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泪察言观色,见他似怒气已消,便见机行事,主动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递上去。墨曦魅眼微挑,扫了扫她轻灵清亮的眸子,嘴角微噙,伸出手去接茶杯。
可,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茶身,菩泪眸光一闪,蓦然收回了手,见到他又要发火,忙解释:“皇上,这茶搁置多时,已经凉了,让她们去给您换一壶来吧!”
未待他开口,她已转身对站在门口的二婢吩咐道:“潋烟潋雨,你们去烧一壶茶来,就碧螺春吧。”
待二婢遵命下去之后,墨曦微微挑眉,抚摸着桌面上的茶壶,嘴角高高扬起一个妖冶的笑意,“这茶明明是温热的,何来的茶凉之说?还是说,梦儿有什么私密话要对朕说?”
被识破心思,菩泪也不觉得尴尬,走上前去朝他低身行了一个礼,刚要说话,便被他抢先一步意味深长地开口,“坐下,朕可不想这样‘瞻仰’你。”
“是。”菩泪在他的对面坐下,淡淡地勾唇,抬起脸迎视上男子兴味的魅眼,“皇上……”
“朕说过你可以在寝宫种梅了吗?”
一再被打断,菩泪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敛了下来,看似漫不经心地应道:“这些梅是淑妃娘娘送给臣妾的,臣妾谨记皇上上回的教诲,不敢再怠慢淑妃娘娘所赠之物,无奈之下只好在庭院里种了下来。”
不料她会这么说,墨曦先是一怔,恍然想起什么,顿时勾唇,绽开的笑异常的妖艳夺目,眸中却是一片戏谑,“你倒是委屈了?不过,梦儿竟将朕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朕真是受宠若惊啊!”
“皇上教诲乃金玉良言,臣妾丝毫不敢疏忽。”
“哼——”墨曦脸一翻,冷哼一声,“狐媚子,你就继续跟朕玩你的心眼吧!最好不要让朕发现你的梅树底下再埋着些什么破劳什子,否则,朕让你脑袋搬了家,看你到时还怎么用你的脑子跟朕耍心眼!还有!方才朕去了一趟兰宁宫,兰儿告诉朕,你将她宫里的太监都调遣过来挖池塘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这状告的倒是挺快!
菩泪心中冷笑,脸上依旧一脸的谨慎恭敬,“回皇上,确实是真的。”
“大冬天的挖池塘,你又要做什么?”墨曦挑眉,魅眼微微上扬,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还是说,你存心跟兰儿过不去?”
“臣妾不敢!臣妾早就想在寝宫里挖一个池塘养养鱼,恰巧淑妃娘娘今日晌午吩咐那些太监把梅花搬了过来,臣妾见有现成的劳动力,便适量利用了一下罢了。”菩泪嘴角微微噙着笑,眸光
闪烁。
她之所以会坚持留下那些太监挖池塘,不可否认她确有气一气兰淑妃的意思。但,这并非最重要的原因,她从未忘记过自己进宫的初衷。
“适量利用?”墨曦嗤笑,狠睨了她一眼,“说得倒是轻巧,挖一个池塘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你要占用人家的奴才恁长时间,还好意思说是适量利用?还有,这种季节气候养鱼,你的借口还可以再冠冕堂皇一点么?”
“臣妾愚昧,待作了决定,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考虑委实有欠妥当!但转念一想,现在挖好了,待到明年春意融融之时再养,似也无大碍,便没有阻止那些太监让他们停手。”
她说这话时明明是一脸的恭谨,可那明艳动人的双眸里,墨曦清晰地看到,里面闪烁着玩味和戏弄!却莫名地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生动可爱,那轻灵绝丽的双眸染上了几分真色,竟说不出的诱惑。
墨曦轻轻抿唇浅笑,突然站起来倾过身子,趁着菩泪还未反应过来,突托起她精致的下颚,一个俯身就封住了她柔软的唇。
菩泪万万没有想到他忽然会来这么一个举动,下意识地就想要推开他,可又猛然想到之前的教训,便唯有紧紧地攥紧双掌,忍受他在自己唇上的肆意妄为
从她选择这条路开始,这些事都已经在意料之中的了,不是吗?
墨曦吻着她,一开始只在她唇上轻啄,不同于祁靳的温润轻柔,他的唇瓣带着滚烫的气息,踟蹰在她柔软的唇瓣之上,明明是缓缓的舔舐,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气,似要将她整个吞噬下腹。慢慢地,他伸出舌,轻轻地探入,依旧火热滚烫,融入她的唇齿之间,席卷着她的舌缠绵不休,将自己的火热一下一下地过渡给她。
半晌,他终于松开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气息微乱的她,嘴角微微扬起,“味道比朕想象中的还要美好,真是狐媚子。初进宫那一晚朕冷落了你,朕是不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该补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呢?”
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菩泪原本被他吻得泛红的脸顷刻间煞白,双眸怔怔地睇着他,久久不能启齿说出一句话。
这一天,终究无法避免了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她一脸恍惚惨白,墨曦的脸蓦然沉了下来,眸光闪烁着一种狠戾的寒芒。
“臣妾该死……”菩泪惶然起身,跪倒在地上,脸深深地埋着,将眸中的一切神色藏敛起来。她也想笑,也想像其他妃子那般受宠若惊沾沾自喜,可是……做不到,她做不到!一想到在他的身下被迫承欢,一种从未
有过的惶恐就像蚂蚁爬遍了全身,蔓延至四肢百骸。
墨曦绕过桌子,大步走上前,伸出手大掌钳制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的脸,将她眸中的情绪一览无遗。
“混账!”他怒喝一声,双手按住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上,冰冷的脸上布满了阴鸷森寒,“让你为朕侍寝,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好!很好!既然你如此厌恶,那朕,明晚就让你侍寝!”
言罢狠狠踢翻旁边的椅子,甩手向门口走去。
菩泪半伏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渐渐远离的纹着蟠龙的明黄金靴,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掌紧紧地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出几缕血丝,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墨曦行至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冷冷地询问:“方才,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臣妾只是想问……皇上可找到刘嬷嬷的尸体了?”菩泪几乎是机械地开口,望向他的双眸蒙着一层白雾,恍恍惚惚,似找不到方向。
“除了朕,你关心的事倒是挺多的!”墨曦冷冷地笑着,声音充满了嘲讽,“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再过问。”
“可……”他不是要她与杨皇后争宠夺权的么?
“朕说了,你无须再过问!若是让朕发现你还在揪着此案不放,朕,决不轻饶!”他转回过脸,冰寒彻骨的眸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皇上……”端着煮好的新茶回来的潋烟潋雨怔怔地望着暴怒而出的墨曦,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的呀!
“皇上——”菩泪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来,抓住他的袖子,“不若待臣妾为皇上泡一杯茶再走?”
墨曦回转过身,将她揪着他袖子的手拿开,眸中讥讽不已,“宸妃为了讨好朕,如此为难自己,难道不觉得辛苦么?”
菩泪蓦然僵住。
“虚伪!”墨曦怒骂一声,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娘娘,这茶……”潋烟端着茶盏,请示地看向她。
菩泪回头扫了扫那茶,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屋子里去,只是脸色委实苍白得吓人。
潋烟潋雨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侍寝,侍寝……菩泪回屋里躺在床榻上后,耳畔不停萦绕着的都是这两个字,挥之不去。双眸怔怔地凝着浅蓝色的床幔,手掌轻轻地按在胸口之上,樱唇微微轻启,无声地呢喃着——
靳哥哥,靳哥哥……
夜寒凉,风彻骨,注定了一夜无眠。
(本章完)