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胁耍毒君

葛维扑道:“闻天君有什么事?要闻人兄前来说项?”

铁舟老人沉哼一声道:“顾景星,可是你出的什么花样?昨晚容你逃走,你还敢来滋事?

老夫先毙了你。”

天狼叟发出狼嚎般的一声长笑道:“姓杜的,你莫要大言不惭,老夫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毒君闻人休连忙一摆手道:“顾兄莫要忘了,咱们来的时候,盟主一再交待,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一面朝铁舟老人家抱拳道:“杜兄,请听兄弟一言……”

话声未落,只见谢少安急匆的的从里面走出,说道:“师父,冷夫人和冰儿已遭人劫持,不在房中,石姥也着了人家的道,昏迷不省人事。”

铁舟老人听的心头一震,嗔目喝道:“闻人休,你们把冷夫人母女,弄到那里去了?”

毒君闻人休冷笑了一声道:“杜兄此话怎说?兄弟刚才才来,乃是奉盟主之命,跟二位有事奉商。”

铁舟老人道:“冷夫人母女,不是你们劫持去了,还会是谁?”

毒君闻人休微晒道:“这不是笑话,你们不见了人,该问你们自己,怎么赖到兄弟头上来了,再说兄弟一生言出如山,杜兄把兄弟看成什么人了。”

葛维朴看他说话的神情,确是不像劫持了冷夫人母女,心中更觉事有蹊跷,双眉微皱说道:“闻天君要闻人兄前来,究有何事?就请闻人兄明示。”

毒君闻人休呵呵一笑道:“葛兄见询,兄弟不得不据实奉告,盟主统率武林盟,亲自赶来九连,志在取得宝藏,但金凤钩落在令徒谢少安的手中,因此要兄弟前来,和葛兄打个商量。”

葛维朴道:“谷主请说。”

毒君闻人休诡然一笑道:“这也算是交换条件。”

葛维朴平静的道;“你但说无妨。”

闻人休道:“这有两种方法,任由葛兄选择。”

葛维朴只“唔”了一声,并未说话。

闻人体解释着道;“事情是这样,盟主井非一定要金凤钩,他认为咱们最好的办法,是合作取宝,金凤钩可由你们几位保管,如果用得着金凤钩之处,就由你们几位出手,得到宝藏,和诸位均分……”

铁舟老人目光凝视,问道:“咱们为什么要和贵盟合作呢?”

闻人休嘿然笑道:“诸位自然非合作不可。”

铁舟老人道:“闻人休,你可是在咱们几人身上下了毒么?”

闻人体突然哈哈大笑道:“杜老哥想到的已经晚了一步。”

铁舟老人哼道:“你下了什么毒?”

闻人休缓缓说道:“兄弟下的是散功之毒,就算大罗金仙,只要沾上一点,一样管叫你功力尽失。”

铁舟老人道:“老夫从不信邪。”

葛维朴道:“谷主方才只说了第一个条件,还有第二个呢?”

闻人休道:“诸位若是不肯和敝盟合作,那只有二条路可走,葛兄命令高徒交出金凤钩来,兄弟奉上解药。”

葛维朴微微一笑道:“你这是想以毒药来威胁咱们了?”

闻人体道:“不敢,这是交换。”

葛维朴冷哂道:“大概闻人谷主认为兄弟等人,已经中了你的散功之毒了?”

闻人休阴笑道:“兄弟使毒数十年,从未失手,葛兄、杜兄,内功精湛,毒性发作也许稍慢,但一身功力,此刻应该是已经在逐渐消失中了。”

口气一顿,说道:“至多在黎明之前,三位功力即将尽失,和普通人无异,要从普通人手中,取一柄金凤钩,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葛兄只要点个头,答应和敝盟合作,不必交出金凤钩,兄弟也一样可以奉上解药。”

葛维朴依然负手而立,淡然笑道:“解药就在谷主身上么?”

闻人休道:“不错,葛兄点个头,兄弟即可奉上。”

葛维朴道:“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闻人休笑道:“葛大先生言出不二,兄弟自然相信得过。”

葛维朴道:“兄弟不用点头,也可取到解药。”

闻人休道:“葛兄认为兄弟虚言恐吓么?”

葛维朴道:“相信,兄弟纵然中了谷主散功之毒,但只要解药在谷主身上,兄弟自问,还不难取到。”

闻人休虽然没和天山剑神动过手,但知道他剑术通神,自己只怕未必能敌,心头暗暗吃惊。脚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说道:“葛兄要和兄弟动手么?”

葛维朴淡淡的道:“不错,兄弟只要搏杀谷主,还愁取不到解药么?”

闻人休忽然大笑道:“葛兄体内散功之毒,已在发作,趁兄弟不备,突起发难,容或可以重创兄弟,至于搏杀兄弟,那不是一两招之间,就可以解决这事,只怕葛兄晕已倒下去了。”

葛维朴并未理会,回头朝谢少安道:“徒儿,你把金凤钩取出来。”

谢少安答应一声,取出金凤钩,随手解去了缠在钩上的布条,月光之下,但见一钩金光,灿然耀目。

金凤钩,一点不假。

葛维朴伸手一指道:“你放到一丈远的地上去。”

谢少安依言把金凤钩放到一丈外的草坪之上,然后依然退到师父身边。

葛维朴目光一抬,望了毒君闻人休一眼,含笑道:“金凤钩就放在这里,谷主大概也看到了,你们谁有能耐,只管把它取走,兄弟也不要解药,否则谷主就得留下解药,给我退出此谷。”

树的影儿,人的名儿,天山剑神究是武林中领袖群伦的人物,说出来的话,自有他的份量。

毒君闻人休虽是江湖上第一个用毒的高手,但此刻面对着葛大先生,竟使他对自己用毒之能,发生了怀疑!

究竟他们三人是否中毒?何以他们连一点中毒的迹象也看不出来呢?

天狼叟眼看对方已经取出金凤钩,副盟主反而越趄不前的模样,心里觉得奇怪,忍不往低声问道:“副座,葛老儿他们,究竟是否中毒?”

闻人休皱着浓眉,说道:“照说他们应该毒发多时了。”

铁骨师阴森一笑道:“既已毒发多时,还怕他们何来?”

闻人休道:“不然,葛大先生一生处事谨慎,此举可能有诈……”

铁舟老人瞧着他们窃窃私语,忍不住喝道:“闻人休,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铁骨师忽然沉笑一声道:“副座,属下加盟以来,寸功未立,且让属下去把金凤钩取来。”

话声出口,人已振臂而起,疾如鹰隼攫物,朝金凤钩扑出。

铁舟老人朗笑一声道:“来的好,老夫正在等候着你。”

没待他扑近,挥手一掌,凌空拍出。

要知他十八年来,秉承八手金童华春风之嘱,扶养冰儿,传授“紫气抻功”,他虽然并未练习,但“紫气神功”的口诀,均由她只授解释,传给冰儿,每一句深奥的运功秘诀,都在他脑中流过,这印象何等深刻?以他的修为,纵然并未练习,但无形之中,在他修习内功之余,自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此时一掌出手,一股如山暗劲,无声无息,排空而发,不带丝毫掌风,正是“紫气神功”

的罡力,旁人虽然无法看出,但身在半途,首当其冲的铁骨师,却立感到不对。

他纵身掠起,金凤钩就在眼前,已是抄手可得;但觉一阵潜力像潮水般涌来,刹那之间,令人气为之窒。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几乎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来不及,飞掠出去的人,忽然问闷哼一声,就一个筋斗,倒撞出去一丈来远,砰然坠地。

天狼叟见状大惊,急忙跟了过去,问道:“铁兄伤的如何?”

铁骨师交撑着从地上爬起,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喷出一口鲜血,立即紧闭嘴唇,在地上坐定,纳气调息。

只要看他情形,就伤的不轻。

铁骨师以一双铁爪驰誉江湖,能在飞天神魔闻于天手下,当上白虎堂堂主,一身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那知竟然连人家一掌都接不上来,身负重伤,这是何等骇人之事?但毒君闻人休不但毫无耸然动容之色,反而仰首向天发出豺狼般的大笑!

葛维朴道:“谷主何故大笑?”

毒君闻人休看到铁舟老人一掌劈出之后,脚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踉跄,这证明对方三人果然中了自己散功之毒。

只是他们以“聚功闭穴”之法,凝聚了一部份功力,不让散功之毒渗进去,才保留下来的。

他号称“毒君”这一点,自然一想就通,但他并未说明,笑声倏然而止,只是冷冷的道:

“葛兄不妨衡量一下,三位还能发得几掌?”

葛维朴道:“搏杀谷主三位,大概还游刃有余。”

铁舟老人呵呵一笑道:“葛兄说的没错,咱们只要把闻人休拿下,他身上就有解药。”

闻人休怒哼一声道:“姓杜的,你看扁了毒王谷主了,不是盟主在临行之时,一再交待,双方莫伤了和气,老夫要杀几个人,不过是弹指之劳。”

铁舟老人道:“你来试试看!”

闻人休冷哼了一声,突然回头:“顾兄,你去接他几招。”

一面却暗以“传音入密”说道:“顾兄取到金凤钩,即速后退。”

天狼叟拱手道:“属下遵命。”

刷的一声,撤出天狼爪,缓步迎着走出道:“兄弟领教杜兄高招。”

铁舟老人微哂道:“凭你也配!”

天狼叟脚下走酌虽然缓慢,但却暗暗蓄势,志在攫取金凤钩。

等他走了六七步之后,突然上身一仆,使了一个“狼形步”,动作如电,疾如狼窜,一下斜掠而出!人还未到,“天狼爪”五个锐利铁钩忽然箕张,朝金凤钩抓下。

谢少安大喝一声,右手抬处,呛然尤吟,一道银光,从他袖中急射而出,寒风如电,疾向天狼叟抓向金凤钩的“天狼爪”上划去。天狼叟一抓之势,已是神速无比;但谢少安这一剑,比他更快,但闻“当”的一声,剑、爪交接。

天狼叟手中一只精钢铸制的“天狼爪”,被寒螭剑剑尖扫过,五个钢钩,全已削断。

“天狼爪”乃是天狼叟仗以成名的兵刃,经巧匠精铸而成,五个钢钩,可张可收,有如人指一般,收发由心,专门锁拿敌人刀剑等兵器,平日珍逾性命。

此刻眼看被谢少安宝剑削断,心头自然又惊又怒,身形一个急闪,避开剑锋,人已掠到谢少安右侧。口中阴笑一声,回头发掌,左手立指箕张,打出一记“五阴爪”,朝谢少安后心抓去。

“狼形步”回身发爪,往往使人错觉认为他已经窜了出去,极难防范。

谢少安一剑出手,削断了对方铁爪,天狼叟也跟着往斜刺里掠开,正待收剑,耳中只听铁舟老人,低喝一声:“速退!”

心头不觉一凛,立即脚尖一点朝前掠出。

他总是身中散功之毒,不过仗着内功精深,强行压住剧毒,不使立时发作而已,这一用力,立觉真气痪散,飞掠出去的人,突然朝草坪中跌扑下去。

就在谢少安纵身掠出之际,铁舟老人已经闪身抢出,沉喝一声道:“顾景星,你也接老夫一掌。”

举手发掌,迎着天狼叟“五阴爪”击出。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五阴爪”五股森寒澈骨的冷风激射如箭,挟着摄人细啸,堪堪射到,一团劲气无俦的无形罡力,也同时涌到!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家真气,骤然相遇,并没有像普通两股掌风相遇,发出蓬然震响,更无一点俦兆。

天狼叟只觉自己这一记爪风,到得半途,突然间像烟消云散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下,直教平日狡猾如狼的天狼叟心头猛然一凛!

就在此时,他蓦地感到一团无声无息的潜力,毫无阻挡,已经直压过来。胸头如中巨石,再待退避,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登登的连退了七八步!

毒君闻人休急忙伸手抵住他后心,低喝一声:“顾兄快退下去凝气调息。”天狼叟自知伤的不轻,幸得闻人休及时出手,助他稳定翻腾的血气,依言提聚真气缓缓退下。

铁舟老人一掌击退天狼叟,也因用力过猛,凝聚双臂间的真气,在这两掌消耗殆尽。

突觉眼前一黑,身子摇了两摇,几乎栽倒,但他总究练气多年,虽觉全身虚乏,气机若断若续,依然支撑住了。

这时谢少安也从地上站起,只觉脚下虚软无力,勉强回到师父身边。

葛维朴暗暗攒了下眉,低声说道:“我等不宜和他们硬拚,但事已至此,说不得只好孤注一掷了。”说到这里,忽然回头道:“徒儿,你站在这里,不可再行动了。”

说完,举步朝前行去。

就在走近金凤钩之际,脚步轻轻一挑,金凤钩已被他抄在手中,目光—注,冷冷说道:

“谷主要和兄弟动手?还是愿意交出解药来?”

他号称剑神,别说手中拿的是一柄犀利无匹的金凤钩,就是一支树枝,一条衣带,到了他手上,都可变成百练精钢的长剑,不但剑气四射,而且削铁如泥。剑神手上若是再加一柄金凤钩,旁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毒君闻人休虽以用毒独步江湖,虽然明知葛维朴已经中了自己散功之毒,此刻只是仗着“聚功闭穴”之法,凝聚了一部份真力。但他亲眼看到铁舟老人也以“聚功闭穴”,仅剩的一点真力,连发两掌,就击伤了铁骨师、天狼叟两个顶尖的高手。

铁舟老人和剑神葛维朴相较,自然还逊上一筹,那么葛维朴仗剑*来,纵然中毒,依然不可与敌。

闻人休愈想愈觉胆寒,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了数步,说道:“葛兄这是做什么?”

铁舟老人大笑道:“谷主听说过杀鸡取卵么?你身上的解药,就是鸡卵,只有杀了鸡,才能把卵取出来。”

闻人休突然沉哼一声道:“是么?”

话声出口,袍袖倏然朝前扬起,手指随着大袖扬起之势,暗暗向空弹出一蓬灰烟,在夜色之下,几乎肉眼难见。

铁舟老人看的大吃一惊,急急叫道:“葛兄小心!”

葛维朴金凤钩当胸直竖,淡然一笑道:“谷主想在此时使毒,只怕毒不到兄弟呢!”

就在他说话之时,当胸直竖的金凤钩,明明不曾晃动一下,但钩身上忽然间金芒闪动!

虽然只是像电光般一闪,但已经退到两丈外的毒君闻人休,依然感到一股森寒剑气直砭肌肤,心头暗暗一凛,不觉又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一瞬之间,但听距葛维朴身前一丈远的草地上,忽然响起一片滋滋轻响,冒起一阵黄烟,地上青草,登时像被火烧焦一般。

不用说,这是毒君闻人休弹出的一蓬毒粉,被葛维朴发出的一片的剑气,一齐摒挡在一丈之外。

毒君闻人休看的脸色大变,心中暗道:“剑神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弹出的这蓬‘七绝散’,乃是天下最厉害的剧毒,不论人畜,只要沾上一点,立时毒发无救,但却和他远隔一丈有奇,自然休想沾得到他了。”

葛维朴依然金凤钩当胸直竖,凛立不动,徐徐说道:“谷主真欲试我剑耶?”

闻人休冷汗涔涔,脚下不觉又后退了两步,这一退,已经退到尽头,身后已是一片石峰,再无退路,心头更是大急,抬目道:“葛兄何相*乃尔,解药就在兄弟身上……”

口中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在手中一扬,忽然狞笑道:“解药就在这里,葛兄如果再*近一步,兄弟就先碎此瓶,兄弟纵然丧在葛兄剑下,但三位中了散功之毒,十二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而死,也休想活得成。”

葛维朴金凤钩遥遥一指,说道:“谷主且慢自以为得计,兄弟只要催动剑气,立可断你右臂,你自问来得及毁瓶么?”

要知毒君闻人休数十年来,以用毒驰誉江湖,葛维朴虽不知他方才弹出的“七绝散”,如何厉害?但试想他在铁骨师、天狼叟两人均遭重创之后,对自己使出来的毒粉,决非普通毒物。

破他之法,只有发出剑气,布在身前,才能不受其害,但要催动剑气,又谈何容易呢?

身受散功之毒,一身功力业已消失

殆尽,仅仅仗着“聚功闭穴”之法,保留的部份真力,本来预计犹可勉发三招,如果一旦催动剑气,却只够发出一次。

只是时机已迫,此时如果不发剑气,也势必伤在对方毒粉之下。

葛维朴他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迫不得已才催动剑气,把闻人休毒粉摒挡出去的,双臂间凝聚的真气,几乎耗去了十之七八。

此时别说再催动剑气,即以残存的真气来说,至多也仅够发得半招剑法。

当然从剑神手中使出来的半招剑法,仍然具有石破天惊的威力,但他此时岂肯再轻易出手?催动剑气之言,只是虚声恫吓而已!

毒君闻人休对他说的话,却是深信不疑!

第一、他方才已经亲眼目见,对方连剑也没动,就发出剑气来,连自己认为最厉害的“七绝散”都伤他不得。

第二、剑神葛维朴一生谨慎,他从无虚言,说得出,一定办得到!

就是盟主飞天神魔闻于天前来,能否挡得住他的剑气,也未必有把握。

两人各存心机,不觉沉默有顷。

毒君闻人休才徐徐说道:“葛兄‘聚功闭穴’,纵能发剑,也同样落个两败俱伤,不如听兄弟相劝,还是和敝盟携手合作,方是上策。”

葛维朴道:“你先把解药拿来。”

闻人休面有喜色,说道:“葛兄那是答应了?”

葛维朴冷然道:“兄弟从不受人胁迫,谷主应该明白,目前情势,还是葛某占着上风,只有你交出解药,才能再谈其他。”

话声一落,右手金凤钩缓缓举起,沉声道:“谷主听着,兄弟从一数到三,谷主若是再不交出解药,莫怪葛某剑下无情。”

就在此时,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妇人声音,叫喊道:“毒老头……”

声如破竹,还在磴道外的小山顶上。

闻人休听的大喜过望,大声道:“娘子……阿娇……我在这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毒后闻人娘子。

葛维朴心头一急沉喝道:“徒儿,快拦住他,不能放她过来。”

谢少安应了声“是”,手提寒螭剑,勉强走到磴道尽头处,仗剑而立。

他自己知道目前存聚在臂间真气,最多只能发出一剑,而且全身功力已失,双腿无力,可能在发剑之时,站立不稳,没伤到敌人,自己先跌扑下去了。

他知道师父已经知道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仍叫自己去阻拦闻人娘子,可见形势已是十分险恶,此时除了一拚,那里有选择的余地?

就在他刚走近碴道之际,瞪道上已有一条人影,飞快的奔了过来。

谢少安心头一紧,喝道:“你给我站住!”

他手中寒螭剑,乃是一柄软剑,没贯注真力,就软软的像一条死蛇,但他的手腕,已随着话声,举了起来。只要来人到了他发剑可及的范围之内,立可挥手发剑了。

这不过眨眼工夫之事,那道人影已经飞快的掠到谢少安面前,情势所*,谢少安已经非发这一剑不可了,正待吐气发剑!

那人忽然低声喝道:“小伙子,是老夫。”

谢少安所的一怔,急忙定眼瞧去,来人赫然竟是病叟古不稀,心头不禁大喜,叫道:

“古……”

古不稀低“嘘”一声道:“莫要出声,那毒婆子炔到了,你让她过来。”

谢少安低声道:“老前辈说的是闻人娘子?家师要晚辈不让她过来。”

古不稀双目二瞪道:“你们都中了老毒物的毒,对不?那毒婆子是我好不容易把她引来的,怎好不让她过去?你快让开。”

只听破竹似的声音尖叫道:“老头,你在哪里?”

古不稀道:“来了,来了,快走。”

没待谢少安开口,一把挟起他身子,往前一闪,让了开去,口中低声道:“你站在这里,等她过来之后,拦住她退踪,依计行事。”

这两句话的时光,毒后闻人娘子一条人影,已快如飞风,从石磴上过来,尖声道:“老头,你是死人?老娘喊破喉咙,你不会出声?”

葛维朴不知原委,听到闻人娘子在身后说话,心头不禁一沉,竖立当胸的金凤钩,朝前一指,沉声道:“谷主速叫令正退去,否则兄弟就不客气了!”

闻人体怵于剑神之名,眼看金凤钩金光闪动,直指着自己胸口,虽说距离还是一丈来远,心头不禁大为紧张,说道:“娘子……”

闻娘子奇道:“老头,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闻人休脸上已有汗水,吃力的道:“这人就是天山葛大先生。”

“葛大先生?”

闻人娘子道:“他们不是已经中了毒么?”

闻人体道:“没错,但……但葛兄要出手的话,还有杀我之能……”

闻人娘子冷哂道:“你真是越老越没出息,中了毒的人,还怕成这个样子,你看老娘的。”

谢少安已经抢到了石磴出口处,冷笑道:“毒婆子,在下已经断了你的后路,这小小峡谷之中,今晚是你们一家三口断魂之处了。”

毒后闻人娘子着急的是丈夫受到神剑的威胁,她当然不在乎退路被人截断,更不在乎谢少安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

但她听了谢少安这句“一家三口”,不由猛地一怔,一双三角眼直盯在谢少安的脸上,急急问道:“小子,你说什么?”

谢少安悠然的昂首向天,说道:“在下说什么?你应该听清楚了。”

闻人娘子平日火气虽大,这回宝贝儿子落在人家之手,可不敢发作,只是急着问道:

“你是说咱们璧儿也在这里?”

谢少安道:“虽不在,亦不远矣。”

闻人娘子道:“是你把他掳来的?”

谢少安淡然道:“本来在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毒王子?毒狗子,他在酒楼上无理取闹,调戏妇女,被一位老前辈遇上,把他押了来,本待把他捆绑了,丢到山里去喂狼。后来他自说是毒王谷出来的。那位前辈一听他是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毒君闻人休的孽子,气就大了,挥手一刀,把他给宫了。”

“宫了……”

毒后闻人娘子年过半百,只此一个儿子,几乎昏厥过去,一张抹着厚厚脂粉的脸上,起了一阵痉挛,急急问道:“他……人呢?”

谢少安笑道:“你放心,在下是说那位老前辈快要动手,只是还没动手。”

闻人娘子听说还没动手,不禁舒了口气,问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谢少安道:“那拉老前辈只有一个条件,本来就是要在下找你们毒君、毒后去的,但你们使用卑鄙手段,暗中下毒,在下正打算去回覆那位老前辈,在下不管这件事了。”

毒后听的急道:“他有什么条件,我都可答应。”

谢少安道:“像闻人休这种人,正该让他绝子绝孙,在下不想再说了。”

毒君闻人休听的勃然大怒,厉喝道:“小子,你敢对老夫出言不逊。”

谢少安这些话,换在平时,闻人娘子一百个耳光,都括了过去;但这回她不但强忍怒气、还瞪了闻人休一眼,尖叱道:“死老头,老娘和他在说话,你穷吼个屁,你不开口,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的。”

闻人休畏妻如虎,闻人娘子这一吼,他哪敢再说?缩着脖子,连连陪笑。

闻人娘子连正跟也不瞧他,露出一口黄牙,朝谢少安陪笑道:“死老头得罪少侠之处,少侠请看老身薄面,咱们璧儿之事,务请少侠帮忙。”

谢少安道:“要在下去跟那位老前辈商量,在下有个先决条件。”

闻人娘子道:“你说。”

谢少安看了闻人休一看,摇摇头道:“在下说出来,只怕谷主未必答应,还是不说算了。”

闻人娘子道:“老身答应了,死老头他敢不答应,少侠只管请说。”

谢少安道:“要在下去跟那位前辈商量,先决条件是谷主交出散功之毒解药来。”

“好。”闻人娘子倏地回过头来,伸出手道:“你听到了,快把解药拿过来。”

谢少安没想到事情竟有这般容易,心头不禁大喜。

闻人休面有难色道:“娘子……”

闻人娘子没待他说完,就拦着道:“别多说,快把药瓶丢过来。”

闻人休无可奈何的一抬手,把玉瓶朝闻人娘子丢去,一面说道:“娘子别上他的当,口说无凭……”

闻人娘子一面接过药瓶,叱道:“废话,老娘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会上当?”说到这里,口头朝谢少安道:“少侠如何证明璧儿在你认识的那人手里呢?”

这话问的谢少安方自一怔,要知他方才说的话,都是病叟古不稀躲在他背后以“传音入密”教的。

这时要他拿出证据来,自然大感作难。

就在此刻,只觉背后有一件东西,在腰眼里顶了一下,接着耳边响起古不稀的声音说道:

“这是闻人壁的折扇,快接过去。”

谢少安接过折扇,先行拢入袖中,然后微微一笑道:“那位老前辈怕你们不信,交付给在下一件信物,不信你拿去瞧瞧。”

说完,伸手从袖中取出折扇,刷的一声,抖手朝闻人娘子面前丢了过去。

闻人娘子一招手便把那柄白金扇骨的折扇接到手中,只看了一眼,就点头道:“不错,这是璧儿的东西。”

谢步安道:“你现在相信了吧?”

闻人娘子道:“好,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但你什么时候释放璧儿?”

谢少安道:“毒后这话就不对了,令郎并不是咱们擒来的,在下方才说的先决条件,不过是因为家师、铁舟老前辈和在下三人,都中了毒君暗下的散功之毒,你既要在下向那位擒去令郎的老前辈说项,自然先把咱们身中的散功之毒解去。”

闻人娘子道:“你是说你不负责释放璧儿?”

谢少安道:“这个自然,在下只是替你去问他释放令郎,有什么条件,至于他说出来的条件,你们是否答应,和他是否肯释放令郎,都和在下无关了。”

毒君闻人休目中寒芒连闪,似想发作,但他还是忍了下去,只冷冷一哼道:“谢少安,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占到上风。”

谢少安微哂道:“至少我们也没落下风。”

闻人娘子三角跟朝毒君一瞪,叱道:“老娘的事,你少插嘴。”一面回头朝谢少安道:

“好,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们,但你必须带我去见掳去璧儿的那人。”

谢少安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个在下不能答应,因为在下保能替你传话,至于那位老前辈肯不肯和你见面,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闻人娘子道:“可以,只要你把话给我传到就好。”

谢少安道:“还有一件事,在下必须问清楚了。”

闻人娘子不耐的道:“你还有什么事?”

谢少安道:“此间主人冷夫人和在下妹子,均在今晚遭劫掳,毒君却矢口否认,但除了毒君几位,今晚别无他人进入此谷,毒后能否代为一查?”

闻人娘子回过头去,朝毒君问道:“老头,你听到了,那两个人可是你们掳了?”

闻人休道:“娘子,你是知道的,老夫一生言出如一,不是咱们掳的,就是不是,要是咱们掳走的,老夫何须抵赖?”

闻人娘子转脸朝谢少安道:“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是解药,拿去,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见见那人?”

随手把玉瓶丢了过去。

谢少安慌忙伸手接住,说道:“天亮之后,毒后可在磴道外小山顶上等候在下,但除了毒后,不准有第二个在场,此时就请诸位离开此地,不得有人在附近停留,好了,诸位请吧!”

闻人娘子道:“好;就这样决定。”说完,转身道:“老头,咱们走。”

毒君闻人休一生唯一使他畏惧的,就是母老虎,闻言连忙唯唯应“是”,朝天狼叟、铁骨师两人说道:“顾兄、咱们走吧!”

急足跟随闻人娘子身后,朝磴道走去。

天狼叟、铁骨师两人经过这一阵调息运功,伤势已经大为好转,也一言不发,跟着毒君而去。

葛维朴目送四人远去,长长吐了口气道:“徒儿,你几时遇上古兄了?”

谢少安道:“弟子方才说的话,就是古老前辈教的。”

铁舟老人道:“他人呢?”

谢少安道:“古老前辈方才还在……”

只听磴道上传来古不稀的一声长笑道:“现在也在呀!”

人影一晃,已在草坪之上。

葛维朴喜笑道:“小古,你怎么今晚才来,兄弟和杜兄找你足足一整天……”

古不稀耸耸笑道:“你们快些服下解药,兄弟看他们走远了,才赶来给你们护法的。”

铁舟老人问道,“你把那小毒物也带来了么?”

古不稀道:“兄弟把他藏在一处最隐密的地方。”

谢少安已把玉瓶双手呈给师父。

葛维朴拔开瓶塞,凑着鼻子闻了闻,然后每人分了三颗药丸,和津吞下,各自就地坐下,缓缓调息。

古不稀悄悄的退到磴道人口处,防备对方有人潜入突击。

这样足足过了顿饭时光,葛维朴才缓缓睁开跟来,舒了口气,道:“厉害!”

铁舟老人也及时运功完毕,睁目道:“葛兄,咱们真是阴沟里翻船,要不是小古赶来,一世英名,伤的实在冤枉。”

病叟古不稀回身走来,接口笑道:“兄弟早就料到这一对老毒物不好惹,再和闻于天一勾结,等于如虎添翼,才把那小毒物制住了。作为对付他们夫妇的张本,不想果然派上了用场。”

这时谢少安也醒过来了,站起身子。

葛维朴把那玉瓶朝谢少安递过,说道:“毒王谷最厉害的一种毒药,就是无形散功毒粉,江湖号称无药可解,这瓶解药,是毒王谷不传之秘,你好好收在身边。”

谢少安接过王瓶,抬目道:“师父,冷夫人她们不知又是被什么人掳去了,这该怎么办呢?”

葛维朴道:“目前进入九连山的人,除了零星的不算,共有四拨人,咱们、闻于天、庄梦道,和柳飞燕,劫持冷夫人母女,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把她们作为人质,要咱们交出金凤钩,作为交换条件,那么这三拔人,就都有可能,但今晚咱们都已中了散功之毒,闻于天这一拨人,不会再劫持人质,因此闻人休说的话,也是可信。”

铁舟老人道:“葛兄是说这是庄梦道、柳飞燕两拨人中的一拨掳去的。”

葛维朴道:“不错,他们劫持冷夫人母女的第二个目的,是急于寻觅藏宝,又得不到地符,但却听说冰儿知道地符上的山势,才派人乘咱们不备,把人掳走。如果是这一点,那么地符在柳飞燕手里,她不用劫持冰儿。那么三拨人只剩下两拔,而两拨人中,闻于天这一拨人,毒君闻人休是副盟主,他既矢口否认掳人,那就只有庄梦道那一群人劫去的了。”

铁舟老人道:“葛兄说的极是,劫持冷夫人母女的,不是柳飞燕,就是庄梦道这两拨人,咱们只要找到这两拔人,就不难把冷夫人母女救回来了。”

古不稀抓抓又尖又秃的头顶,忽然笑道:“咱们何用去找他们?”

铁舟老人道:“不去找他们,如何能把冷夫人母女救出来?”

古不稀神秘一笑道:“你不用多问,山人自有道理。”

铁舟老人道:“你倒说出来听听看。”

古不稀回头看看葛维朴,正在点头微笑,不觉笑道:“你问葛老大吧!”一面朝谢少安催道:“小伙子,天快亮了,咱们该走了。”谢少安道:“石姥她……”

古不稀道:“她是合了八十老娘倒绷孩儿,中了人家的五更鸡鸣还魂香,天亮就会醒来,不用管她,要是让她醒过来的,听说冷夫人母女被掳,这还得了,咱们几个人会被她吵死,还是让她睡觉的好。”

铁舟老人道:“你点了她的睡穴。”

古不稀没有作声,只是朝谢少安道:“小伙子,走。”

举步朝磴道走去。

谢少安跟着他身后,走完磴道,问道:“老前辈要不要和毒后见面。”

古不稀笑道:“暂时不用,咱们仍是老法子,该说些什么,老夫会及时提醒你的。”

谢少安道:“那恐怕不行吧,毒后会要晚辈带她找你去的。”

古不稀嘻嘻一笑道:“那有什么不行,方才我们有三个人中毒,现在剧毒已解,而她的宝贝儿子,还在我们手里,过就是我们占了上风。”说到这里,接着道:“好了。你就在这里站着,老夫得躲一躲。”

身形一晃,朝北首悬崖,用两个手指,勾着崖石,整个身子紧贴石壁,悬空挂着。

就在古不稀,闪入崖下不久,已有两条人影,朝小山上走来。那正是毒后闻人娘子,她身后跟着毒君闻人休。

谢少安看着天色还未黎明,耳中已响起古不稀的声音说道:“小伙子,迎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谢少安依言走上几步,拱手道:“毒后来的早啊!”

闻人娘子看到谢少安,不觉呷呷笑道:“你倒是个信人。”

谢少安道:“在下和毒后约定,只能有毒后一人前来,怎么毒君也跟来了?”

闻人休嘿然道:“老夫是璧儿之父,老夫和娘子同来,那有什么不对了?”

谢少安道:“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闻人娘子道:“你既同意,那就领我们去了。”

谢少安道:“古人说的好,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既蒙毒后慨赐解药,自该替人跑腿,方才二位走后,在下已经赶去和那位老前辈见过了,那位老前辈不愿和二位见面。”

闻人娘子脸色微变,道:“他劫持璧儿,就说一句不愿和咱们见面,就能了事么?”

谢少安道:“那自然不能了事。”

闻人娘子道:“他有什么条件?”

谢少安道:“在下记得方才已经和毒后提过,那位老前辈本来只有一个条件,现在……”

闻人娘子道:“现在有两个条件了是不是?”

谢少安道:“不,条件还是只有一个,只是和以前的,略有改变。”闻人娘子道:“你说呢?”

谢少安笑了笑道:“毒后既然要问在下,这条件说出来,只怕你们要吃些亏了。”

闻人娘子道:“不要紧,只要他说的条件,合乎情理,咱们无不答应。”

谢少安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位老前辈提的条件,在二位听来,也许未必合理,其实以二位之能,也并不怎么费事。”

他说的一句话,都是由隐身崖下的病叟古不稀所教。

闻人娘子听他只是说着废话,心头大是不耐,说道:“谢少安,咱们长话短说,他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了。”

谢少安道:“好,在下那就实话实说,那位老前辈,原来的条件,是风闻二位此次出山,将和闻天君合组武林盟,闻天君已称天下第一号大魔头,再有二位助纣为虐,更是如虎添翼……”

闻人休听的脸色一变,没待他说下去,截着道:“谢少安,你污蔑天君,那是不想活了。”

谢少安微哂道:“在下是传话之人,那位老前辈这么说了,在下就照着他的话直说,江湖上没人敢提闻于天三个字,在下未必怕他。”

话声甫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嘹亮的长笑,说道:“小兄弟胆子不小,在下要不是看在葛大先生的面上,你触犯在下禁条,绝难宽贷。”

这话声,至少也在半里之外,但传到小山顶上,却是和对面说话一样。

飞天神魔也会跟踪而来,这不仅使古不稀暗暗吃惊,连毒君夫妇也听的脸色为之一变。

谢少安还没开口,只听谷中传出葛维朴的声音笑道:“如此多谢闻天君了。”

这话也以“千里传音”之术送出,和飞天神魔恰好针锋相对。闻人娘子慌忙说道:“这事全是为了璧儿,还望天君原谅!”

但听一声长笑,划空摇曳而去,声音愈去愈远。

闻人娘子催道:“谢少安,你快说下去。”

谢少安接着道:“那位老前辈原先劫持令郎之意,就是想劝二位及早回转毒王谷,从此不预江湖之事,他立可释放令郎回去。后来他才知道闻天君筹组武林盟,目的为了九连取宝,二位参与武林盟,也是为了九连藏宝,而且江湖上觊觎藏宝,赶来的人,也不在少数。藏宝已是无主之物,人人可得,如果劫持令郎,要二位中途退出,不仅不公平,也有些说不过去,因此他老人家已经改变了主意……”

闻人休夫妇脸上不期少霁,问道:“他现在有什么条件呢?”谢少安道:“这位老前辈和昔年三合会冷首便是多年至交,他听说冷夫人母女遭人劫持,心头大为焦急,于是改变主意,想请毒君毒后帮忙。”

毒后闻人娘子道:“他要咱们帮什么忙?”

谢少安笑了笑道:“毒后是明知故问了,那位老前辈希望二位赐助,把冷夫人母女找出来。”

闻人娘子脸色微沉,道:“老头早巳告诉过你们了,冷夫人母女,不是咱们武林盟掳去的。”

谢少安笑道:“因为不是毒君掳去的,那位老前辈才要你们帮忙,如果是你们掳去的,那就好办了。”

闻人娘子道:“那么壁儿?他总该先释放吧?”

谢少安道:“那位老前辈说,令郎目前很好,只要二位把冷夫人母女找回来,他立刻就送令郎回去。”

闻人休怒哼道:“这算什么条件,他人在哪里,老夫找他评理去。”

谢少安道:“抱歉,他不愿和二位见面。”

闻人娘子道:“这条件确实不公平,桥归桥,路归路,冷夫人母女失踪,与咱们何关?”

谢少安笑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令郎在他手里,二位处于劣势,只好吃些亏了。”

闻人娘子因爱子落在人家手时,有火也发不出来,想了想道:“帮他把冷夫人母女找回来,我可以答应,但我要先看看璧儿,这总可以吧?”

谢少安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看不用了,令郎目前很好,二位只要及时救出冷夫人母女,不是很快就可以见面了么?”

闻人娘子虽极气怒,却也只好强自忍耐,点点头道:“好,老头,咱们走。”

闻人休微微一笑道:“且慢,这劫掳壁儿的人,就近在咫尺,咱们还是和他当面谈好。”

闻人娘子奇道;“这人在哪里?”

闻人休目光一抬,朝谢少安森冷一笑道:“谢少安,他已中了老夫僵尸寒毒,他自己虽然并未觉得,但此刻已经全身僵硬,形同木石,你还不快去把他抱起来么?”

谢少安自然并未置信,大笑道:“谷主以为那位者前辈就在附近么?”

闻人休哈哈大笑道:“你在说话之前,必先凝神倾听,分明有人躲在近处,暗中指使,老夫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毒王谷还能在江湖立足么?”

说话之时,左手一摊,他手上正有一只山蜂,在掌心震动,接着又道:“因此老夫密令此蜂在附近百步之内,仔细搜索,才发现他藏身之处。”

谢少安听的将信将疑,但这一阵工夫,古不稀果然一直没有说话,他为何不说话呢?那是真的中了毒君闻人休的暗算!心念转动,一面说道:“也许那位老前辈暗中跟来,在下真的不知他藏身何处!”

闻人休阴森一笑道:“这个容易,老夫命山蜂替你带路,快去把他抱起。”

说完,左掌一放,那只山蜂果然振翅飞起,直向北首悬崖间飞去,一点没错,那正是古不稀藏身之处!

谢少安不禁脸色变了,还来开口!

闻人休嘿嘿阴笑道:“小伙子,你还不跟去,把他弄上来么?”

到了此时,谢少安不由得不信,果然跟着山蜂走了过去,山蜂在古不稀头上,回旋飞舞。

古不稀只用两个手指,勾住石崖,整个人悬在壁上,不言不动,身子果然又僵又直,好像已经不省人事!

谢少安看的一颗心猛然—沉,急急掠到崖边,叫道:“古老前辈,你怎么了?”

古不稀依然没有作声。

谢少安心头大急,慌忙蹲下身去,伸手撞住古不稀双腕,缓缓用力把他拉上崖岸。

毒君闻人休说的没假,古不稀当真中了他的“僵尸寒毒”,一个人直挺挺的,既僵又木,就像僵尸一般,连气都没有了。

闻人体目光一注,冷嘿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古老头作祟。”

谢少安心头大怒,剑眉一挑,右手抬处,呛的一声,从袖中飞射出三尺寒锋,手中登时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寒蜗剑。剑尖朝闻人休一指,冷然道:“闻人休,你间施狡计,偷下剧毒,这算什么人物?你不交出解药来,谢某就教你溅血于此。”

闻人休看他年纪轻轻,但目中神光湛然,分明武功极高,但他竟敢对自己这般说话,不觉微微皱了下眉头,嘿然道:“小伙子,你敢对老夫这样说话,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但老夫也不屑与你计较,古老头并没有死,他只是中了老夫之毒,只要他肯交出璧儿来,老夫立时给他解药,保证毫发无伤。”

谢少安道:“令郎在哪里,只有古老前辈—人知道,你不先给他解药,如何能交出令郎来?”

闻人休阴笑道:“他只要说出璧儿的下落就好了。”

谢少安道:“他这样如何说话?”

闻人休笑道:“这个容易,老夫要他说话,他就会说话了。”

闻人娘子跟着笑道:“老头,真有你的,要不是壁儿还在他手里,老娘就恨不得给他几刀。”

闻人休听娘子称赞,更是得意非凡,伸手朝古不稀口鼻间轻轻一弹,低喝道:“古老儿,你睁开眼来瞧瞧!”

说也奇怪,古不稀又僵又直的人,忽然眼皮动了两下,倏地睁开眼来,两颗小眼球骨碌碌的转动。

闻人休又道:“古老儿,你把璧儿藏在何处?”

古不稀扭扭头开口道:“啊,我身子好冷,头颈怎么不听话了?”

闻人休道:“你中了老夫的僵尸寒毒,只要你老实说出壁儿藏处,老夫立刻给你解药。”

古不稀道:“你儿子藏在哪里,唉!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闻人休冷嘿道:“你觉得这僵冷着身子很舒服,那就不用说了,咱们就这样耗下去好了。”

古不稀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让我想想看?”

举手搔着头皮,作出思索之状。

闻人休看的大奇,骇然道:“你没有中毒?”

古不稀蹶然坐了起来,嘻嘻一笑道:“兄弟要是怕毒,就不敢捋你毒谷的虎须了。”

谢少安道:“老前辈真把晚辈哧了一大跳。”

古不稀朝他咧嘴一笑,目注闻人休夫妇,说道:“怎么样?兄弟开出来的条件,二位接不接受呢?”

闻人体眼看用毒无功,已感黔驴技穷,拿眼望望闻人娘子,说道:“娘子意见如何?”

古不稀耸着肩膀,笑嘻嘻的道:“闻人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宝贝儿子在我古老儿手里,你们两位就没有和我兄弟讨价还价的余地。”

闻人娘子道:“好吧!咱们只要知道璧儿在什么人的手里就好。”

古不稀道:“毒后的意思,是不是同意了?”

闻人娘子道:“一言为定。”举步回身就走。

毒君闻人休自然无话可说,跟在毒后身后,亦步亦趋,相随而去。

谢少安望着他们背影,渐渐去远,不觉问道:“老前辈真的没有中闻人休的毒么?”

古不稀嘻嘻一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色呈绀碧,略呈弯形,状似古钱的东西,咧嘴笑道:“老夫有这东西,天下最厉害的剧毒,都伤不了老夫,怎么被他毒害?”

谢少安道:“老前辈手上,这是什么?”

古不稀道:“这是千载辟毒犀,喏,老夫留在身边,也并无大用,小伙子,送给你吧!”

随手递了过来。

谢少安道:“老前辈和毒君结了梁子,毒君用毒如神,还是老前辈自己留着吧!”

古不稀笑道:“老夫既然拿出来,还会收回去么?一个人用毒最神,总要扬手弹指,而且还要站在上风头上,才能把毒使出来。他手一动,我就躲开去了,如何毒得倒我,你武功虽已不弱,但行走江湖,阅历不深,正用得着这东西,快收起来了,别和我老头客气。”

谢少安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双手接过,一面谢道:“老前辈厚赐,晚辈拜领了。”

古不稀看着他皱皱眉头道:“小伙子,我听葛老大说,你没跟他正式学艺,只是给了你内功口诀和几招剑法,略加指点而已!但你这拘谨的样子,倒是和葛老大一模一样,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咱们武林中人,不拘小节,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的,只配去做酸秀才。”

只听葛维朴的声音笑道:“小古,你从小野到老,已经野成习惯,别把后辈也带坏了。”

随着话声,已和铁舟老人一起走来。

古不稀道:“葛老大,就算你是读书人吧,但你莫要忘了总归还是武林中人,再规行矩步,也莫想吃冷猪头肉了。”

葛维朴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古,小徒交给你了,咱们办正经事要紧,别抬杠了。”

古不稀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葛维朴道:“华前辈没有来,可见藏宝地点,尚无下落,咱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何况冷夫人母女被掳,咱们也总得出去找找。”

古不稀道:“那么咱们呢?”

葛维朴笑道:“你和者毒物有约,万一他把冷夫人母女送回来了,你就得释放人质,自然不能走开,那就和小徒守在这里好了。”

古不稀两颗豆眼一翻,大声道:“好哇,原来你和杜老商量好的整我,我一个人闷在这里,多无聊?”

铁舟老人笑道:“葛兄说的是事实,目前九连山除了咱们,至少另有三拨人在到处进行搜索,咱们总不能按兵不动。兄弟和葛兄是去探探他们的行踪,如果遇上冷夫人母女,也好把她们救出来,华前辈和咱们约定在这里会面,这里自然不能没有人留守。老毒物夫妇只此一个宝贝儿子,落到了古兄手里,他们对搜寻冷夫人母女,也定会全力以赴,闻于天的武林盟爪牙众多,眼线分布极广,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古兄自以留在这里为宜。”

古不稀哼道:“好了,好了,什么事情,你们都能说上一大套理由,我也懒得听,你们走吧!”——

潇湘子扫描一兆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三十五章 神剑魔剑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六章 七姹断魂第二十六章 安然脱险第三十章 狼蛇二凶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认第三十七章 九连寻宝第七章 绝情仙子第六章 七姹断魂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战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七章 挫鹰伏狼第六章 七姹断魂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九章 烟消云散第十二章 劫后重逢第二十四章 毒君毒后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认第二十五章 飞天神魔第十九章 化骨销形第三十六章 胁耍毒君第三章 救星天降第二十二章 武林结盟第十八章 妙术回春第四十六章 互相残杀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章 武林结盟第四十九章 烟消云散第二十章 恶蛊尽歼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章 狼子野心第十一章 蛇蝎美人第七章 绝情仙子第十九章 化骨销形第四十六章 互相残杀第四十三章 阴谋败露第五章 铁舟老人第十五章 群侠贺寿第十六章 夜探秘窟第二十章 恶蛊尽歼第二十二章 武林结盟第三十六章 胁耍毒君第五章 铁舟老人第三十七章 九连寻宝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一章 灭门惨祸第四十五章 报复血仇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十五章 群侠贺寿第三十章 狼蛇二凶第三十五章 神剑魔剑第十一章 蛇蝎美人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四十四章 奸徒授首第六章 七姹断魂第二章 江湖路险第二十二章 武林结盟第二十三章 误中暗算第十一章 蛇蝎美人第八章 继承绝学第二章 江湖路险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二十一章 寿诞盛会第三十七章 九连寻宝第三十六章 胁耍毒君第三十四章 互拚内功第三章 救星天降第十七章 神秘老妪第三十四章 互拚内功第二十章 恶蛊尽歼第三十五章 神剑魔剑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四十章 同归于尽第十六章 夜探秘窟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十六章 夜探秘窟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认第四十六章 互相残杀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十五章 群侠贺寿第三十四章 互拚内功第四十七章 挫鹰伏狼第七章 绝情仙子第二十五章 飞天神魔第三十九章 恶狗遭报第四十五章 报复血仇第三章 救星天降第四十五章 报复血仇第二十六章 安然脱险第二十六章 安然脱险第六章 七姹断魂第四十章 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