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妮接着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恶心男人,现在想想我都要吐了。”
我看着车窗上方,楼上的电子广告屏幕上唱着歌: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我心想,春天应该在被窝里。
前面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在闯红灯,一辆汽车查一点就撞着他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周曼妮问。
“在听,明明看到红灯了,他还要闯。”我说。
“那个徐厅长也不是没老婆?你说说他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周曼妮说。
“这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是不是家里有急事呢?”
“全拼,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案子没破压力大呀?”
我回头看了一眼,说,“我这就找人把那狗//娘养的给阉了!”
“别,别,全拼,这事我不再提了。”
“去哪?”我问。
“你说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周曼妮把手放在我的手上。
“那到我家吧。”我说。
进了卧室。周曼妮抱住我,一下把我推倒在床上。
“着什么急啊!”我笑着说。
“姐等不急了,姐刚才在车上一直忍着你这个臭流氓。”
“不要啊!能不能把衣服先脱了!”我说。
“脱什么衣服呀。”说着周曼妮蹲了下去。
周曼妮扭动着身体,像蛇一样缠绕,旋转,腾挪了一会,又开始挤压,她似乎想把我碾碎了。我觉得自己的骨骼里发出了声音: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我送周曼妮回家。
回来的时候,车子鬼使神差的拐进了丸子大街。肖娅在不在家呢?我停车。走进丸子六巷。夜里很安静,我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到了肖娅的房子前,我看到肖娅家的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摁亮手机,照了一下,是一只死猫,这好像是那天下午从屋顶跳下来的猫。我把这只死猫踢开。然后敲了几下肖娅家的门。屋里依旧没有动静。我拨了一下肖娅的手机,手机仍然是空号。
我从屋后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根细铁丝。我把铁丝插////////入锁眼里。今天夜里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门打开,哪怕是把门撞烂了。
我把铁丝插进去,插了半天,那个鸡吧锁一点反应都没有,马勒戈壁的,老子//cha女人一(插)一个准,老子还正儿八经学过一点撬门别锁的技巧呢,但现在,任我怎么上下左右的扭动,这锁就是开不了。
我想起蔡包子来,蔡包子是我抓过的一个小偷,判了两年徒刑,他原名叫蔡包青,从监狱出来后,他说他改名叫蔡北京了,但我还是喜欢叫他蔡包子。他出了监狱后没几天,就要请我喝酒,干警察这一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接触,蔡包子这样的小偷,起初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但是他挺执着的,每天晚上下了班就抄着手在所门口等我,目的就一个,请我喝酒。人就怕执着,干什么都一样,你一执着,连别人都害怕。这酒还真的不喝不行了。
喝酒那天他穿得西装革履,他说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在房产中介公司做地产商铺销售。他说感谢我送他进了监狱,接受人生第二次脱胎换骨充满革命意义的改造。他此前进过一次监狱,是被分局的一个副局长抓到的,后来那个副局长在执行一次任务时牺牲了。
蔡包子说还要感谢我帮他处理后事。所谓的后事就是,他在进监狱的时候郑重委托我把他家里的东西全都扔掉。他说他家里那些东西全都是偷的,他要重新做人。蔡包子他什么都偷,他的职业素养很高,一天不偷就手痒痒,两天不偷心发慌,吃的,喝的,用的,去超市,他连大米都偷,他偷偷把大米倒进自己的裤裆里,当然他那裤裆早已改装成粮袋了。油也偷,也倒进裤裆里。
他那一屋子的东西,包括家具,都是偷来的。就是他住的房子,我估计也是他偷来的,他说是买的二手房。女人的内裤,胸罩,丝袜,他也偷,这一点谢胖子和他有相同的爱好,上中学的时候,谢胖子就偷人家外面绳上晾的长筒丝袜。记得有一天,谢胖子很兴奋地把我和马凯叫他家里,把书包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倒出来,然后从铅笔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丝袜。他自己穿上长筒丝袜,再穿上他妈的高跟鞋走给我们看,接着脱下来就套在自己的头上,挥舞着一根细细的球鞋带说自己是绑匪。
蔡包子连女人的假睫毛也偷,不知道他用假睫毛做什么用。蔡包子撬门别锁的水平可以说是一流的,几乎没有他开不了的锁。他8岁就开始干这个行当,他说,锁就是女人的比,逮到了,不戳两下,不戳开了,晚上就睡不踏实。
我给蔡包子打电话,电话关机了。我决心今晚非要把肖娅这门打开,把肖娅这把锁打开。我开车去了蔡包子家。
按了门铃,过了一会,门开了,就听屋里有女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我走了进去,正要随后关门,但那门咣当一声,自动关上了。
蔡包子腰上围着一个浴巾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遥控器,叫到,“拼哥,你还知道我这地方啊!”
客厅里有一个大液晶显示屏,上面放着日/本/电影,电影里十几对男女捉队厮杀。沙发的旁边方桌上一摞书。蔡包子的屁股下垫着一大张皮,肚子上放着一本书。茶几上放着白色的咖啡壶。
我环顾四周,说,“你这些东西都怎么搞来的?”
“怎么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这些东西放我这,就是属于我的,拼哥,来,先坐下喝咖啡。”
“跟我去办点事。”我说。
“别急,先喝完这杯咖啡,你说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好吧,包子,你这忙什么呢?”我看了一眼大液晶电视。
“读书,我正在读《易经》。”蔡包子说。
“你
放这玩意还能安心读书?”
“这叫背景音乐,一边听这个,一边读《易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境,你可以回家试一下,拼哥你有没有一边糙女人,一边拿本书翻着看?据说古代的人就这么干的”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拼哥,这可是正宗国学,我给你背两句《易经》你听听,听听什么感觉,我读了,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怎么样?知道什么意思吗?还有,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知进退,后面是什么呢?”蔡包子摸着头。
“什么意思?”我笑着问。
“你等等,我翻一下书,”说着蔡包子把肚子上的那本书拿起来翻了一下,说,“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为圣人乎!”
“乎!乎你个包子脸,你给我讲讲什么意思?”我说。
“不知道,反正估计大概可能就这个意思。”蔡包子说。
“行了,走人吧。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我说。
“拼哥,等一下,这两句好,我给你念念,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好个屁,不过,包子,我感觉你进了两年监狱似乎改变了,你现在居然读起书来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监狱里无聊,翻了一下书看了看,哎,读着读着有感觉了。我手里这个《易经》,孔子最喜欢读,据说这老家伙读这个书的时候,把连缀书简的牛皮都磨断了,现在书简是搞不到了,你看我屁股下垫着什么?”
“什么?”
“这是一张牛皮,我一边读《易经》,一边用屁股磨牛皮。”
“行,这个比较靠谱。”我笑着说。
“你吃了吗!你吃了吗?”阳台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下。
蔡包子笑了,“拼哥,是我养的红毛鹦鹉。”
我突然想起西郊精神病院的院长也养了一只鹦鹉,那是只绿毛鹦鹉。那只鹦鹉喜欢说英文。
“日/它祖宗的,它就会这么一句,”蔡包子接着冲着阳台喊道,“都半夜了,吃你麻/勒个碧。”
“都半夜了,吃你麻勒个碧。”鹦鹉回应。
蔡包子大笑,“拼哥,你真是贵人啊,你一来,我这鹦鹉又学会了一句话呀。”
“别罗嗦了,你把撬门别锁的那些工具都带上。”我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
“拼哥,你是不是改行了?”蔡包子笑着说。
“抓紧走吧。”
蔡包子收拾好东西,关上门时,那只鹦鹉还在叫唤:“你吃了吗?你吃了吗?都半夜了!吃你麻勒个碧!”
到了肖娅的门口。门边上的那只死猫不见了。蔡包子没费多大工夫就把门打开了。
“拼哥,要不要我在门口给你望风。”蔡包子问。我点了点头,拿着手电筒进了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