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姑姑,这些……都是些什么啊?”红妆迎上前去,有些疑惑地看着文苑,并时不时扫了扫她身后不少的花花草草。
“姑娘又不是没长眼睛,这些是什么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文苑神色平静,嘴里讲出来的话却显得些许刻薄,仿佛对于红妆揣着明白心装糊涂的举止甚是不认同。
红妆脸色蓦然一青,下意识地回头扫了扫身后的那些太监宫女,见他们埋着头,脸上似是并无异色,这才转会过脸,笑得有些僵硬,“文姑姑,我的意思是,这些盆栽是打自哪里来的?”
文苑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头吩咐那些抬着盆栽的太监,“你们把这些盆栽摆放好,要摆得好看些。”
“是。”
看到那些太监小心翼翼抬着盆栽往庭院各处行去,文苑这才回头看着红妆,神色依旧平淡如静水,“太子殿下听说良娣今日早上在洛言宫晕倒了,心里关怀担忧着良娣的身子,特亲自到花房挑选了些养神益气的盆栽,吩咐老身送过来清乐宫。”
“您说这些盆栽,都是太子殿下亲自为良娣甄选的?”红妆眸光乍然一亮,脸上尽显喜色,早已将文苑给她的难堪抛诸脑后。
“怎么?你还怀疑这是老身捏造出来的?”
“不不不!文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高兴,所以才……”红妆连连摆手,神色携了讨好奉承的意思,“太子殿下让文姑姑亲自监督着送过来清乐宫,可见多么信任文姑姑,我又怎敢怀疑您呢?文姑姑以后的前程定是无量啊!”
“承你吉言,但愿是真的。”文苑凉凉一笑,眸底却依旧平静如潭水,“太子殿下说了,良娣的身子不好,嘱托她要好好歇息,今夜太子殿下再过来看她。”
“文姑姑有心了,太子殿下的话,我一定会只言不差地转告给良娣的!
“既然良娣身子不舒适,老身就不进去叨扰她的休息了,先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了。”
“文姑姑对良娣的关心,良娣定会感记在心的。”红妆紧随着文苑的身后走出去,脸上谄媚之笑却是掩不住,“文姑姑慢走!”
点头哈腰将文姑姑送走,红妆回头看了看那些太监
搬移的盆栽,仔细研究了一下,品种确实不少,且都是像兰花、千日红、紫罗兰、菩提之类可安神净化心境的花草,可见太子殿下确实用了不少的心。
红妆禁不住展颜而笑,迈步就朝着寝殿跑去,只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慕汐若。
文苑传过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果然在傍晚,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纳兰允宣便莅临了清乐宫。
他进来的时候,沧离正坐在长廊上百无聊赖地削竹子,听见大门那边有响动,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张仿若青山远黛的俊颜。
如鎏金般的清冷月光下,纳兰允宣一身稀松淡白色的缎子衣袍,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起,面如冠玉,优雅入画,昔日墨黑如潭的眼眸少了些凛冽森寒,而多了些温和,整个人看上去难得的显得温润如玉。
原来当最凶猛狠毒的野兽收起利爪,也会显得犹如绵羊般慵懒温驯!
纳兰允宣没有看到处于偏僻一隅的沧离,只垂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慕汐若,以及她身后的一众人。
今夜慕汐若很美,一身浅色纱衣,一头青丝略显慵懒地散披在双肩上,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微微轻扬的红唇与她的双颊一般绯红动人。面如桃花,所映射的,是一个待宠女儿家的娇羞与殷殷期盼。
“怎跪在地上?”纳兰允宣静静地垂眼凝了她小半会儿,忽然向前迈了两步,双掌托了慕汐若的柔荑扶着她缓缓站起,“你的身子虚弱不适,地上又阴冷,以后这么些跪拜的虚礼就免了。”
“可是……”慕汐若轻轻咬唇,踌躇着柔声道:“妾身初初入宫,便不守规矩,传出去,怕是要落人口舌……”
“谁若果不想要她的舌头了,只管咀嚼便是。”纳兰允宣只手轻轻扶着慕汐若的纤腰,转身,眸光似有若无地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话也说得不愠不火,可却无缘由地令人自感到一股寒气从骨子里徐徐而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殿下……”慕汐若抬眸凝着眼前的男子,眸底犹如潋滟春水,情长绵绵,“殿下能够为妾身着想,妾身甚是开心,这份情妾身心中领受了,为了殿下,以后也会格外保重身子的。但是,该行的礼不可废,该守
的规矩,妾身还是要守的……”
“随你喜欢吧。”纳兰允宣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捏了捏慕汐若的面颊,“不过……我更喜欢你喊我允宣哥哥。”
“可是文姑姑说……在宫中不能直呼殿下的名讳……”慕汐若垂下眸,轻咬了咬唇,似委屈,一言一语之间显得甚是楚楚可怜的韵味。
“我让你喊,你照着喊便是,无需管他人说了些什么。”
“好,允宣哥哥……”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慕汐若随着轻呼了一声,然后莫名地双颊娇红,她紧紧咬着唇瓣,有些颤抖地深处柔荑握住了他的手掌,眸底掩不住的春、情流转,“允宣哥哥,天气渐渐转凉,站在外边……若儿觉得有些微冷,我们还是进屋内吧……”
纳兰允宣垂眸看了看她小心翼翼抓着自己手掌的如玉柔荑,眸光渐渐转深,暗沉犹如探测不到底的幽潭。
半晌,他轻轻扬了扬唇角,握住了慕汐若的柔荑,“既然觉得冷,那我们进去吧。”
慕汐若娇羞地轻轻颔首,于是,纳兰允宣轻扶着佳人不盈一握的纤腰,缓缓走入了温和的内殿。
沧离抬眸,凝着前面一棵树摇曳坠下的叶子,微微出神。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天气,确实寒凉起来。
然而,外面寒风蚀骨,屋内却是如火如荼,怕是另一番火热的情景啊!
寝殿内灯光摇曳,虽看不清晰室内的人,但是她仿佛能够透过窗纸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曼妙的黑影交融,剔透的汗水犹如雨下,汇聚在一起,缓缓消融。
期间,伴随着男人压抑的低吼,还有女子似痛苦,又似欢快的嘤咛浅泣。
自古以来,男欢女爱,皆出于……你情我愿。
是啊,你情我愿……
沧离怔怔地垂眸,看着手里不知何时被折断的竹子,还有握刀的手掌不知何时已鲜血淋漓,浓郁的血腥味飘逸而出,似为这枯燥单调的深秋,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神色怔忡地抬起右手,凝着手上妖冶艳异的殷红,唇角不自觉地嘲讽勾起,何时起,她的血变得如此廉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