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素鸾离宫的当晚,夜鸿弈便察觉到不对,几番搜查无果后,方才怀疑到夏芙蓉带走的那几个木箱上,只是待青龙追上之时,姚素鸾已然用事先准备好的利刃划破木箱逃走了。
当晚,夜鸿弈用烈酒麻醉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他在害怕,他怕姚素鸾会将姚莫心的事公诸于世,他怕世人异样的眼光,就好像姚莫心在世时,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嘲讽和鄙夷。
翌日清晨,夜君清一身轻松的走进关雎宫,看着桌上的早膳,甚有胃口。不过当姚莫婉将一张欠条摆在他面前时,夜君清便有些食不甘味了。
“五百万两黄金?本王何时朝你借了?”夜君清握着欠条的手在发抖,再也无法淡定了。
“王爷难道不奇怪夏王为何会临时改变主意吗?”姚莫婉一副“你该猜到”的模样,挑眉看向夜君清。
“不奇怪!”夜君清坚决否定,一句奇怪就是五百万两啊!
“夏王也真没见过钱,区区五百万两就肯松口,活脱脱将块璞玉换成了废铁。王爷该偷着乐呢!”姚莫婉无视夜君清苍白无色的俊颜,自顾乘了碗参汤。
“本王乐不出来,五百万两黄金没有,五万两都拿不出来,你看怎么办吧!”夜君清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王爷没有,可是你那位师兄不见得没有。”姚莫婉试图引导。
“除非卖了凤羽山庄。”夜君清第一次感觉到做自己的师兄对于燕南笙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让他卖了啊!”姚莫婉有些急了,自从莽原的生意关门之后,帐本上的数字蹭蹭的下降,入不敷出的感觉让姚莫婉第一次尝到了危机感。
无语,夜君清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见夜君清如此,姚莫婉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咳咳……王爷若不想麻烦燕南笙的话,就请签字吧!”一侧,汀月极为殷勤的递上蘸好墨汁的狼毫。夜君清不看姚莫婉,也不看汀月,只是闭眼,丝毫没有签字的意思。
“当然了,如果王爷愿意钱债肉偿的话……”姚莫婉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夜君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签好的欠条递到了姚莫婉面前。
姚莫婉欢喜的将欠条收好,遂拿起碗筷,每道菜入口都特别香,夜君清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瞅也不瞅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待夜君清离开,殷雪悄然无声出现在正厅,之后将奔雷的密笺恭敬交到姚莫婉手里。
“姚素鸾那边怎么样了?”姚莫婉边解开密笺,边开口询问。
“她朝莽原方向走了。主人放心,有流沙跟着,姚素鸾不会脱离掌控。”殷雪据实禀报。
看着手中的字笺,姚莫婉眸色骤然寒冽,其间涌动着骇人的巨浪。
“主人?”殷雪就算不问,也能猜到必是莽原那边出了大事。
“本宫大意了,没想到“千陌号”在“旌姚号”闭门不做生意的这些天迅速调整物价,竟将之前的亏损全都赚回去了!岂有此理!”姚莫婉懊恼的毁了密笺,秀眉拧成川字。
““千陌号”真是狡猾,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殷雪亦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替本宫拟张密函,让奔雷他们重新开张,价格不变,再让他们暗中化整为零,将“千陌号”的东西收购回来,卖到附近郡县,减少损失。”姚莫婉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索性赚个差价的钱,总比赔了强。
“殷雪这就去办!”待殷雪离开,姚莫婉对这满桌的早膳也无甚兴趣,于是转身回了内室。
适夜,久未出现的夜鸿弈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没有了安柄山,新的太监又不和他心意,所以夜鸿弈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
“皇上来看婉儿了!”姚莫婉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蹦跳着上前搀起夜鸿弈的臂膀,心底却厌恶不已。
“朕想婉儿了……朕也只有婉儿了……”夜鸿弈开口时,一股浓重的酒味飘际过来,姚莫婉眉头紧皱。
“皇上不可以喝这么多酒的,伤身体!”姚莫婉扶着夜鸿弈坐了下来,旋即看向汀月。就在汀月欲为其斟茶之时,夜鸿弈突然扬手。
“你下去吧,朕想和婉儿好好说会儿话!”汀月闻声,只得搁下茶壶,恭敬退出关雎宫。
看着一脸醉意的夜鸿弈,姚莫婉唇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重生之后,她所做的一切终于见了成效,如今的夜鸿弈已经走到了众叛亲离的边缘,前朝重臣与他貌合神离,后宫妃嫔更是七零八落,姚莫婉越来越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婉儿啊,你说朕好不好?”夜鸿弈将姚莫婉揽在怀里,当宝儿一样的哄着,声音轻的很,生怕吓着怀里的可人儿。
“皇上好啊!皇上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姚莫婉倚在夜鸿弈的怀里,手指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可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个的离开朕!贤妃,德妃,淑妃,庾庆,夜厉宇,夜子宵,安柄山,姚震庭,还有姚素鸾!朕扪心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夜鸿弈握着姚莫婉的手臂不由的收紧,目光阴森幽蛰。
“好疼……”姚莫婉嚅嚅开口,眼底泛着泪花。屈指一算,自己还真做了不少事呢,姚莫婉如是想。
“对不起!对不起婉儿!是朕不好!朕不该用力的,原谅朕好不好?”夜鸿弈惶恐的握着姚莫婉的双肩,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乞求着,眼底一片哀色。
“婉儿知道皇上难受,婉儿不怪皇上。”原谅?姚莫婉嗤之以鼻,夜鸿弈呵,这个世上,不是所有做错事的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凭你在冷宫里做的那一切,我若原谅你,那我真真是白死一回了。
“婉儿,别离开朕,朕就只有你了……”这一夜,夜鸿弈极尽温存的抚摸着姚莫婉的每一寸肌肤,似河蚌包裹着珍珠般倾心拥着她的身体。这一夜,姚莫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有好几次,她拼命忍着,才将胃里的痉挛压制下去。
姚莫婉知道,是夜君清的缘故,那一晚虽未发生任何事,可她的心,却失了。
翌日,当夜鸿弈离开关雎宫不到三个时辰,便接到了御医院的急报,说是姚莫婉得了重疾。此刻,夜鸿弈刚刚下朝,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直奔关雎宫。
“婉儿!”夜鸿弈到达关雎宫时,差不多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围在房间里,面色沉重如同上坟。榻上,姚莫婉直挺挺的躺着,脸色青紫,双眼迷离,两侧的手时不时的痉挛,俨然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