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我的好心,全让你们这些兔崽子当驴肝肺了!”妙真子双手叉腰,指着菩泪破口大骂。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专门收了这么一些目中无师的混账东西呢?靳儿如此,这臭丫头如此,就连那洛秋......呸!瞿洛秋那个臭小子才最可恶,镇日臭着一张冰脸,好像他上辈子与他有血海深仇,这辈子活该遭他折磨似的!他是对其传道授业的师父,不是血刃他全家的仇人!!
“师父。”菩泪忽然淡淡地开口。
好不容易听得她唤自己师父,妙真子不禁心花怒放,胸口的怒火登时被浇灭,脸上随即堆满了笑,“什么?”
“师父的医术和毒术不是登峰造极,天下难寻可匹敌的对手么?”菩泪扬唇浅笑嫣然,看着妙真子笑得越发璀璨的包子脸,“师父拥有着这般妙手回春的身手,泪儿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师父的盛名?因此,去旭照国的路上,就有劳师父了。”
“什么?你要我跟你一齐去旭照国?”仿若被当头淋了一瓢冷水,妙真子的脸色甚是难看。
“此乃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不是么?”菩泪看着他说:“去旭照国,既可见到靳哥哥,又能让师父躲过旧情人的纠缠,岂不美哉?”
“这倒也是......”妙真子若有所思地揉捏着自己的胡须,神色有着明显的松动。一想到那个时不时爬上嵩丕山对他纠缠不休的疯女人,他就不寒而噤。或许,到了旭照国,那个疯女人就找不着他了!
“楚迦离......”没再理睬那在一片暗自打着小算盘的老头子,菩泪转回过头去,伸手轻抚着墓碑之上的字,唇角勾勒着浅浅的柔笑,“在我为你报仇之前,就先暂且牢牢附在紫玉上,先不要离开,知道么?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替你报仇的。”
她至尽所能为他做的,也仅有报仇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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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仍在一路向北,外面风雪不息,簌簌而下的飘絮堆积满地,席卷而来的,更多的是寒冷。
身子本就负伤累累,加上这严寒的天气,菩泪一路上遭了不少罪,高烧不断,反复呕吐,大多时候都是陷于半昏半睡的状态之中。
“看吧!这就是你固执的下场!”妙真子不断地往她嘴里塞灵丹,心里的怨念化作嘴里不息的絮絮叨叨,“这越往北天就越冷,我看你要怎么撑得住!”
“让我看看你的脚......”嘴里唠叨不断,妙真子掀开包裹着她双足的绒袄,抓起她的脚踝仔细看了看。在他所配制的膏药的敷裹之下,似乎消肿了不少。估计再过两天,便可开始接筋了。
菩泪倚在软垫之上,脸上血气全无,毫无精神,就这么闭着眼睛任着他摆弄捣鼓。
“过两天就到旭照国边界了,彼时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容我把你的脚筋衔上,调养上半个月再作打算吧!”
菩泪睁开沉重的眼帘,刚刚对上他的眼睛,他就抢先拦住她到嘴的话,“你不要再跟我拗了,你这次若不听为师的,我即刻就带你回嵩丕山去!”
他难得的一次强硬,难得的一次拿出师威来,她又怎会不给他这个面子拂了他的好意呢?
“好。”菩泪淡淡地勾唇,漾出一个苍白的笑。只要想到与他同在一个国家,同在一片天地,心里,似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然而,却也正是此次这么一个调养,因为耽误行程而招来了一个难缠的牛鬼蛇神,委实令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啊!此后,菩泪在心里暗自下决定,去他的强硬和师威,她以后要再听老头子的,她就与他沦为同类,皆成愚不可及之辈!
在旭照国边界梵宁城的一家客栈住下了足有十天的时间,自妙真子为她接好脚筋之后,又继续用他精心配制的药草缠裹多日,双足似乎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生气和感觉。如若拄着拐杖,她亦可下地慢慢行走了。
听妙真子说,靳哥哥当年仅花了三个月,虽不能再疾奔而走,但也恢复了与常人无异的行步。
而她,一路上如此折腾了几番,怕是没有半年的时间是如何也痊愈不了了罢!
“姑娘,请问晚膳您要吃些
什么?”客栈的小二像往日那般走近客房,侍于一旁小心问道。
妙真子这几日都不怎么在客栈,每日一大早帮她换了药之后就匆匆跑了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每次问他,他都是含糊其辞,直接蒙混过去。
但菩泪又岂不了解他?连睡梦里都不忘一口一个“臭小子”地问候着,估计,他是与瞿洛秋联络不上了吧!
他这人死要面子,不想被她嘲讽,就独自死撑着,只是脸上那越发挂不住的笑却让菩泪有些忍俊不禁。其实心里也不是不担心,联络不上瞿洛秋,也就是没有靳哥哥的消息,她又怎可能继续泰然处之?
但或许是他仍然活着的这个消息给了她不少的安慰吧,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即便她不去找他,靳哥哥也会想方设法来见她的。
“清淡些就好,你看着办。”菩泪淡笑着对那店小二道,“再准备些女儿红吧。”妙真子这人嗜酒,却又不胜酒力,往往喝醉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主动抖搂出来。
她就不信,今晚套不出他的话来!
“丫头!丫头——”房门倏然被撞开,毫无所备的菩泪委实被吓得不轻,手中的筷箸自指尖脱落,哗然坠地。
没有看到菩泪霎时间沉下来的脸,妙真子一脸喜不自胜地跑进来,在她旁边的圆凳上重重着臀,“丫头,师父有好消息......咦,丫头你怎么这脸色?谁招惹你了?”
菩泪自地上捡起那双筷箸,抬眼扫了扫一脸怔愕的老头子,伸手将他面前另一双筷箸拿过来夹菜餍入口中,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问:“什么好消息?”
妙真子这才恍然回神,包子脸再次笑开了花,自腰间抽出一张黄色的物什放置在桌面上,“为师说的是这个!”
菩泪瞥了瞥那明黄色的东西,心中对这种彰示着皇家权威的颜色深觉反感,可看妙真子一脸纯真的欣喜,不由地开始嘀咕着他不会又做了什么弄巧成拙之事吧?迟疑着放下手中的筷箸,菩泪伸手过去将那明黄色的纸卷取了过来,摊开一看,脸色便即刻黑了下来,“你没事揭什么皇榜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