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阳夜半被许常叫醒了。
是他嘱咐过的,只有查出了消息,即刻回报。虽然被人从梦中叫醒不是很愉快,但也是事关许妩,不容小觑。
许常站在一旁,细细的同他汇报派出去的人打听的消息。“爷,查出来了。这人姓温,名佑棠,无字。祖籍不详,之前一直在安庆。”
说着又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开口,“派出去的人去了安庆打听,据消息,这温佑棠还是号人物。”
许仲阳捂了捂眼睛,以适应屋内的烛光。“哦?怎么说?”
“据传,这温佑棠知天理,通鬼神,晓五行,又略懂岐黄之术。一般有得了病久治不愈的,便去请他来瞧上一瞧。他要应了,也不开药,也不知怎么弄得,过不了几日,病便好了。他若是摇头,那便是没治了···”
许仲阳听得玄乎,“不开药还能治病?莫不是装神弄鬼骗钱来了?”
“那倒也不是,出诊费多少,是他说了算,没个定数,有免费的,也有要金子的。”
“真不是神棍?”
“···这个,不好说。”许常有些为难。
许仲阳还是有些怀疑,又问,“在安庆混的不错,怎的又到了京城来了?”
来就来吧,偏偏住到了隔壁。还恰巧,宝儿这个时候就病了。
“······”许常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又听许仲阳道,“瞧他买宅子这架势,必定是有几个银钱的,我怎么都瞧着,不像是···”
话说了一半,被压了下去。
屋外咚咚咚的传来敲门声,许常应声开门,是院门守着的小厮。“火急火燎的,作甚!”
那小厮慌慌张张的禀报,“院子里守墙的护卫说,瞧见···瞧见隔壁的在翻院墙呢,少爷交代了,小姐院里丢了东西,让加强看守。护卫便先传了消息给咱们院···”
许仲阳自屋内坐着,听闻这话,赶紧出来,“现下呢?可抓着人了?”
“算了,我亲自去看看。”也不等回答,便绕过小厮径直出了院子。
许常落在后面,他又进屋拿了一件披衣,接过小厮手里的灯笼,匆匆追了上去。
院墙这边,被许仲阳看作不像是什么好人的神棍温佑棠,此时被抓了个现行。
他站在一架靠着墙的梯子上,手里拿了个棍子,扶着墙檐,墙的另一边,站着好些护卫,个个举着灯笼火把,橘红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又燥又热。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阿成被挂在了那棵杏树上,鬼哭狼嚎似的让他来帮忙。温佑棠也去了,奈何墙高树壮,枝繁叶茂的,实在是不好下手。
要是在平地上,他顺手把那红绳解了也就罢了,偏偏还隔着一堵墙。
起先,温佑棠是拿了一只竹竿来,照着那树枝戳了几下,除了掉几片树叶外,半点效果都没有。相反,他还被无意打下来的杏子砸了脸。
几个来回之后,也就放弃了。又去宅子里的杂物间寻了一架梯子,架在墙上。温佑棠爬上去,站在最上面一格,伸手还是差点,只能继续用竹竿打。
时间一分一毫的流逝,阿成急的嚷嚷,“少爷,您快点儿啊,这日头马上就出来了。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啊!”
温佑棠也着急起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想偷跑到许府,又怎会出这等事?”
“风···风吹的···吧···”阿成结结巴巴。
温佑棠瞪他,“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
说归说,气归气,温佑棠还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系着红绳的那节树枝,已经被温佑棠打的恹恹了,只要再努力一下,就会断了。
他本来还想着这三更半夜的,被人发现爬墙,鬼鬼祟祟的怎么着都不好。但温佑棠心里急了会儿,敲敲打打数十下,也没点儿成色。他索性心一横,揽足了劲儿,扬起竹竿,哐当一下砸过去。
树枝应声掉下来。阿成也自由了。
然后,光明的火把照亮了温佑棠。他心道,不好。
只是晚了。
“何人在哪儿?”一声厉呵。
紧接着,三四个守卫拿着火把围住了围墙一侧。其他两人往黑暗中快步跑了,应该是去通报。
阿成从地上爬起来,飘飘扬扬,从温佑棠头顶掠过,“少爷,我先走了。这次是我对不起您。”
温佑棠想骂人啊!
他这是救了一只白眼狼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爬墙那会儿,已经有了动静。许府这几天守夜的守卫人数翻了一倍,戒备森严。原本就有人听见了声响,已经朝这边来了。他不知晓,还想着快刀斩乱麻,一次搞定了好遛。
不想被逮了个正着。
许仲阳赶过去的时候,温佑棠还在墙头上挂着。
两人以这种方式相见,真是尴尬。
还是许仲阳率先打破了尴尬局面,他掩住嘴唇吭了一声。
“温先生,您这是作甚?”心里却想着,我就说这人有问题,瞧吧,这才几日,就露出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