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暂时留在白助理家,不能外出,更不能露面。
白助理是个很细心的人,对我的照顾很周到,只是他依旧觉得抱歉,“外面现在已经开始地毯式搜寻了,所以家里不能请阿姨,只能委屈你,吃我做的东西了。”
他其实很忙,彭震在海城找人,京城的关系基本上是用不上的,多数还是要用海城这边陆暻年的人。陆暻年此前失踪一年,这才回来没多久,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要专注在自己的事业方面,实在没办法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找寻我的事情上。
如此一来,其实在海城这边直接负责找我的人,是白助理。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好笑的很,彭震靠着陆暻年在海城找我,而我就住在负责找我的人家里。
白助理能给我做饭的时候,其实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己做。这其实没什么,在白助理看来我跟彭震的关系,大概是想着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一种,其实,我哪里有那样的娇气,自己照顾自己,是我早就学会的技能。
在白助理家的这段时间,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看电视了。
电视里最近播放的都是关于又一次大会的盛况,这一届大会还会选出新的领导班子,我父亲他们之前精心谋划的换届,正式拉开了序幕。
内部消息,我这样坐在电视机前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了解的。
但是从结果上,还是能看出来端倪。
佟金戈的父亲正式进入最顶端的八人组,站在镜头前面,金戈的父亲显得谨慎又严肃,并不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金戈的父亲担任的职务,是进一步深化反腐的,也就是说,往后,在纪检这方面,金戈的父亲就是一把手了。
所以他不可能表现的很亲和。
我父亲虽然没有挺进这最核心八人组,可是二十三人组是进了的,权威的媒体念着父亲的名字,新的领导班子,就此形成。
我仔细的听,并没有听到彭家人的名字。
彭震的父亲是军方的人,所以保密的程度还是蛮高的,不会在媒体上出现。
静静地对着电视一个人发愣,此时对叶家、佟家,该是多么烈火烹油的,弹冠相庆的景象,我想象的出来。
这场巧合里夹杂着蓄意的报复,最终从结果看来是以叶家佟家的大获全胜告终的。
彭家根本没有人进入最核心的领导层,就算是家族声势还在,可是那都是老底子了,人走茶凉的道理谁都懂,没有实权握在手里,就算是被人礼让,可这其中真正的敬意又有几分。
彭家多年来都趾高气昂的,想必得罪的人也不少,这一下子失了权柄,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只是,这一场天衣无缝的权利争夺战当中,我又占了多少的份额呢。
虽然我极力的想要摆脱身在漩涡中的身份,可是无疑的,我在其中扮演了最重要的那个角色,当然还有我妈妈,她拿自己的命,给我的父亲铺就了一条高升的官路。
对彭家,我完全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在我看来,那些人死不足惜。
但是对彭震,我却真的有很深的愧疚在。
我这一走,彭震必定会在海城找我找的发疯,就在我住院的时候,彭震就让我等等他,那个时候他就奔赴京城要收拾了彭蕾母女。
要不是他事情做的绝,彭蕾的母亲也不会买凶跑到海城来抓我。
那个时候,可是换届最紧要的时候,叶家佟家这样的人家,早早就达成了结盟,正是最严阵以待的时候,可是彭家,却内讧。
彭震的威力从来都不容小窥。
再者,彭震还是彭家第三代里唯一的男丁,对于家族的意义,非同凡响。所以他的反水,对彭家的打击,是致命的。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彭家在这场换届选举中可谓是一败涂地。
至少在我这么多天看新闻的当中,是没有看到彭震大伯的身影的,这在从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彭震的大伯就算是不晋升,原本的官职也并不低,不可能在这么密集的
报道中,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只能说明是,彭震的大伯出了事情,才会在媒体上这么明显的被屏蔽掉了。
我不能说这一次彭家的败落完全是因为我,但是无疑,我是叶家最大的秘密武器。
尽管我不想跟父亲一起对付彭家,但是我的所做的一切,还是为叶家做了贡献。
这事情,要怎么说呢,对叶家,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我母亲都已经死了,我跟叶家也就断了所有的牵系。至于彭家,佟金戈的父亲现如今正式成为纪检一把手,那么彭震的大伯还有彭蕾以及她的母亲,他们这样的关系,很快就能被佟金戈的父亲找到问题,从而一网打尽。
佟家的人不会让彭家大伯有第二次翻身的机会。
政治斗争从来残酷到难以想象。
算来算去,我该放下的都能放下,该舍弃的都能舍弃,唯一心里满是愁绪的,也只有彭震的往后。
我走了,他会伤心难过,这在意料之中,只是我想着这份伤心,总是会有过去的那一天。反而是跟彭家的关系,那时彭震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的,在家族最关键的时候,为了女人不顾家族利益。
彭震往后的日子,必然是不会好过的。
每每想到这个,我就辗转反侧。
眼睛为你流着雨,心却为你打着伞。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太过心软,他那样对我,他的家族更是残酷,我就该恨他们倒死的,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恨意滔滔。
肚子在四个月的时候开始鼓出来。
白助理每次看到我的肚子,都摇头叹气,“你是我见过最瘦弱的孕妇,多吃一点。”
我的肚子真的不大。
人也消瘦的厉害。
其实从我妈妈开始化疗,我就一直在瘦,照顾病人总是劳心又劳力的事情,这没办法改变。后来我妈妈车祸、身死,然后经历的种种,我怎么可能胖的起来。
瘦我倒是不怕的,怕的只是孩子的健康。
我问白助理,“还是没办法让我去产检吗?”
他摇摇头。
这真是令人无可奈何的消息,彭震是知道我怀孕的,而且以我的身体,短时间内想要长途跋涉的离开本市,确实也不现实,所以彭震首先控制的就是所有的产科医院,公立的私立的,无一例外,都被彭震控制起来。
白助理就是再怎么有把握,也不敢带我去任何的妇产科检查。
据说这些地方都是彭震从京城带来的人在守着的。
先开始彭震措手不及,当然要依靠海城这边的人,可是因为久找不到人,彭震就没有那个耐心以及信任度让这边的人来找人,所以陆陆续续从京城带了很多人来。
现在白助理都是要事事谨慎才行的。
这可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只能安慰白助理,“没关系的,孩子应该很健康。”
这话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其实彭震越是这样大张旗鼓,我越是不敢冒险出去。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刚刚离开就被找到,大不了就是耍赖,总归还是不怎么怕的。可是时间越久,心里就越没底。
尤其是还是在彭家在换届中一败涂地的情况下。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彭震现在会不会恨我入骨。
太想一场大阴谋了,其实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场大阴谋。
每一个节点都算计的恰到好处,从我妈妈车祸开始,到后来的放弃治疗,我妈妈去世。原本该尘埃落定的,我却被雅美诱导看到了我妈妈出事时的视频。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停不下来的滚轮。
后头去想,其实是有很多的疑问的,比如雅美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我当时只是猜测,并没有真的得到证据,就算是雅美真的跟彭震的大伯有一腿,可是这么重要的视频,算起来也不该落到雅美的手里。
这件事情,其实我当时是忽略了的。
还有彭蕾母亲放出来的视频,当时金戈明明说已经拿到并且后来都是销毁
了的,可为什么最后会落在彭蕾母亲的手里。
要说是金戈给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
金戈就算不顾虑我,总还要顾虑其他的人,那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去帮助彭家的人。
这一切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的地方,我想不明白。
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求证了,可是每每想起,我心里都还是会觉得恐惧,到底是谁布置了这一切,让我在最关键的时刻崩溃,搅的彭震不得安宁,促使的彭家更是动荡。
我怕被彭震找回去,不仅是怕彭震的态度发生改变,更怕彭家人的反扑。
现在情势都已经安定下来,要说彭家人那真是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他们现在想要反攻叶家佟家,最好下手的人还是我。
这一层层的顾虑下,我的体重再怎么都是长不起来的。
孩子到了六个月,我还是瘦瘦条条一个人,白助理说,就像是一跟筷子上扎了一颗肉丸子。
我在白助理的公寓立住了有一点时间了,白助理都是早出晚归的,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的食材还有水果,跟我交谈不多。
我问过他到底是谁让他救我,他只说到时候我就能亲自见到了。
我心里暗暗猜想是陆暻年。
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事情,白助理的陆暻年的助理,听从陆暻年的吩咐,很正常。而且陆暻年那个人,虽然我接触不多,可是印象却是很好的,比彭震年纪要大很多,处事方面,比彭震也要稳重很多。
有了这层稳重,陆暻年应该是看出了彭震跟我如果现下还在一起,恐怕只会闹的越来越厉害,矛盾加深。
本心里,我其实挺感谢白助理能带我离开的。
否则现下这个局势,我该怎么面对彭震呢,心无芥蒂,那是绝不可能的。彭震会不会恨叶家,恨佟家,这也不是我能揣测的出来的。
因为我觉得自己猜到了白助理这么帮我背后的主使人,所以我并不多问。
而且,其实我挺怕白助理会对我过于的照顾与殷勤。这话说出来真是没有良心,他明明救了我,还在照顾我,偏偏我并不想跟他靠的太近。
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白助理对我无微不至,时时刻刻的陪着,我想我会不自在的。
好在白助理是个很能拿捏分寸的人,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很克制的跟我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
让我不觉得压迫,更无所谓抵触。
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没办法做产检,虽然我嘴上说孩子一定很健康,可是心里难免的担心,原本我的身体就不好,来白助理这里之前,孩子就说有流产的迹象。
我在白助理这里虽然卧床休养,不敢做剧烈的活动,可是心里还是没底。
我看了很多关于孕期的书,都是白助理买回来的。
好奇问他说买这么多孕妇书回来,别人不会怀疑吗?他淡淡的笑笑,“我这个年纪,说要当爸爸了,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这是最好的借口,我对他对外怎么说,并不介意。
总归是为了我。
孕期的书上说怀孕的时候要适量的运动,并不能完全不动,如我这样整天呆在家里的,其实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妈妈,都不是很好。
我心里担心的很,人做了母亲都会有一种特别冲动的想法,就是为了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开始适量的运动。
照着书上的动作做了做,没想到当晚就有些出血。
我吓傻了,我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跑去医院问问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忍着。我摸着肚子,轻轻地念,“宝贝儿,你别吓妈妈好不好?”
这之后我完全不敢再多做什么,每天还是以躺着为主。
什么运动对孩子好的,根本已经不考虑了,我现在想的,就是保住他!
虽然我小心翼翼,可还是抵不住身体的不足,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我半夜醒来发现睡裤湿透,看过那么多书,我当让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我才七个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