嬷嬷自己收拾地齐齐整整,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再次洒水净地擦门拭窗。
锦言看她们干得欢,暗自琢磨要不要向任嬷嬷建议挂条“热烈欢迎侯爷莅临指导”诸如此类的大红条幅来烘托气氛。
下午时分永安侯果然来了。
用的是之前送来的侯爷自带茶及茶具,任嬷嬷冲泡的,锦言半点没敢沾手。
这次又是盏茶功夫,意味不明地问了几句话:
“母亲让柳嬷嬷教你学琴?”
“还请了方大家来教诗词?”
“听说你还懂茶?那绿杨春比起碧螺春来如何?”
锦言闻听,这是敲打自己来了,忙微笑道:“回侯爷,公主婆婆知晓妾身无其它才艺登不得大雅之堂,唯琴上还知些皮毛,才令柳嬷嬷教授指点,至于诗词歌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辜负了公主婆婆的好意。至于茶叶,集芳院姑娘们诚心一片,硬要拒绝倒显得妾身小家子气,不过也都回送了宫花,礼尚往来也没白拿。”
安啦,我记着约定呢,不会对你有什么觊觎之心的,更不会帮着集芳院的美人们算计你,虽然你长得不错。
心底暗撇嘴,永安侯今天穿了身素白暗竹纹锦袍,袖领口镶银蓝边绣银云纹,戴了顶银色镶蓝宝石束发冠,银蓝色的发带,虽说这身装扮够冷,再扳着张面瘫脸,就象个活动的冷柜,冻人三尺之外,但丰彩未减半分,愈显得峻朗雪雅。
“妾身其实不懂茶的,不知绿扬春较碧螺春如何,要么侯爷品鉴品鉴?”
锦言满脸真诚:“茶叶任嬷嬷收着,其他人没经过手。”
看吧,我多实在,茶叶什么的都在任嬷嬷那里,再说吃食等入口的东西锦言才不会乱用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后院女人们的东西她真心是不会动的。
永安侯窒了下,望着她期待明澈的眸光,那点郁火又消了下去,算了,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计较什么,只要她安份守己不生是非,陪着娘亲折腾折腾让她老人家开开心也无妨。
话说到目前为止,他对卫四还是挺满意的,有这个人和没这个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因着他成了家娶了夫人,朝堂上那些个老朽们对他也略有宽颜。
遂不再理会,放了茶杯,冷冷问道:“还有事么?”
“没事没事。谢谢侯爷关心。”
锦言笑眯眯忙摆手,怎么会是我有事,我好端端宅在屋里,是您老贵脚带玉体前来的好不好?
“噢,对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侯爷汇报,前些日子公主婆婆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吩咐我有空多到书房读书习字,就是那个……西厢房,侯爷您的书房。”
虽然是长公主允许的,但毕竟名义上是永安侯的书房,里面好些书都盖着任昆的藏书章呢。
“腹有诗书气自华?”
任昆沉吟问道:“母亲说的?”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呵呵,意思差不多啦,公主婆婆说的没记全,反正那些话就是说这个意思的。”
锦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句话是你想的?”
永安侯抬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哪里能想得出来,”
锦言忙摆手,“是以前在观里时听一位来上香的读书先生说的,我记下了。”
“嗯。”永安侯哼了声,抬脚走了。
锦言刚施礼相送,人已经出了厅堂。
对着他的背影极快地吐吐舌头挤挤眼,锦言理了理鬓发,检查了妆容与衣饰,带着大丫鬟前往正院找长公主汇报去了。
但凡有关永安侯的事情,第一时间内前去汇报,永远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