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月当空,繁星密布,凉风习习地吹拂着,今儿个确乎是个好极了的天气,至少有月有星,依稀可得见即将到来的曙光。只是是否到得了,却也并无人知晓。
但今日总归也算是打了一场胜战,圣麟军营里头当夜也是士气高涨得很,四处可见将士谈论今日的战事,较起平日来,今夜也算是少了些许紧张与肃穆。
然而虽则军营里头泰半皆是轻松的,但司空御痕营帐里头的气氛却依旧是紧张到了极致。不因其它,便是因着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恶战。
落冬怎么说也是北境第一大国,军备较起其它国家来却也得算是佼佼者了,而圣麟才打完几场战,耗资巨大,此刻最怕的便是拉锯战。
而偏生,那落冬粮食储备极为丰富,若然真是没法一击致命,那久而久之必然是圣麟输定了的。眼下,司空御痕便为此而愁眉深锁。
司空浩南看着自己皇兄为了战事茶饭不思,不由得懊悔自个是否过于无用,竟连半点忙亦帮不上他这皇兄,原本他皇兄便为了萧雪寻前去迷离谷一事忧心忡忡,眼下更添愁绪。
“皇兄,不如……”司空浩南终于是开了口,但他此番开了腔,在对上司空御痕那刺穿人心的双眸后,瞬时也便说不下去了,实则他所要说的也不过劝慰之词罢了。
外头夜空正好,只是营帐里头的人心攒满了忧愁,故而司空御痕看着外头那星月交辉的苍穹,却也只觉着其不过如此,他倒是忘了,这可是近日来最为上佳的夜色了。
至末,司空御痕坐回了桌案侧,待召集了圣麟的众将士进营帐之后,今夜的重头戏才算是将将开始。
司空御痕熟读兵书多年,但他也深知一人计短,军营里头确实不乏能人,只是没几个被挖掘出来罢了,今夜他便是要瞧瞧到底这将士之中,到底有何人是能为攻打北境第一大国落冬一事献计的。
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士又有几个是不喜建功立业的,故而,司空御痕令他们有话可直说尽管献计之后,瞬时这营帐之内便喧闹了起来。
眼下这场面,司空御痕只觉得较起朝堂之上的文官争执来竟还是更为热闹的,果真他还是喜好与这帮武官为伍,朝堂之上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实在太多。
这商讨下去,也便过了近一个时辰,至末司空御痕计划好了攻打落冬的步骤,随后再与众将士简易的练了遍,随后,今夜这场沸沸扬扬的计策商讨也便就此拉下了帷幕。
夜已然是深了,众人再细谈了番具体的作战步骤,才跪下行礼,以作告退。
司空御痕见众人都业已是乏累了,故而也便不留客了,大手一挥,也便令适才积极献策的众将士们先行回去休息了,毕竟后面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
既是皇帝允准了,众将士也便起了身,准备往外头走,今日打了场战,早便乏累极了,此刻他们只想早些睡,不然明儿个便得连操练都没法操练了。
南宫将军是首个拉开营帐的,没办法,他是最为靠近营帐的,眼下众人皆是要离开此处,他既是站在这儿了,理所应当头个出去,不然里头的人被他堵着也没法出去。
然而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便是在人们所不经意间所发生的,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
现下这情形便是如此,南宫将军才拉开营帐,便就被一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利箭刺穿了胸口,恰好,今夜南宫将军嫌热将盔甲脱了去。
所以说,很多事皆是天命所注定的,大家伙儿皆是身着盔甲,偏生这南宫将军便要脱了去,不然这一箭还不见得能把他的胸口刺穿。
南宫将军被一箭射穿胸口后,营帐内的众人瞬时便慌乱了起来,但毕竟身为将士,不多时众人便冷静了下来,冲动则乱。
司空御痕见众人业已是冷静了下来,不由得一阵欣慰,果真久经沙场的将士就是不一般,不过少时便就冷静了下来,若然是他寝宫里头的太监遇到如斯情况,只怕——
早就鸡飞狗跳了吧……
司空御痕站起身,面色阴晴不定,“来人,召集所有将士前来!”一句话,掷地有声,周遭的气压一瞬间低到了极点。
这才是司空御痕——此刻众人心里唯有这个念头。众人之中,有几个是近来才升为将军的,故而不知司空御痕这突变的面色是因何缘由。
于是乎不由得,那几个不明所以的将军便低声询问了起来,然而司空御痕此生最为厌恶的便就是有人在他下令之际窃窃私语。
故而那几个将军才飞上枝头,一瞬间又落地成了麻雀。
待众将士全数集齐之后,司空御痕便将其分为几队,由各将军带领前去军营周遭进行排查,今夜,他司空御痕一定要抓到那个杀死他圣麟将军的刺客。
然而,排查了整整一个时辰,众人皆是一无所获,军营中一瞬间升腾起了一抹人心惶惶的气息,毕竟谁人都不知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个。
司空御痕得知一无所获之后并无盛怒,实则若是那刺客轻而易举便就被抓到了,那他才会疑心是否有诈,而今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此番这刺客前来的目的定然不是为他司空御痕而来,这点他很明白,然而不为他那又是为谁而来,他倒是确乎思索不清了。
但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是故司空御痕思索不过多时,便下定决心定然要将司空浩南和尤里尽早转移出去,不然若是司空浩南和尤里出了事,只怕他会一世良心不安。
而此时被司空御痕担忧着的司空浩南和尤里正在营帐里头讨论着敌情,二人那绘声绘色的言行令得站在一旁的辉月尤为无奈,毕竟她现下是想插话也插不上。
辉月原先是打算待在司空御痕身边的,但世事无常,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自己会成了尤里的手下,但至末,她却也是接受了如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