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安城的皇宫内,赵琢、秦桧、秦熺等人却在御书房内密议着。
“陛下这回可相信了吧,岳云那小子的确已经遇刺身亡了!”秦熺阴霾一笑道。
“这个……从朕派在岳飞身边的情报渠道那里,传回的消息是岳云遇刺受伤,而并非已经死亡啊!”赵琢还是有些怀疑道。
秦桧听后,却是冷笑道:“岳飞放出来的消息,陛下也信啊?岳云住的那个院落,除了他和岳震、岳霆、关铃等人外,几乎没人可以进去……不错!他们对士兵公布的消息只说岳云遇刺,正在养伤。可岳云受伤之后,就从没露过面,而且连去探望也不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们也怕公布岳云死亡的消息后,军中和朝中会大乱!”
秦熺这时也接口道:“陛下还犹豫什么?据我们在岳飞身边的内线传回的消息,岳云被我们派去的杀手,一枪击中左胸,那人可是神枪手,绝对是一枪命中了心脏的。这种情况下,岳云岂会幸免于难?只不过岳飞亦是一只老狐狸,这种情况下他亦知公布真实情况,会让朝野上下,军中士卒人心惶惶,所以才只说遇刺受伤而已。”
“嗯!这也大有可能!”赵琢思量了片刻,亦是觉得有理。
不过,他却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尤其是见识过岳云三年前粉碎赵构叛乱的霹雳手段后,更是吓破了胆。没有确定岳云身亡。他是不敢起事的。
赵琢这时目光闪烁道:“秦相、秦大哥,不如这样吧:我们将岳云遇刺身亡的消息先散播出去。朝野上下,临安民众必然会有所反应。一来我们可以看清楚,如果出现岳云身死的状况后,有哪些人是愿意跟我们走的,又有哪些人依然跟随岳家的。二来也可试探出岳云是否真的身死……毕竟说他身亡的消息在天下都沸沸扬扬了。如果岳云还活着,怎么也该出来露个面,安定一下人心了吧!”
秦桧和秦熺两父子对视了一眼,也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就如陛下所言,我们先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吧……”
颖昌城内。岳飞和众将领依然忧心忡忡,三天过去了,岳云的伤口是基本愈和了,但人却依旧是昏迷不醒,这让众人不禁担忧不已。
如今,进攻汴京的事也不能再拖了。经过商议之后,岳飞终于还是作出了发起全线进攻的命令。
出兵方案早在岳云遇刺之前就定好了的,眼下只不过是将原来由岳云率兵进攻陈留改为由关铃带兵进攻。宋军士气高涨,怀着要为岳云报仇雪恨的决心。直冲汴京。
一路上,各路宋军皆高奏凯歌。
八月二十日。李显忠攻克了郑州,光复汴京以西的大片土地。
八月二十二日,关铃和牛通攻占了陈留,汴京以东的十余州县尽皆回复大宋怀抱。
八月二十五日,岳飞率主力穿过了朱仙镇,抵达汴京外围,稍作休息后便发起了汴京攻城战。
金军稍作抵抗后便弃城而逃。宋军终于收复了沦陷二十三年的故都汴京。为此次北伐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重新回到故都,岳飞亦是心情澎湃,他上次来汴京时。还是靖康之难后不久,他受宗泽委托,去外地组织勤王兵马,结果当他跟着王远率军杀回汴京时,金军早已掳了徽钦二帝北返了。
尔后他虽然多次组织北伐,也曾数次打到汴京城外,却总是因宋室朝廷的阻扰。功亏一篑。
如今,经过了二十三年的努力,汴京终于被重新夺回了。他站在汴京已经有些破烂不堪的皇宫前,下定了决心。决不再让这座美丽的城市被异族占领。
尽复黄河以南土地后,岳震和岳霆急于为三位哥哥报仇,曾一度领兵北渡黄河,企图在北岸占领几个据点。但没想到金军防守十分严密,他们根本没有可趁之机。不得不又退回了黄河南岸。
而金军由于辽军在东北一带攻势猛烈,纥石烈志宁被迫将大批主力抽调去了北线,在南线只能转入守势,沿黄河北岸修建了许多堡垒和防御工事,以防宋军再次渡河登陆。
宋军则因为收复了大批地方后,光复区地盘和人口都倍增,粮草极为短缺。亦无力继续进攻。加上他们的主心骨岳云依旧昏迷不醒。亦是只能停止军事行动。
到八月底,宋金双方从最西线的壶口到最东线的东营皆沿黄河隔岸相望,处于僵持状况。
在前线的局势渐渐趋于平稳之时,大宋的后方却是风声鹤唳,谣言四起。称汉王在前线遇刺身亡,现在由岳飞主持北伐大军的调度进攻,但故意封锁消息,不让大家知道。
后来,这些谣言更是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北伐军大败,岳飞被困,岳云战死,金军不日就将南下云云。
面对这些谣言,朝中群臣也是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在这种情况下,范同、何铸、薜弼三人便提议,反正汴京已经攻克,黄河以南的地区尽复,前线又有岳飞、陆文龙、张宪等大将在,不如请岳云暂且回临安,朝廷举行一个光复汴京的庆典活动,让岳云在庆典上露面。这样一来,谣言自然平息。
而这个建议却被岳飞回信拒绝了,称岳云的确遇刺受伤,不宜长途移动,需待伤好之后,才能回京。
这一来,朝廷上下的官员均表示出了关心,赵琢便提出,要派一个包括数十位名医在内的慰问团到前线去,一来慰劳前线立功将士,二来探望治疗岳云伤情。
而朝廷群臣提出要去前线探望的要求,让岳飞就为难了,不可能不让这些官员和医生来看岳云的伤情吧。可如果一看,岳云一直昏迷不醒的情况就暴露出来了。
岳飞和众将踌躇了一阵后,还是决定接受慰问团的探望,除了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之外,也想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让包括许叔微在内的一干名医看看,有无办法救醒岳云。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所有的名医看过之后,都称岳云受伤太重,如今能够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救醒他更是难上加难。虽然许叔微等人和胡大夫一起,想了许多办法,却始终无济于事,岳云依旧昏迷不醒。
这个消息传回临安之后,赵琢终于心动了……
德昭四年九月二十日,一支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大军从南面回到了中都。这只大军正是完成了阻击宋军北伐任务的纥石烈志宁大军。
在给仆散忠义和徒单合喜留下了十万人马,驻扎在黄河北岸以抵御宋军之后,他便率南线金军的主力北返。在进入中都,休息三天后,他就会继续引兵向东北方向挺进,和辽军进行大战。眼下东北地区的形势相当危急,上京、东京、中京等金国三大都城皆受到了攻击。辽军似乎又恢复了开国之初那支契丹铁骑军的勇猛,加上他们还拥有不少火枪,也让金军失去了优势。
眼下金军南北两个方向同时遭受到攻击,且均节节失利,南线已经丢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北线也丢了大兴安岭以东的全部地方,蒙古草原几乎已经全部落入辽国之手,上京、东京等地皆受到攻击。金国内部已经人心惶惶。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是一次小小遭遇战的胜利,也能被金军鼓吹上半天。各式各样有关前方大捷的消息很快就在金军阵营中流传开了。女真人也不再去追究这些消息的真伪,在残酷的大战之前,士兵们多多少少都希望得到些精神上的鼓舞。
与底下的将士不同,身为金国皇帝的完颜亮可清楚,自己不能将战局的胜负寄托在那帮汉族文人的鼓吹上。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两个怎样的敌人。亦明白翻盘反败为胜的机会可能只在刹那之间,就看他是否能抓住。
当然清楚这一点的并不只有完颜亮,此刻已经进入皇宫见驾的国师萧裕对金军目前的处境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让萧裕唯一没想通的反到是岳云这次亲征的举动。就他看来,以岳云目前的地位和处境,完全不用不着身先士卒的亲自上战场。让其父岳飞作主帅,陆文龙、张宪等作副帅即可。
正当他暗自思考之时,却听一直没作声的完颜亮突然开口询问道:“对于目前的情势,不知老师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