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总归是显得尤为寒意刺骨的,但好在现在还未到冬季,故而这夜里头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至多不过穿多件衣裳便好了。
烛影摇曳下,司空御痕如常看着萧雪寻寄来的那些信,每一个字,他几乎都研究透彻了,他期盼着从中找寻出更多的东西,更多的情意。
因着,那封前些日子寄来的信件,业已是萧雪寻寄出的最后一封了,司空御痕不知萧雪寻眼下到底是何境况,又有否遇到什么性命攸关之事。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人丈夫,却连妻子现下到底是否安好竟也不知道,司空御痕看着那最后一封信,晕染开的至末一个字,似在诉说着萧雪寻写这封信时的伤悲。
日子过去得久了,那封信上的墨香早已不复了,如同信上的那处泪迹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然而,他与她所牵扯着的那份情,却是亘古不变的。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离辉月前去落冬城打听消息业已是过去了整整七日,七日,一个几近让一个军队覆灭的时间,一个几近让一个国家覆灭的时间。
司空浩南对于辉月前去打听消息竟是去了整整七日尤为不解,毕竟在他看来,打听消息不过是件尤为简单的事,哪里用得着这样长的时日。
最末司空浩南也只得归咎在辉月是头一回当的探子,技术不娴熟,倒也是情有可原的,实则司空御痕同尤里亦是如司空浩南这想法大同小异。
然而令所有人都未能想到的是,辉月不仅打探到了消息,还将那落冬城整个城市的布防图给拿了出来。
司空御痕见着那布防图时,不由得为之一振,继而略带惊诧地出声道:“你是如何将这布防图拿出来的?”
“是啊,那黑衣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你这布防图,取来的过程定然不易吧!”司空浩南接了腔,亦是对辉月此番拿回布防图十分惊奇。
辉月听毕二人那话,最末却不过轻笑了笑,倾城的相貌在此时变得尤为动人,即便为了假扮难民使得脸面染上了脏污,但那自内而外透出的美艳却是无法被掩盖的。
“过程确乎不易,但眼下辉月认为已然是无暇再细说了,希望皇上听辉月一言!”辉月敛了笑意,面容变得尤为正经起来。
司空御痕闻言,垂眸道:“你尽管说。”司空御痕又恢复了从前寡言少语的习惯。
得了司空御痕的允许,辉月正色道:“回禀皇上,辉月虽然不过一介平凡女子,论起计谋来定然是逊色于皇上与王爷的,但辉月还是希望皇上能听从辉月一次……”
辉月说着,顿了下,双目对上司空御痕那双变幻莫测的眸子,见司空御痕闻言微微颔首,她才继续道:“辉月希望皇上采用夜间奇袭,来打开落冬的城门!”
此话一出,司空浩南头一个便举起了反旗:“不可采用夜间奇袭,夜间奇袭实在太过冒险,我圣麟军队本就伤亡惨重,夜间奇袭胜算实在太小!”
“是啊,那黑衣人诡计多端,定然会将夜间盯得极紧的,我们想夜间奇袭成功,只怕不大可能!”尤里在一侧终于是出了声,附和着司空浩南。
司空御痕听毕三人的话,眉头微皱,他在犹豫着,辉月为何会如此坚定地打算用此计策,毕竟如司空浩南与尤里二人所言,夜间奇袭一事泰半是不能成功的。
但当司空御痕见着辉月那尤为坚定的眼神后,却不由得开始大幅度动摇了起来,实则辉月所说并非无中生有,白天若然圣麟出击定然会输,不如试试夜间奇袭,或许有一线生机。
“那便……”司空御痕起了个话头,在瞥见司空浩南紧皱的眉头后,他还是按着适才的决定说道:“依辉月所言吧,今夜对落冬进行突袭!”
司空浩南听毕,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御痕,而后蹙眉道“如若此事不成,岂不是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一句话,掷地有声,他司空御痕是王,是圣麟的王,从未贪生怕死过,何况此事并未尝试过,他又如何会轻易退缩,而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司空浩南同尤里劝说了司空御痕许久,但司空御痕心意已决,故而任凭二人如何劝说,司空御痕依旧是坚持己见,不多时便派人去安排夜间奇袭一事了。
那天的夜在近来这段时间内头一回不大凉了起来,像是预示着今夜将会有什么转机的出现,而这转机是谁的转机,倒是不大清楚了。
当夜的夜间奇袭在辉月的指挥下异常成功,圣麟的所有将士都未能想到,这场打了许久都打不完的一场战竟就在一个女子的带领下赢了。
圣麟的军队长驱直入,打下了落冬,直逼鬼魁的寝宫。
两大老对手相见,司空御痕却是头个笑了出来,继而是鬼魁大笑出声,两军首领,在这危急关头竟是相对而笑,实在令得场上众人无不困惑。
“如何?你不是说孤王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这座城的?”司空御痕敛了笑意,双眸间尽带阴狠,这场战,他圣麟的将士半数葬身于此,而今夜,他要为那些将士报仇雪恨!
鬼魁闻言依旧笑着,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不惧怕,司空御痕从司空浩南的剑鞘中拔出一把利剑,寒光四射,继而,将那剑架在鬼魁脖颈处。
“呵!你以为这样便可让我死了吗?痴心妄想!”鬼魁肆意地笑着,但在众人眼里,他的这笑,却是显得极为无知。
圣麟的将士皆翘首以盼,他们都等着鬼魁的人头落下,为他们死去的兄弟们陪葬。然而,司空御痕却是迟迟未有动手,只是双目紧盯着鬼魁。
“动手啊?难不成你怕了?司空御痕,如若你现在放了我,我日后还是会考虑放你一马的!”鬼魁轻佻的话语终于是触怒了司空御痕。
众人只见得寒光一闪,那鬼魁的头颅便就滚在了地上,但众人并未欢欣雀跃,因着那一瞬间鬼魁说了一句话——“司空御痕,我还会回来的。”
夜里,司空浩南劝慰将士们那鬼魁临死前的话不过是危言耸听无须在意,故而将士们也便欢庆起了胜利,只是没有人知道,鬼魁的尸身突地离奇消失了,只留得一个示众的头颅。得知此事,司空御痕心头一惊,但随即被拉进欢庆的人群,而且,心想毕竟鬼魁的头颅在手上,他司空御痕还会害怕一个无头尸身不成?于是随即把这事抛掷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