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了么?这便是你不听话所酿成的果子。”
男子一身飘逸的白褂,深邃若幽潭的眸凉薄地睨着前方疮痍的一片,唇角却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笑格外的冶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所有的所有,皆为你亲手毁掉的……愚昧的人们啊,只当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圣女,日夜把你当神般供奉朝拜着,以为你可为他们带来无边的福祉。殊不知,你能为他们带来的不是福祉,而只能是……灾难!你不是不食烟火的圣女,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千古妖孽!”
……人人得而诛之?
女子无力跌坐在他的脚下,清眸怔忪茫然地望着前方,这座死寂般的空城,犹如魔魅的地狱,那么多的尸体横陈于地,那么多的血液汇聚成河……
这一切……皆由自于她?她是千古妖孽……
真的……是她错了吗?
不!
她最大的错,便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自己这十几年来所走的路!所以,才会成为他任意摆弄的傀儡!
所有人的死,都是他百尧玩弄于股掌间的权术!
“阿离,这就是你的宿命,你逃不掉的。所以……别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知道了吗?”满意地看到她脸色愈发的苍白,白袍男子慢慢行至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幽绿的眼底的笑恣意妖娆。
女子闭上眼,痛苦地别开脸,躲避开他的碰触。
“阿离,我说过的,背叛我绝对不会让你开心。”仿若无察她神色的痛苦,男子脸上依旧笑得那么如沐春风,只是这笑,却像是淬了毒一般狰狞危险。
他执拗地抬起女子精致如陶瓷的下颚,残忍地逼迫她睁开轻颤着的眼眸,将眼前肃杀血腥的一幕望得真真切切。
“滚!”一字不轻不重流溢出口,女子盯着百尧的灵眸却是闪烁着冷寒彻骨的恨芒。
百尧唇角微噙浅笑,手指若有若无地轻抚着女子微颤的眼睫,享受
着她眼底冷戾的恨意,暗绿如宝石的笑眼似要将她彻底看穿,“我喜欢的,便是像一只可爱的刺猬般竖起一身冷刺的阿离啊。”
言罢,未待女子做出反应,他倏然站起,冷眼瞟向站于不远的黑衣男子,“越,这两日,还需你好好安抚一下我的小刺猬。”
黑衣男子闻言,抬眸看着他,眸底幽深难测,淡淡地颔了颔首。
待百尧离去之后,男子转眸凝着地上的白衣女子空灵的侧颜,半晌,才慢慢迈开步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感觉着怀里的娇躯在微微发颤,他幽眸微微一滞,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手掌轻抚在她的秀发之上,声音轻柔却坚定,“快些变强吧。”
“带我走……”微颤的声音犹如易断的弦,自怀中的人儿口中飘渺而出。
轻抚着她柔软青丝的手掌蓦然一顿,很快又滑落而下,变成双掌紧握着她的双肩,将她自己的怀里推起来,他深凝着她的眸,“阿离,逃不掉的!难道这一次以牺牲这么多人作为惨重代价仍不能叫你明白吗?仅有你变强,方能真正摆脱百尧!”
“带我走……”她双眸凝着他的,眸光闪动彷如易碎的琉璃般,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带我走,越,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至少,这一刻,不要再让我留在这里。”
他幽眸一深,抬手轻抚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勾唇轻声道:“好,我带你走。”
他将她背起,仿佛对待最珍贵的瑰宝般小心翼翼,背着她走出这座空旷而森寒的死城,跨过座座大山,坐船离开那个到处充满鬼魅血腥气息的岛屿,走进那片漫无边际的浩瀚沙漠……
他们坐在沙丘之上,相互依偎看夕阳西下,看那血红的晚霞似火,染红了整个浩瀚的天际。
“阿离,不要怕。”他仰头望着彷如悬了一条艳红幔纱的天空,却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轻柔而醇厚,“不管多痛多累,我都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她头轻倚着他的肩,
没有说话,只是心却仿佛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他说,他都在这里。
他说,他会一直在这里。
越……
……
“越……”嘴里无意识地轻声呓语着,一切渐渐如泡沫般幻灭。
恍恍惚惚之中,似有人将她小心翼翼抱起,将她放入一片柔软的被褥当中;又似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紧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沁入肌骨……
她努力想睁开眼,努力想要将一切掌握,可是巨大的黑暗犹如长大的血盆大口,汹涌怒吼着将她吞噬殆尽,如何挣扎亦无法逃脱。
“越……”
“墨绣,你说什么?”
“她似说了什么……是不是要醒了?墨绣?”
“墨绣……”
“郡主,她的伤口已经止好血。”
“多谢灵兮姑娘。”是慕汐若温婉的声音,“墨绣她可还有性命之忧?”
“回郡主,因墨绣她所中的刀伤较深,仅差半寸便伤及心脏,若非救治的及时,怕是连性命都难以保住。所以尽管不再有性命之忧,但仍需一番仔细调理,按时换药,不宜过度的运动,再就是好好滋补,方可尽快痊愈。”
灵兮垂眸扫了扫躺在床褥之上的女子,睇着她微微滚动的眼脸,眸底的神彩莫测地闪了闪,唇角微微噙笑地看着慕汐若,“郡主,这墨绣看上去虽其貌不扬,却一点也不简单,她的意志力倒是惊人的坚强,受了恁重的伤,竟这么快便要醒来了……”
“她要醒来了?”慕汐若一喜,忙绕过灵兮俯下身去轻声呼唤床上的女子,“墨绣,墨绣!醒醒,你醒醒……”
沧离睁开眸,望见的,便是慕汐若带着隐隐期盼的欣喜面庞,一张婉约静美的面容悬上了这般的笑靥,空灵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郡主……”沧离轻喃两声,抬手抚沉痛的头。蓦然想起什么,蛾眉一蹙,忙欲坐起身来。却不料胸口一痛,浑身猝然无力,整个人又摔躺回了柔软的床褥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