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实话实说。”浦杰轻声说道，转身搂住方彤彤抱了一下，弯腰拎起东西，往主卧走去，“以后你就住这儿，有卫生间，有阳台，我一会儿给你备用钥匙，你有空配一套。你大学的课表给我一份吧，每天早晨上班前我可以送你。”
听出来他并不太想继续深谈这个话题，方彤彤帮忙把东西拎过去，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个月办了公交卡，余额还挺多呢，这儿有55路的话，直接就到学校门口了。”
“我送你吧，不费什么功夫，挤公交那么麻烦。”浦杰打开衣柜，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抱出来。
“好吧。”她没再坚持，走过去拿起他的衣服，轻声说，“怎么拿出来了？”
“给你腾柜子，我放到旁边卧室去。”他倒不是装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实现更进一步的美梦。
他了解方彤彤，她既然主动开口住了过来，显然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他宁愿忍过这一段，好让之后的感情之路走得更加纯粹一些。
“不用了。我没那么多衣服。”她抱起来一件件给他挂了回去，还顺手整理了一下，“阿杰，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跟郑馨姐谈谈吗？反正你也不打算隐瞒什么，我也要住到这里了，我觉得，还是跟她见个面，认真聊一下比较好。”
“彤彤，你……最近这心情，要不要以后再说啊？”
“哭过那一场，我已经好多了。”方彤彤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坐到床边轻轻摩挲着干净的床单，“家里的亲人前前后后都遇到了劫难，只有我自己还平安无事，又有什么可不惜福的呢。而且，该想的我都想清楚了，以后该怎么做，我大概心里也已经有数，不管心情好坏，该办的事一桩也不能落下。对不对？”
“那……我叫上她咱们一起吃顿饭？”
“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在场。”她很有几分认真地说，“只要你同意，我自己会和郑馨姐约时间，我会尽快搞定的。”
“我没什么可反对的，我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什么。我上班前一般会去接她，你要是打算和她见面，我可以先接她再送你。”
方彤彤想了想，摇摇头说：“还是别了，你先送我去学校，也先别给郑馨姐说什么，我最晚明天下午你们下班就去找她。”
“几点？我去接你吧。”
“不用，都说了我有公交卡。大学课结束的时候，你们估计离下班还早呢。”她看了看脚上的拖鞋，用足尖挂起来晃了一下，“明天我要买两双小一号的，可以吗？”
“你只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你要买什么怎么收拾都可以自己拿主意，钱不够跟我说。”
“够。”方彤彤带着歉意看向他，“我手上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明天办个卡先存起来的好。得趁着不要脸的劲头还在，定了不还债的决心。”
“没有什么不要脸，彤彤，这本来就是我心甘情愿要帮你家解决问题拿出来的钱。”
“可你还欠了孟沁瑶一笔债不是吗？”她站起来走近他，很自然的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孔埋在他的肩头，轻声说，“也不知道你多久才能还清。”
“不会太久的。相信我。”他有点紧张，久违的近香情怯又出现在身上，“彤彤，咱们……需不需要商量一下今后的事情啊？”
“嗯，该商量的。”她点点头，松开手，信步往厨房走去，“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有些速食饺子馄饨，方便面也有。”他赶忙过去开灯，“我在家不怎么开火。哦，还有蛋花汤，冲开水就能喝，饮水机在这儿。”
她打开冰箱，上下扫了一圈，关上门，看了看灶台附近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样子，笑了笑，“从明天开始，这里我可要好好改造啦。”
“随你高兴。”
她拎出一袋速冻饺子，一包榨菜丝，手脚麻利支好锅拧开火，听着抽油烟机的声音发了会儿楞，转头说：“你吃了吗？”
“还没。”
“那我就都下了。”她点点头，视线又落回到依然平静的水面上。
很快，水底就冒出了一个个小气泡，气泡越来越密，越来越大，转眼，沸腾翻滚。
“连笊篱也没买么……”她看了看架子上寥寥无几的厨具，无奈地耸耸肩，“你这儿需要补的东西真多。”
“我什么都不会，也就洗衣机用的还算熟。”浦杰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她，可她不知道是调整得太好，还是掩饰得太过高端，他竟然真的感觉不到有什么伤心。
这个今天刚刚和母亲很可能就此永别的女孩，只是那样痛哭了一场，就挺直了脊背，神情平静而专注地往盘子里捞饺子，就像不过是换了个住处似的。
“彤彤，你真没事吧？你这样……我心里有点发毛。”他接过热饺子端进餐厅，看她收拾好端着两个小碗过来，有点不安地说。
这表现，实在不像是个知道母亲离家出走后的女儿。
“那我该怎样呢？”她把调好的蘸料摆了一碗到他面前，“我哭过了，想过了，挣扎过了。既然现在……是我开始一段新人生的时候，我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中哭哭啼啼。阿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我已经……没有其他重要的亲人了。”
她低头咬了一口饺子，柔声说：“回头我给你包，这种……凑合吃一顿吧。”
“不凑合，挺好的。”他还是有点不信，可看她眼神动作，确实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情绪表现，“当然，你肯费事包，就更好了。”
“不费事，份内应该的。”她笑了笑，用筷子指了指盘子，“吃吧，这种油汤多的馅儿，凉了特别腻，趁热。”
“嗯。”
一顿饭吃得有点沉默，浦杰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方彤彤一直若有所思地看他，不紧不慢地吃着饺子。
“坐下吧，这种事不用你管。”吃饱肚子，方彤彤直接收拾起东西去了厨房，哗啦啦一阵水响，已经洗了起来。
浦杰这才想起，该商量的事儿还一句没谈呢。
他走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问：“彤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方彤彤捏了一把百洁布，微笑着说：“主要还得你说了算。”
“啊？我说了算？”
“对啊，”她轻描淡写谈天一样地说，“我都下决心来做情妇了，被包养的金丝雀，不是只要哄你开心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