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时,北齐有一员大将叫高长恭,此人是和潘安、宋玉齐名的美男子。
这一年,素有隔阂的北齐和北周,在芒山又摆开了战场。北齐的一员戴着面具的将领,率领五百铁骑,数次冲入敌方阵中,打得敌人人仰马翻。当时战马的嘶鸣和伤员的哀号混为一体,要多悲壮有多悲壮。北周的将领见对方越战越勇,只得边打边撤,慢慢退到金墉城下。这时,战局却发生了变化,北齐的五百将士被围在大军之中。城上的北齐守将田冲看马上的将军戴着面具,不知是敌是友,便大声喝问:“城下是哪位将军?”只见马上将军突然脱下面具,北周将士大惊,原来,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兰陵王”高长恭。
城上的北齐将士立即弯弓搭箭,射向城下的北周士卒,一时间,北周的将士很多都变成了“刺猬”。此时的高长恭大声喊道:“将士们,消灭敌人,进城后我请大家喝酒!”众将士群情激昂,将北周军队打得落荒而逃。
这时,城门大开,田冲率众迎出门来,高长恭带领几百壮士策马进城。
进的城来,高长恭拒绝了田冲邀请进府的要求,将大帐安在城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田冲只得自己回府。刚进门,幕僚魏朱就俯耳道:“兰陵王到此,将军没有想法?”田冲说:“他来我招待就是了。”魏朱说:“将军差矣。平时将军在此,天高皇帝远,何时能有出头之日?倒不如借此机贿赂一下兰陵王,只要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将军何愁不飞黄腾达?”
田冲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点点头,说:“你去办吧。”魏朱领命下去了。
但不多时,魏朱又回来了。田冲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魏朱说:“我出去打听了一下,这兰陵王虽然相貌俊美、武艺高强,但却爱兵如子,也不沾花惹草。唯一一个突破口就是贪财。”田冲说:“这还不好办,取黄金千两、玉帛千尺送去不就行了。”魏朱说:“我想了,这些虽然兰陵王也喜欢,但不一定能打动他的心。”田冲不耐烦地说:“别吞吞吐吐的,有屁就放!”魏朱看看田冲的脸色,低声说:“不如将将军的宝马‘玉娇龙’奉上。”
田冲听完“腾”地站起来,刚要发火,又坐下了。他摇摇头,无奈地说:“也罢,为了仕途,只有忍痛割爱了。”说完,一挥手,让魏朱去办了。
这“玉娇龙”可是田冲的心肝。想当年,西域一国的王子来中原,途经金墉城,不幸染上怪病,多亏田冲遍请名医,才保住了性命。分别时,王子将自己的坐骑送给田冲作为谢礼。当时,田冲也没太在意,直到有一天,一个关外的马贩子经过这里,循着马的嘶鸣声来到田冲的府里,看后连称“好马”!田冲这才知道,王子送给自己的是传说中的宝
马良驹“玉娇龙”。田冲这个高兴啊,派人打造一副金马鞍,又安排十几个人伺候这匹马。现在,马要易主了,田冲觉得心里酸溜溜地。
魏朱来到马厩,将马重新梳理一番,然后套上金鞍,牵着来到高长恭的大帐外。
高长恭听说田冲派人送礼来了,赶紧迎出来,一看魏朱身后的这匹马,也大吃一惊,禁不住啧啧称赞。魏朱说:“我家将军得此马后,早想送与王爷,怎奈公务缠身,没空进京。这次凑巧王爷到此,我家将军就让我赶紧送来了。”高长恭赶紧说:“田冲将军客气了。好,既然送来了,我就收下。”说完,令人取黄金十两,打发魏朱回去了。
第二天,高长恭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一番,骑上“玉娇龙”,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见田冲都将宝马送与高长恭,赶紧将家里的珍宝玉器送到高长恭的大帐,一时间,送礼的人排成了长队。
几天以后,高长恭班师回京,五百铁骑中间是三辆马车,拉着在金墉城收的礼物。
这次芒山之战,北齐大挫北周的锐气,皇帝也很高兴,在宫里大宴群臣,为高长恭庆功。席间,众人频频向高长恭敬酒,高长恭来者不拒,只喝得天昏地暗。
这时,有人提起“玉娇龙”一事,高长恭来了精神,将宝马美美地夸了一通。
皇上说:“果真如你所说,这是西域产的宝马?”
“这还用说。”高长恭说,“回来的路上,我曾遇到一相马高手,此人称,此马是无价之宝。”
皇上心中不悦,心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是一国之君,最好的马应该我骑才对呀。”
回到王府,高长恭跟家人说起此事,部下相愿说:“王爷何不将此马送给皇上?”高长恭不悦地说:“你跟了我多年,我送过皇上东西吗?”相愿知道高长恭的脾气,也就不再说话。
这时,门童来报,说京城的官僚听说高长恭回来了,都来探望。高长恭点点头,让仆人将客人迎进客厅。
这些人知道高长恭的“嗜好”,都不是空着手来的,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高长恭也不谦让,让人登记后将礼物放到后面的密室里。
一连几天,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人们都见怪不怪了。
这天,皇上又因边疆之事召见高长恭,君臣礼毕,皇上说:“以后作战时不要太勇猛,你只要指挥就行了,身陷敌阵是很危险的。”高长恭深施一礼道:“身为将帅,理应身先士卒。再说,我早已将国事和家事混为一体,国家之事就像我的家事,万岁不必多劳心。”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
高长恭前脚迈出大殿,皇后就从屏障后转了出来。皇后说:“皇上可听
到兰陵王说的话?”皇上问:“有什么问题吗?”皇后说:“当然有。他竟说‘国家之事是他的家事’”皇上笑了,说:“你不要疑神疑鬼,兰陵王手握重兵,如有二心,还能等到今天。”说完,自顾回了宫。
皇后见皇上不听,立即派人将几个老臣召进宫来,把高长恭的话学了一遍,几个大臣一听,也觉兰陵王的话中有话,于是,一齐来见皇上。
皇上正在书房读书,听说几个大臣有急事求见,就唤了进来。其中一个叫黄尘的老臣一进书房“扑通”跪倒,说:“皇上一定要明察秋毫,不然,大齐……”皇上问了几句,才弄清楚,这几个人也是为兰陵王的事来的。就说:“难道真有如此严重?”黄尘说:“皇上难道没有看到,这几年,兰陵王将无数财宝聚在府中,如果不是为以后做准备,就他平时的为人,能如此贪财?”
皇上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心想,这几个老臣说得也有道理,想当年高长恭第一次立大功时,我曾赐他美女两名,被他婉言谢绝。一个连美女都不要的人,要这么多钱财干啥?于是,皇上问:“这此出征回京,兰陵王又收了不少礼吧?”一个大臣说:“是啊,一连几天,门前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皇上坐下来,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以几位爱卿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理?”黄尘跪爬一步奏道:“以老臣之见,趁兰陵王羽毛未丰,来个斩草除根!”
皇上一想也对,既然兰陵王能讲国事说成家事,我这个皇上在他眼里还不是摆设?皇上思量再三,命人将一壶毒酒送到兰陵王府。
高长恭看到那个酒壶就呆了,他想不明白,这些年自己出生入死,那一点对不起江山社稷?他想进宫面君,才发现整个王府都被御林军层层包围。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高长恭仰天长叹,仰头饮下毒酒。
御林军查封了王府,密室里的金银财宝取出来,摆了满满一院子。
皇上随后赶来,一进院,他就呆了,这些金银财宝都被密封,王府里没有摆出一件。他连忙叫过相愿,问是怎么回事。相愿说:“皇上有所不知,兰陵王貌美、勇猛,爱兵如子,私生活也很严谨,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常常为此而苦恼。有一天,王爷对我说,美貌是父母给的,不能更改;兵士是自己的胳膊,不能薄待;爱情是纯洁的,不能玷污。想来想去,他只好选择了收受贿赂。王爷是想,这些金银财宝放在哪里都一样,他想在告老还乡时将所收财宝全部交公,谁想……。皇上,王爷只是怕自己功高盖主,惹你不高兴,才故意弄出污点来的……”
再看皇上,站在那里呆若木鸡,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发表于《古今故事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