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幻……”沧离无法自他手掌心抽回柔荑,不禁有些挫败地往前,螓首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长长地喟叹,“子幻,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你看我身上折磨了十七年的蛊毒……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伤害了,真的不想,你走吧,求你,走吧。”
“阿离……”慕子幻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伸出手来将她轻揽入怀,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背上,“你为何不愿对我自信一些,为何不愿相信,其实我可以保护好你,而并非只需要你的保护?”
“子幻,你没有见过百尧,你不明白……”
“我尚未见过他,你又怎知我对付不了他?”慕子幻握着沧离的肩,强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漠的眸底紧攫着她的眸,“阿离,我想带你远离苦难的,想让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想给你最大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如果你坚决要推开我,那么这些,就只能是想而已。阿离,你愿意给我保护你的机会吗?”
“可是……”沧离抬眸,凝着他眸底的坚定,心中莫名感到一阵释然,半晌,她忽然轻轻的勾唇,笑了,“子幻,你何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
慕子幻怔了怔,待反应过来,白玉般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了两片淡淡的红晕,眸光闪烁,神色略显局促,“阿离,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沧离敛下眸底的笑意,凝着他微微泛红的面颊,半晌,轻轻地说道:“可是子幻,我更想保护你。”
缓缓地,沧离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淡白色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吻,尔后伸臂,环住了他的颈项,在他的耳畔轻轻耳语,“子幻,我想,我其实也是喜欢你的。”
喜欢他什么呢?
许是喜欢他身体与她互补的徐徐幽寒,许是喜欢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许是喜欢他局促之时面上泛起的淡淡绯红,许是喜欢他轻轻勾唇所绽放的动魄笑靥,许是只因为他是慕子幻,所以她喜欢。
喜欢就说喜欢,说再多的理由,都抵不过心的一个跳动。
被她揽住的身躯蓦然一僵,不知过了多久,慕子幻终于慢慢地抬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纤腰,并缓缓地加重力道,直到最后,紧紧地抱着她,似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当中。
“阿离,其实我心里很怕你会恨我。”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慕子幻低低地在她耳畔轻喃,“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仅有你。如若连你都弄丢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子幻,我不会再离开了,真的,这次的保证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沧离头埋在他的肩胛之上,深深地吸着他身上独有的药草清香,浅语浅笑,“我会留在你的身边,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当然,你也要好好保护我呵护我,还要只爱我一个,不能喜欢别的女人!”
本只是一句玩笑,却没想到他却当了真,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沧离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由地心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一辈子,或许,她会明白幸福是什么的吧?
只是,一辈子那么长,她不敢去想。
所以,她只能顾及眼下的。
“对了,萧以舒去哪儿了?”不知过了多久,沧离忽然自慕子幻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虽然萧以舒的武功不高,但是轻功了得,有他在身旁保护着慕子幻,她多多少少还有些安心。可为何她出将军府这么久了,却依旧没有看到萧以舒的人影?
“他有事。”慕子幻并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神色微微淡漠地望着一处,没有给予沧离一个清晰的答案。
“什么事?”沧离微微蹙眉,她一直觉得慕子幻有事瞒着她,尤其是这几日,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合乎常理。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怀疑,慕子幻慢慢地松开了揽着她纤腰的手,将她放开来,垂眸深凝着她澄澈的灵眸,“阿离,这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为何要等到以后?”沧离紧紧攫着他的眸光,“子幻,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离,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慕子幻抬手轻抚着沧离的鬓发,轻轻地勾了勾唇,“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
“子幻……”沧离知道他不愿说的话,即便是问的再多,他也是不愿说的。其实想想,他当真是固执得很,对他,她一向唯有妥协。轻轻地叹了叹气,沧离抬手拍去他肩膀上的雪花,“不管做什么,答应我,不要让你自己受到任何的伤害。”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握住她在他肩膀上拍动的柔荑,唇角微扬,“阿离,我们回去吧。”
“回去哪里?”沧离微微一愣。
“嗯……圣女居?”
“不行!”沧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百尧闲来无事,总会跑去圣女居以折磨她取乐,如若让他知道慕子幻在圣女居,她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坚决不能让百尧见到慕子幻!
“难道你要随我一起进宫?”慕子幻微微偏头,眸底略显疑惑。
“国君对我这个涂炭生灵的妖女恨得咬牙切齿,我进宫之后,怕是我不自在,他更是落得个不舒服吧?”
慕子幻微微皱眉,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似骤然想起什么,忽握紧她的柔荑,勾唇轻笑,“我知道有个地方可去。”
沧离万万没有想到慕子幻带她去的地方,竟是邬僵国长公主缪竹公主的住居镜月阁。
缪竹公主是当今国君的大女儿,芳龄已过二十五,却是待字闺中,尚未出阁。并非这缪竹公主容貌丑陋或者xing情暴戾以至于嫁不出去,而是她自己不情愿出嫁,道是宁缺毋滥,若是寻不到有情郎,坚决不随便嫁出去。她自小备受国君的宠爱,xing情虽不骄纵,却也是个直xing子,一旦认准的事就绝不可能妥协,任国君好说歹劝,就是不愿出阁嫁人。
渐渐的这缪竹公主年纪大了,成为了整个邬僵国唯一一个超过双二十却依旧待字闺中的老女人,亦成为了整个邬僵国的笑话。国君觉得脸上无光,又拗不过女儿,最终恼羞成怒,只好让她搬出皇宫,给她在宫外赐了一座豪宅,也就是
镜月阁,任她自己一人在宫中自生自灭。
沧离与这缪竹公主有过几面之缘,她xing情率直豪爽,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乐意她与慕子幻有着过密的交集与来往!
站定在镜月阁的大门之前,沧离抬头仰望着那牌匾之上龙飞凤舞的“镜月阁”,字如其主,与缪竹公主人一般的豪爽直接。
沧离回过头来,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慕子幻,犹豫着开口:“你这是准备,带着我来投奔另一个女人?”
慕子幻回转过脸来,看到她眸底隐隐的不豫,解释道:“缪竹公主待人耿直爽快,从不拘小节,阿离也莫要介意这些虚的东西。”
“你才来邬僵国几天,竟就已知道缪竹公主待人耿直爽快,从不拘小节?”沧离微微眯眼,精明的眸光仔细打量着慕子幻的神色,“子幻,你是如何认识缪竹公主的?”
“前些日在皇宫遇见的。”慕子幻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转过眼,望向那镜月阁的朱漆大门。
撒谎!
沧离发现,只要慕子幻逃避问题亦或者是撒谎的时候,他就不会看她的眼睛。
但是,她并不急着去拆穿他,她倒想看看,他与这缪竹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中正九曲十八弯,镜月阁的大门忽然“嘎——”地一声打开了,紧随着从里面走出一个紫衣美人,不正是那缪竹公主是谁?
就见缪竹公主有些匆忙地迈出门槛,一初始并没有看沧离,一双秋水剪眸直接就盯向慕子幻,登时间绽放了璀璨的笑靥,直奔着慕子幻而去,“子幻!”
待她就要触及慕子幻,沧离忽然闪身站在慕子幻的面前,拦住了缪竹的行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时间怔愕住的缪竹,“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自重。”
“沧离?”怔愣过后,缪竹就是不解了,这才注意到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子,面容皎如秋月,眸清如碧泉,浑身邪气与灵气相杂糅,美得动人心魄,不是那昔日以嗜杀成xing出名的圣女沧离是谁?
“沧离见过缪竹公主。”见她认出自己来,沧离神色未变,嘴里虽说着恭敬的话,眸底闪烁着的寒光却是不加掩饰。
“子幻,你当真与她在一起了?”缪竹没再去看沧离,而是抬眸望向沧离背后的慕子幻,眸底漾着清晰的戏谑之意,“与她过日子,怕是日后会有不少苦头吃哦!”
这个缪竹公主,挑拨离间之事竟当着她的面,做得如此堂而皇之?
沧离眸光一寒,唇角冷冷一扬,丝毫不含糊地反击回去:“缪竹公主至今待字闺中,这一辈子未曾得以真正接触过男人,又怎知男人与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才会没有苦头吃?”
缪竹似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这么有趣的!”
沧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当真有这么好笑么?
就在这时,慕子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神色平静,声音淡淡而坚定,“子幻不怕吃苦,只怕没有阿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