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冉,只是眨眼间,热闹的暑假便随着时间而逝去。
相较于京城的热闹,南京城诏狱之中的解缙却过得生不如死。
纪纲没有对他用刑,但依旧采取了封闭他视线,将他关在漆黑牢狱之中,无人与他交谈的办法。
这样的办法,让解缙日渐消瘦,脸颊和眼窝凹陷异常。
终于,在天气转冷的时候,解缙突然看到了牢门被打开,刺眼的火光出现在他的面前。
解缙看见了几个月未曾见到的纪纲,他带着几名锦衣卫走入牢狱中,端着椅子坐在他面前,身旁站着四名锦衣卫。
不多时,里面多了一张桌子,桌子摆放着四道荤菜,这让多日不见荤腥的解缙感到了饥饿。
纪纲进来后就坐在那里,就着肉菜喝着酒,仿佛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会说什么的,纪狗,你别想了……”
解缙执拗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可纪纲只是看了一眼他,听着他“什么也不会说”的话,忽的笑了。
“我们抓到了几个你们与你们有关系的人,现在你说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纪纲笑着开口,随后缓缓起身:“原本只有你一个人,我还不敢对你用刑,现在嘛……”
纪纲轻笑,没有具体说,但很快解缙就知道纪纲想对他做什么了。
一个炉子被抬了进来,锦衣卫往里添加煤炭,并打开了牢房的通风口。
不多时,炉子里的煤炭变得火红,整个牢房温度也上升起来。
若是放在平常,能见到火光,能有火炉供暖,这样的日子会让解缙异常开心,可当下的他却如坠冰窟。
纪纲当着他的面,将一根尺许长的铁针放入火炉之中,不多时便见那钢针火红的几乎快要融化。
“尝尝我的手段吧,这手段与下面人可是天差地别。”
纪纲用钳子夹起铁针,缓缓起身走到解缙面前。
“纪狗,你敢动用私刑!!”
解缙被捆绑在木凳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大喊。
“哼,你以为伱还是解大学士?”
纪纲一边说,一边将铁针凑近解缙面前,这让解缙惊恐的同时,不由得想到了锦衣卫的手段。
他曾听说过,锦衣卫对待犯人时,会用烧红的铁丝穿进犯人的脸颊,反复穿入,最后搭出一个架子,让人舌头动弹不得,一旦动弹便扯动伤口。
想到这里,解缙害怕的颤抖起来,纪纲却噗嗤笑道:“哈哈,你以为我要贯穿你的脸?”
“我可不会那么蠢,我说过我和他们不一样……”
纪纲话音落下,不等解缙开口,他却突然道:“把他衣服脱了……”
“纪狗!”
解缙来不及松一口气,便癫狂的大喊起来,两名锦衣卫上前就要动手。
“我说!我说!”
此时此刻,解缙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整个牢房内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纪纲皱了皱眉,似乎还想动手,但不知考虑到了什么,他最终放下了钳子,让人收拾了解缙弄出来的那些污秽。
等所有东西收拾好后,纪纲才重新走进牢房,坐在椅子之上,表情厌恶:“说吧,你们的手段……”
“我们……”还没走出刚才画面的解缙愣神开口,将他们的关系网,以及日常隐匿田亩、奴仆的人口给交代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纪纲拿着厚厚的文册走出诏狱后,他便不假思索的带着文册前往了宫城西角门。
一个时辰后,这本文册已经出现在了朱棣手中。
“还真是牵连甚广……”
翻阅着手中文册,朱棣没想到解缙居然交代的那么清楚。
看样子,他也不像他诗中所写的那样钢筋铁骨……
“好了,按照这本文册,你去刑科领驾帖,把上面牵扯到的人物都缉捕归案。”
“除此之外,江西也要给我彻查到底,联合西厂、六部、六军都督府一同办案!”
时值九月,天气微凉,但朱棣这话却让人感觉来到了冬季。
“臣领旨!”
纪纲激动,抄家这种事情才是发财的事情,虽然有西厂掺和,但西厂人少,能稽查的地方也不会多,大头始终还是自己吃。
想到这里,纪纲缓缓退出了西角门,往东宫走去。
不多时,他便在东宫见到了朱高煦,顺带将解缙和江西的事情全盘而出。
朱高煦表面不动声色,爽快的答应了他,但等他走后,朱高煦这才阴沉下脸来:“这厮以为自己那些龌龊我不知道……”
“殿下,不如加派西厂人手?”
站在一旁,亦失哈小心建议,朱高煦颔首道:“加派西厂人手,同时让在京准备的那些官员吏员前往江西,准备择地任职。”
江西纸面人口近千万,实际恐怕千万有余。
它的人口体量,相当于北直隶、山西、河南、陕西四省之合。
当下江西还未推行新政,因此还是采取定额田赋的税收方式,每年上缴的定额是朱高煦制定的三百万石。
不过在纸面上,江西的耕地数量是四千万亩,即便亩产一石,新政之后也应该上缴四百万石。
当然,想让江西多交田赋,而且还要减轻百姓负担,那整顿吏治才是正途。
如今在京备调官员七百余名,吏员五万七千余人。
这个数量比较江西的体量,显然有些不太充足。
因此,朱高煦只能开口道:“今年从小学毕业中选调甲等成绩的学子为吏员,你估计大概有多少?”
“按照往年的情况,应该有三万六千多人。”亦失哈回忆过后开口给出答案,朱高煦也十分满意。
两年消化江西,然后对浙江动手,这速度并不慢。
“让胡纶盯紧纪纲,他要是中饱私囊可以不管,但必须知道他吃了多少。”
“现在吃了多少,日后我就要他吐出来多少。”
话音落下,朱高煦也沉浸在了奏疏处理之中。
与此同时,得到了朱棣旨意的纪纲则是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查案抄家。
先从南京的在京京官开始,从正午开始,数千锦衣卫便大批走在京城大街小巷,在六部之中走动缉拿。
哪怕只是被解缙提过一嘴的官员,也会被锦衣卫缉拿归案。
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直至深夜都有破门抄家之声。
在此过程中,纪纲没少针对与自己有仇的人,即便对方与解缙毫无交情,纪纲也会网罗罪名,将其缉捕归案。
其中比较出名的耿通、陈谔、周新三名谏臣由于弹劾过纪纲、陈瑛、袁纲、覃珩朋比为蒙蔽,陷害无辜,而被纪纲忌恨逮捕。
只是他前脚把人抓入诏狱,后脚胡纶便将三人释放,纪纲气恼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将脾气撒向了其它人。
在京三千余名京官,两万余名吏员,有近三成被纪纲派锦衣卫上门搜查,其中五百余名官员被逮捕,吏员更是多达四千余人。
如果不是朱高煦早早在京中准备好了足够的备用官吏,那恐怕他这几日查案逮捕的人,就足够京城瘫痪。
纪纲的疯狂让庙堂之上不论派系,人人自危。
官员们自发组织起来,在西角门外跪拜哭庙。
“陛下,纪纲、陈瑛蒙蔽圣听,残害忠良,请陛下严惩!”
“陛下,纪纲祸乱朝纲,请陛下圣裁!”
“生为直臣,死当作直鬼,臣等死谏,奏请陛下严惩纪纲、陈瑛!”
“陛下……”
西角门外,上千名京官跪拜,场面比正旦节的大朝会还要宏大。
他们哭泣,声嘶力竭的上疏唱礼,不过却一直没能见到西角门走出朱棣的身影。
只是他们也不气馁,继续叩首唱礼,将自己所见冤屈道出。
其中,被胡纶捞出来的耿通、陈谔、周新三名谏臣更是额头红肿,声泪俱下。
坐在西角门内,朱棣却稳如泰山,根本不被这群臣子所影响。
这群人有的是谏臣和直臣,但并不妨碍他们现在阻碍了大明朝的发展。
新政推行势在必行,死几百上千个官员,总比死几千上万的百姓要好。
借助这个机会,把江西的士绅豪强连带富户全部迁徙,如此便是他们想要煽动百姓都不容易,只要百姓不被煽动,新政推行就不会牺牲太多容易被愚弄的百姓。
朱棣沉下心来处理奏疏,不多时却听到了脚步声。
他抬头看去,却见亦失哈走入殿内,目光相撞间跪下五拜三叩:“陛下,这是太子让奴婢送来的报纸,请您阅览。”
“报纸?”朱棣愣了下,王彦则是上前接过厚厚的一迭报纸,带回交给了朱棣。
朱棣将其打开,这才发现这报纸比较厚,长二尺,宽一尺,上面书写许多内容,左侧用黑框圈起来,上书【大明月报】。
朱棣翻了翻,这才发现这堆所谓报纸中有【大明报】、【藩国报】、【海外报】、【南洋报】……等等二十余份报纸。具体细分下来,就是十四布政司及都司报纸,以及燕然、渤海、乌斯藏、三宣六慰、吕宋、旧港、海外官场、海外各国和藩属国为主的各地报纸。
最后汇总的,则是以综合各地为主的【大明报】,其内容也最多,但记载的只有一些大事。
例如朱棣手中的这份【大明报】,其中写了大明在广西改土归流的事情,还有江西文官与士绅豪强官官相护,把赋税均摊给普通百姓的案件,还有海外昆仑洲开采金银矿,以及南洋和西洋各地官场招募移民的各种政策。
除此之外,还有各省的理政情况和方向,大明的一些工程和政策方向。
不得不说,这份报纸要比现在大明所有的【邸报】更全面,面向更广。
看完了【大明报】,朱棣又看了看大宁、陕西、云南、三宣六慰等地报纸,只是稍微一看,就了解了大明朝的大致情况。
“老二让你拿这些给我是什么意思?”
朱棣放下报纸,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亦失哈。
亦失哈闻言便作揖道:“殿下说,如今天下识字率经过十余年的强制性官学推广,大概已经提升到15%的程度,因此舆论不再受限于口头相传,而是可以通过报纸来传播。”
“许多地方抵抗新政,无非就是因为百姓不了解新政内容,只能通过道听途说来判断。”
“除此之外,各地官吏也会曲解朝廷政策意思,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以【大明报】为方向,直面百姓,告诉百姓朝廷态度,百姓也就不容易被地方官员和士绅豪强所蒙蔽。”
“另外……”
亦失哈将朱高煦对自己说的话全盘而出,没有一个字的删改。
朱棣听得很认真,末了才开口道:
“这么做确实有利于朝廷,但报纸一定得抓在朝廷手中,避免被有心人煽动。”
虽然觉得报纸有用,但朱棣并不认为报纸面向百姓是一件好事。
大明朝毕竟是家天下,如果言论放纵过甚,百姓对朝廷不满增加,那他们不满的对象往往都会归根到皇帝身上。
长此以往,皇帝无疑会帮地方官员背负许多黑锅,所以把握度量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殿下准备从东宫派出三十六名官员,再从毕业甲等学子中选拔三千六百人,最后将他们派往各地,从州府到布政司来铺设报社。”
亦失哈解释着朱高煦的想法,虽然朱高煦很想从【县报】开始,但大明有一千七百多个县,规模未免太过庞大。
相比较之下,不到三百个府的规模倒是比较能控制。
只要州府报搞好了,县报也可以慢慢推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明的财政比较吃紧,推行县报需要的资金太多。
报纸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农业、民生等多方面,从事的记者需要走访,而这个时代没有汽车,所以只能为他们配马匹。
如此一来,那成本就比较高了,所以从州府开始向上比较简单。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这报纸什么时候能推开?”
朱棣询问亦失哈,亦失哈则是估计道:“大概两年,另外每版报纸刊行时间不同,类似【大明报】是三月一刊,直隶及浙江等布政司报是一月一刊,州府报比较快,十日一刊。”
“有些慢,不过等蒸汽机车出来就好了。”朱棣颔首提起了蒸汽机车,这让不了解这件事的班值太监们十分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行了,你回春和殿去吧。”
朱棣摆摆手,亦失哈也连忙回礼告退。
在他走后,朱棣继续埋头处理奏疏,丝毫不理会周新等人的鬼哭狼嚎。
朱棣不搭理他们,他们便也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纪纲将涉事京官处理差不多后,调转方向开赴江西。
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西,有江东六府作为前车之鉴,聪明一些的豪强富户连忙与官员们更改《鱼鳞图册》及《黄册》。
这种事情如果是纪纲来查会很慢,但各家士绅豪强都知道自己名下多少田地,多少上等田、下等田,多少坡田,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更改文册十分简单。
当然,聪明人始终是少数,一些士绅豪强还没有发现危机感,认为朝廷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只是他们的这种想法,随着江西境内的六万江北官军开始接管城防宣告破灭。
西厂和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七千余人浩浩荡荡进入江西,从九江府开始向南缉拿涉事官员,再根据官员口供去调查《鱼鳞图册》与《黄册》,核查土地及户口情况。
随着京察队伍抵达江西,江西的文人士子纷纷抗议,但面对军队,他们的抗议显得格外无力。
煽动百姓是他们常见的手段,因此在稽查过程中,免不了发生流血的事情。
九江府京察不到一个月,便连续发生了大小十二场冲突,奏疏如雪花往南京送去,几乎占满了朱高煦的案头。
“这群百姓真是愚笨,朝廷是来帮他们的,他们反倒维护起这群家伙了!”
十月初五,放学回家的朱瞻壑得到了翻阅奏疏的资格。
当他看到九江府新政推行发生冲突十二场的奏报时,当即便忍不住脾气骂了起来。
朱高煦看着朱瞻壑的模样,脸色沉稳的同时,不免对他指点道:
“容易被煽动是人的特性,被煽动难易度的高低,取决于自身价值观,思想等问题的复杂程度。”
“思维多元化,价值观多元化的人就很难被他人怂恿,因为想要怂恿一个人,必须要抓住他在意的敏感点,例如百姓在意的就是土地,而朝廷对豪强富户动手,依附他们手中土地的百姓就很容易被怂恿煽动。”
“这些东西,你在政治课上应该学过,你该不会专注理科,连政治课都没好好上吧?”
“没有!”听到自家父亲的话,朱瞻壑尴尬道:“自然是上了,经过父亲您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就是有些冲动……”
“年少冲动十分正常,天家身份敏感,得多注意这些。”朱高煦交代着,同时对朱瞻壑说道:
“百姓容易被煽动,主要是不知新政为何物,加上江西之地素来团结,宗族情节较重,因此能引起这样的冲突也不奇怪。”
“他们被煽动的敏感点,主要就是耕地和不可知的未来。”
“这群被煽动的人,要么就是宗族关系,要么就是雇佣关系。”
“佃户的土地在地主手中,如果地主倒台了,他们就会面临无地可种的局面。”
“即便官府已经宣传土地会均分给佃户,可换做你是佃户,你也不会相信,毕竟土地价值太高。”
朱高煦对朱瞻壑解释着,朱瞻壑也渐渐明了起来。
均田这种口号自古都有,但真正落实下去的却没有几家,尤其是开国过后均田的政策更不用多说。
朱高煦能均田成功,主要在于他是用江南以外的学子在江南进行改革,双方根本没有建立利益的时间。
如果现在让朱高煦去对渤海重新进行一次土地均分改革,那他也肯定进行不下去,因为当地的情况已经稳定,再想改变就很困难了。
不过要是他用江南的官员对渤海进行改革,那又是另一种情况。
朱高煦说着说着,将目光投向朱瞻壑:“报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南京日报》和大明报什么时候能刊行啊?”
朱瞻壑知道其它报纸铺设的没那么快,但《大明报》和《南京日报》却因为就在脚下而刊行很快,现在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同学们对《报纸》的评价。
“大概三天后就可以刊行,到时候中学里也可以用学分兑换,一份一学分。”
朱高煦将报纸的事情告诉了朱瞻壑,朱瞻壑闻言也高兴道:“到时候我要看看同学们怎么说。”
“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或许不知道其它地方的情况,但肯定清楚自己家乡的情况,而且这也是他们获取家乡情况最快、最便宜的办法。”
“是这样说,不过《大明报》有时效性,三个月一刊,基本都是刊出三个月前的事情。”朱高煦提醒着。
朱瞻壑没有什么少爷脾气,这是朱高煦放养式教育中最满意的。
只是他想了想,似乎明代的皇帝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少爷脾气,不然也不会培养出那么多兴趣爱好。
反倒是那些藩王的脾气不小,动辄锤杀奴仆。
这么一想,朱高煦便询问起了亦失哈:“《宗规》颁布以来,有没有人再犯?”
“有!”亦失哈不假思索道:“伊王就藩汉中后,时常带着弹弓和佩剑,骑马奔驰于郊外,动辄袭击躲避不及的百姓。”
“除此之外,其生活纵欲而无法度,平时朱削发裸身与男女杂处无所顾忌,并以此为乐。”
“《宗规》颁布后,伊王府长史王琨按照《宗规》规矩,请来汉中知府谢冉,杖伊王五十杖,圈禁三年。”
“伊王不服上疏,但被奴婢驳回了……”
“伊王?”听到这个称呼,朱高煦想了想,这才想起这是朱的王号。
朱比朱高煦还要小八岁,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就行事如此,如果不严加责罚,一定会再生事端。
想到这里,朱高煦便沉着脸开口道:“传教令,罚朱着粗布麻衣,为那些被他袭击过的百姓春耕田地。”
“耿通、陈谔、周新三人不是擅长死谏吗,就派他们去监督朱。”
“春耕结束后,若朱再犯,贬为庶人!”
朱高煦话音落下,亦失哈便作揖应下,反倒是朱瞻壑有些不忍道:“父亲,伊王毕竟是爷爷的兄弟……”
“荒唐!”朱高煦打断朱瞻壑的话,对其严厉道:
“他们顶着朱家人的名头乱法,若是我们不严惩,那么百姓只会说是皇帝放纵他们,最后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天家身上。”
“你不忍心处置他们,就得忍心镇压日后的百姓叛乱,你选一个吧……”
朱高煦摆摆手:“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你要是做不了决定,那只能说你不适合做大明朝未来的储君。”
“儿臣告退……”
朱高煦很少对朱瞻壑发脾气,更别说像这样的重话。
朱瞻壑被吓了一跳,神情有些慌张。
见自家父亲摆手,他也连忙退出了春和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